第280章 她如果退賽，我也會退
陳玥早上起牀迷迷糊糊，突然收到這個勁爆的消息，一時有些受不了。
她經驗不算豐富，以前手上帶的藝人都是小打小鬧的，李萱寧算是她帶過的流量最高的藝人了。
突然出這檔子事，非常棘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她腦袋都是糊的，怕自己處理不好，就連忙把這個事告知了經紀總監雷思彤。
雷思彤得知這個消息，也很意外。
李萱寧在《超級巨星》節目裏過五關斬六將，一切發展得都挺好的，甚至好到超出了他們太多的想象。
昨晚的三公舞臺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突然就要退賽了呢？
雷思彤昨晚要應酬，沒有時間盯李萱寧的舞臺直播，對節目情況不瞭解。陳玥轉述節目組的話，也說得不清不楚的，雷思彤此刻很懵。
“先去了解一下發生了什麼再說吧。”
雷思彤拿起自己的大衣披上，和陳玥一起去了星光營。
到了星光營，聽了李萱寧個人的描述，又找節目組溝通了一番，雷思彤總算弄清楚怎麼回事了。
作爲經紀團隊，從公司利益出發，勸留是肯定的。
畢竟李萱寧在《超級巨星》這個節目裏，就像打開了流量密碼，最近人氣蹭蹭蹭的上升，漲勢非常瘋狂。
這都是錢啊。
看着錢，哪有不想掙的道理。
況且節目組給祁思穎開綠燈的事，只要影響不到李萱寧，從壹點娛樂的角度來看，那都是別人的事。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所以，雷思彤並不希望李萱寧表現得這麼正義感十足，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好。
“萱寧，你們當初加入節目都是簽了協議的，選手自己退賽，不按規定完成錄製，是要給節目組賠償的，你有錢嗎？”
雷思彤雙手抱胸，知道這時候給李萱寧講大道理，沒有用，打算從另一個角度說服她。
李萱寧手撐着下巴，聽完雷思彤的話，微微一愣。
雷思彤察覺出了她的遲疑，下一句的話術立馬跟上：
“你只要熬完這個節目，你的身價肯定大漲，到時候錢會自己找上門。但如果你現在退出節目，不僅要賠錢，還……”
“思彤姐。”李萱寧突然打斷了她，眨巴了下眼睛，微微一笑說：
“節目組也沒按協議規定辦事啊，那我是不是也該找個律師，跟節目組索賠？”
李萱寧這話，讓雷思彤和陳玥都驀然一愣。
雷思彤漸漸開始懷疑人生：“理論上是可以……但實際……你搞不贏節目組的。”
李萱寧聳了聳肩，說：“我知道啊，我又沒真打算搞他們，但如果他們敢跟我要賠償，那我也奉陪到底。”
雷思彤：“……”
所以李萱寧話裏的意思是，節目組違規了，是不敢跟她要賠償的……她完全可以安然無恙地退賽……
難道這些，她都算準了的？
意識到這個，雷思彤頓時有些抓狂。
看來用錢嚇唬她行不通了，那接下來要怎麼說服？
就在她糾結之時，有人敲了門。
陳玥自覺地跑去開門，看清來人後，很是詫異。
“程……程昱？”
坐在裏頭的李萱寧聞言，脊背微微一僵，轉頭看向了門口方向。
身穿淺灰色羊毛呢子大衣的程昱此刻就站在門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幾日未見，她覺得他似乎瘦了一些，輪廓更加立體了。
“打擾了，方便讓我和萱寧聊一聊嗎？”
屬於程昱的清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謙謙有禮。
“呃……”陳玥做不了主，回頭看了雷思彤一眼。
雷思彤看了看程昱，又看了看李萱寧，心想，讓程昱跟她聊聊指不定能有用。
於是她點了點頭：“可以，你們聊吧。”
雷思彤和陳玥撤出了房間，室內陷入一時間的寂靜。
程昱邁步進來，關上了門。
“程爺爺，身體還好嗎？”
李萱寧視線一直跟着他的動作移動，待他拉開椅子在自己旁邊坐下，她出聲關切地問了句。
“還在醫院，但已經無大礙了。”程昱朝她輕輕一笑，回道。
“那就好。”李萱寧鬆了一口氣，喃喃道。
程昱一雙黑眸盯着她端詳了好一會，然後才低低地開口：“退賽的事，你怎麼想的？”
李萱寧微微蹙眉：“你也是來勸我的？”
程昱：“我就來聽聽你的想法。”
“唉……”李萱寧長長地嘆了一聲氣，然後把腦袋趴在了桌上，無力地說着：“真是來一個人問一遍，來一個人我又要重說一遍……”
“我要退賽，這四個字我都快說吐了……節目組如果做不到反省和妥善處理祁思穎的事，我是不會留下的，你們都別來勸我了，白瞎功夫，煩人得很。”
程昱瞧她這突然無精打采的抱怨模樣，不禁笑了。
看來之前沒少被人勸告，都給她勸出心理排斥來了。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程昱起了身，離開之前，下意識地擡手揉了揉她耷拉着的腦袋，淺笑着說了一句：“真是三天不管，就上房揭瓦。”
