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他算是到達比較早的，來的時候裏面也沒幾個人，理事長也不在。
他隨便挑了個地方坐下之後，就和裏面已經到達的幾位猜測起了理事長今天叫他們來的原因，然後得出了一致的結論，那就是特雷森怕是要對黑森林動手了。
接着，時間推移，伴隨着討論的聲音，會議室內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還開始出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傢伙。
倒也不是說他們人奇怪，只是他們身上帶着些奇怪的痕跡。
像什麼衣領裏有異色髮絲啊，脖子上被種了草莓啊，又或者無名指上被咬出了一圈像是婚戒的痕跡之類，這些都還算是保守的了。
有些腳步虛浮，身上帶着沐浴露香氣的也還在可接受範圍內，畢竟起碼他們還遮掩了，起碼知道要臉。
但那幾個臉色慘白的，被擔當架進來的怎麼回事？他們的腿都在打顫啊喂！
雖然看錶現就知道大概不是他們自願的，但北原真司還是很想吐槽這特雷森怎麼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而且更恐怖的是，其他訓練員好像都對此習以爲常了，不僅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還在那些人進來時候幸災樂禍的笑了幾聲，然後被對方用‘等你下次也這樣了，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的目光瞪了回去，只有那些新人訓練員們表情微妙。
接着，時間差不多之後，理事長推門而入，討論聲瞬間止息。
但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是，這次理事長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她身後還跟了另外一個人。
棕發，綠瞳，笑容和藹，穿着一身綠色的祕書裝，繫着黃色的領帶，頭上還帶着一個和衣服同樣顏色的帽子，氣質成熟且溫婉。
駿川手綱，理事長最信任的助手，此前因爲不明原因一直沒有在學校，今天才剛剛回來。
她一出現，那些新人訓練員們都還沒什麼反應，只是有些疑惑今天理事長後面怎麼跟了這麼個人，但那些老訓練員們卻都立刻板正了身子，望着她的目光裏充斥着熱切和希冀。
尤其是那幾個臉色慘白，路都走不了了的訓練員，更是掙扎着坐起了身子，像看救世主一樣看向了她。
因爲她確實就是他們的救世主。
駿川手綱，除了理事長的助手這一身份外，在馬娘間也被稱作綠帽或者綠色惡魔。
至於原因，則是因爲她總是能在某些馬娘意圖對自己訓練員實施不軌的時候忽然出現，並且戰鬥力頗爲強悍，能輕易制服那些失控的馬娘，並將其送入特雷森本部特有的禁閉室。
而且，她還是特雷森本部校內警備隊的隊長，這次出門的時候也帶了很多人出去，使得特雷森本部內部守衛力量空虛，所以纔會讓特雷森本部這裏變成如今北原真司看到的樣子。
至於以前，雖然也會存在部分異常情況，但因爲有着駿川手綱和本部警備隊的存在，起碼大體上，或者說表面上特雷森還是能匹配得上最高賽馬娘學校這一名號的。
所以老訓練員們的感動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黑森林會如何他們不知道，也懶得知道，甚至都可以說壓根不在意，畢竟他們基本都沒和黑森林打過交道。
他們只知道，綠帽回來了的話，雖然也不至於說能讓他們多高枕無憂，但遭難的可能和頻率肯定都會降低，進醫院的概率也會小很多。
但還沒等他們開心幾分鐘，伴隨着理事長接下來的話語，那纔剛剛升起的希望，轉瞬間就被更大的黑暗和絕望所籠罩。
“諸位！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個？”
理事長打着摺扇，遮掩着自己的表情。
訓練員們互相看了看，試探着開口“那就......好消息？”
“可以！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各位，從下個月開始，你們的工資就都要大幅度提升了！”
“那......壞消息呢？”
“駿川！這個......就由你來說吧。”理事長仍舊沒有放下手中的摺扇，遮擋着表情。
“好的。”
駿川手綱微微點頭，接着嘆了口氣，看着訓練員們的眼神逐漸凝重。
“直接說結論的話，我擔心諸位會承受不住，所以我就從頭開說吧。”
“在十幾年前，ura發現過一項異常情況，那就是在十幾年前的某幾年中，新生兒中的馬娘數量有過非常大幅度的增長，甚至說是劇增都不爲過。”
“但當時的ura並沒有在意這件事，畢竟根據歷史記錄，以往有些年份也存在因爲各種原因從而導致馬娘數量增多的情況——但直到近幾年，他們才發現，那幾年的增幅之大，有些超乎他們的預料了。”
“以北海道爲例，在過去的年份中，北海道共計約六百萬人口，其中馬娘大約有五千左右。”
“但在經過了十幾年前那波浪潮後，現在那裏的馬娘數量，是近一萬五千，幾乎是原本的三倍了。”
“而之所以ura沒能提早發現這種情況，是因爲那些新誕生的馬娘往往都出生在鄉村或者城鎮這種比較偏遠的地方，附近都沒有特雷森的分校，所以一直都沒能察覺，直到近幾年她們長大了，才發現這一情況。”
聽到這裏，有訓練員忍不住發問。
“那人口統計部那邊呢？這麼嚴重的事態，ura沒有一手數據沒注意到還說得過去，但他們總不可能也沒注意到吧？