語氣難掩寵溺，說完，他便轉身要出去了。
李萱寧整個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心臟砰砰亂跳。
“程昱……”
她突然喊住了他。
程昱握着門把正要拉開門，疑惑地回頭看她，“嗯？”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半晌。
“怎麼？”他問。
“沒事。”她收回了視線，有點晃神，她默了默，又看向他問：“你不是來勸我不要退賽的？”
程昱笑了：“我說了，我就來聽聽你的想法。”
說完，他就開門出去了。
彷彿剛剛那一場短暫的相處只是一場夢。
是吧？像極了一場夢。
就在他揉着她的頭髮，說那一句“真是三天不管，就上房揭瓦”時，她彷彿做了一場異想天開的大夢。
太像了，動作，說話的語氣，就連說話的內容都這般相似。
但當她看清他的臉，又恍然回神，她或許太思念那個人了，纔會把他當成了他。
“哎，煩人！”
李萱寧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準備回去收拾行李滾蛋了。
程昱和李萱寧聊完之後，去找了洪導。
洪震宇見到缺席好幾次錄製的程昱，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眼皮不禁一跳，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家裏的事都處理妥當了？”洪震宇笑着主動給他斟了一杯茶。
程昱端起熱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那一刻，說了話：“沒空，但還是得過來一趟。”
洪震宇眼皮又沒來由地跳了兩下，他擡手揉了揉，笑道：“你要是實在忙，就先忙完自己的事，節目錄制可以緩一緩沒關係。”
“我來，不是爲了節目拍攝。”程昱一雙黑眸沉如水，“我是爲了李萱寧退賽的事過來的。”
果然……洪導在心裏輕嘆一聲。
程昱不會突然無緣無故過來，而今天節目組唯一的大事就是李萱寧要退賽，所以程昱此時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並不難猜。
這麼多位選手當中，李萱寧的確屬於佼佼者，頗受各位導師看好，其中也包括程昱。她要退賽一事，引起了程昱的重視，也算正常。
只是，程昱會爲這事專程跑來一趟，讓人有些意外。
“這事……”洪導皺起了眉頭，說：“我們也正愁着。”
他重重嘆了一聲氣。
“我已經讓各位導師去勸過李萱寧了，今天又找了她的經紀團隊，希望能說服她留下來，不要太意氣用事。”
程昱並沒有順着他的話題聊，而是突然問了一句：
“洪導，節目組這麼努力保祁思穎，是計劃讓她晉級決賽，去國際賽場pk嗎？”
洪導愣了，連忙擺手，“不不不，怎麼可能，她的實力……去國際賽場不就是在鬧笑話嗎？”
“跟你說實話吧，程昱。”
洪導猶豫了一陣，最終開口道。
“祁思穎身後是祁琅時尚集團，也算是咱們這一季節目一個比較大的贊助商了，他們家投資我們節目，目的不是給公司品牌打廣告，而是祁思穎她爹希望她能在節目裏待久一點。”
“按照計劃……我們起碼要保祁思穎進四公不被淘汰。”
洪導攤手，無奈地笑了笑。
“所以……一邊是得罪不起的資本，一邊是優秀的選手，我這……實在是兩頭爲難啊！程昱，你理解嗎？”
安靜地聽完，程昱抿脣點了點頭，“理解。”
洪導聞言，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然而一口氣纔剛鬆出來，就聽見程昱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今天帶了公.證處的人一起來的。”
“嗯？”洪導突然就怔住了，腦袋裏嗡嗡嗡的。
啥……啥意思？
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斟酌程昱話裏的含義，程昱緊接着又開了口，這一次他的嗓音略清冷，彷彿來自陰間的風。
“李萱寧今天如果確定退賽的話，我也會在今天退出節目錄制。”
“外面的公.證人員會對節目之前開展過的所有投票環節進行重新覈查，並把公證結果公之於衆。”
轟的一聲，洪導的腦袋似乎炸開了，臉色變得鐵青。
什……什麼鬼啊？
李萱寧退賽就退賽，程昱爲什麼要跟着退？這都算了，怎麼他還帶公.證處的人來？
程昱帶來的人……肯定沒那麼容易忽悠過去。
丫的，節目壓根就經不起認真查，一查準完蛋……
程昱這是，沒有給他留任何餘地啊！
爲了什麼？一個李萱寧？
區區一個李萱寧？？？
如果說，祁琅時尚集團，節目組不想得罪，那程昱……節目組是壓根得罪不起！
“程昱……”洪導嚥了咽口水，冷汗涔涔，“事情也沒必要弄到這步田地，咱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你……不……李萱寧，她到底是想怎樣才能滿意，才願意留下來？”
程昱撫了撫眉心，眼眸淡淡的，看不太出情緒。
“這個我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她。”
他薄脣輕啓，從脣齒間飄出來的語調也是淡淡的，沒什麼語氣起伏，卻給人無盡的距離感。
此刻的他，一點也不像平日裏彬彬有禮平易近人的他。
去問她？洪導覺得這話莫名給人一種荒唐感，彷彿他洪震宇惹不起的人，不是程昱，而是李萱寧。
程昱喝光杯子裏的最後一滴茶水，擡手撫了撫大衣坐出來的褶皺，起身要離開。
“節目組有節目組的立場，不管節目組最後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能理解。”
說完，他朝洪導微微頷首一笑，轉身離去了。
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洪導擼起茶壺狠狠地砸向了牆壁，發出“砰”的破碎聲。
“理解？”洪導氣笑了。
這尊大佛給他提供的壓根就不是一個選擇題啊！
祁思穎的事，是務必要有個妥善的交代了。
但怎麼交代？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總不能發個公告告知全世界，哦，祁思穎假唱了，節目接下來要淘汰她，那跟直接宣佈節目組收錢暗箱操作有什麼兩樣？
如果真這樣做，這個節目的結果也是死翹翹的份。
但現在，不這麼做，李萱寧那個祖宗就要鬧退賽，她一退賽，程昱也跟着退賽，還要找人覈查他的節目，結果一樣是死翹翹。
洪導已經快被這個問題煩死了，真真是進退兩難，而現在他要在夾縫中找出一條活路來。
之後，節目暫停錄製一天，節目組核心人員召開了緊急會議，商討方案。
經過一個小時激烈的頭腦風暴，總算讓節目組商量出了一個法子。
洪導盯着紙上寫着的方案，熱淚盈眶。
他顫抖着手，捏着新做出來的方案，緊趕慢趕地去見了程昱。
“我們想到了一個方法可以兩全其美地解決掉因祁思穎而導致的不公平問題。”洪導激動地說着。
程昱聞言挑了挑眉，“哦？可以說來聽聽。”
看到程昱態度好像不錯，洪導彷彿看到了曙光。
“是這樣的，我們覈算過了，三公舞臺要淘汰四位選手，根據祁思穎的能力和人氣情況，她本應該會在淘汰名單裏的，但是因爲某些不良操作……”
洪導說到這，尷尬地清了清嗓音。
“她躍身進了前五，把原本屬於賴楚涵的晉級名額頂替了，李萱寧覺得不公平，所以要退賽。”
“我們商量過了，這個問題可以這麼解決！”
洪導語氣漸漸激動。
“程昱，你身爲特邀導師，有一票復活權和淘汰權，所以，你完全是可以復活賴楚涵的！這樣賴楚涵就能順利晉級四公了！我們向你保證，接下來的舞臺比賽絕對公平公正，不會再有任何不該有的騷操作。”
說到這，洪導直接豎起了三個手指發誓道。
程昱臉色漸沉，“就這？”
洪導察覺到程昱的臉色不對，明顯不滿意這個處理。連忙又接着說：
“我還沒說完……”
“祁思穎的實力我們是有目共睹的，四公舞臺，她如果沒有了我們節目組給她打掩護，她會在網友面前原形畢露，前後兩次實力懸殊這麼大，網友也不傻，多少會猜疑……”
洪導說到這，頓了頓。
“這種公開打臉，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懲罰了吧？至於祁琅時尚集團那邊……不管怎樣，最後我們節目組也算把祁思穎保到了四公，不能算食言，他們也找不了茬。”
“然後……我們節目組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到時候可以在四公舞臺添加一個新環節。”
“先讓晉級的選手自由組隊，然後再讓復活選手回來踢館，復活選手可以任意挑選一名選手進行技能pk，如果pk贏了的話，復活選手可以直接替代那名選手進入原來的團隊，而被替代的選手……面臨重新選擇隊伍的問題。”
“賴楚涵到時候若是想要出口氣，完全可以選擇祁思穎進行pk，以賴楚涵的實力，贏她還是沒問題的。”
“你看……這個方案，還算周全嗎？如果採取這個方案的話，萱寧她……應該不會再退賽了吧？”
洪導滔滔不絕一通說完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程昱聽完臉色緩和了很多，良久，他看向洪導，“你要說服的人是李萱寧，不是我。她會不會退賽，這個你得去問她。”
洪導：“……”
什麼都要去問她，爲難我的人可是你啊！爲什麼你還做不了主？！
洪導滿臉黑線，心中突然生起一種“程昱是妻管嚴”的錯覺。
不對，“妻”？等等！他倆到底什麼關係啊？
洪導細思極恐。
阿西巴，他都得罪了個什麼祖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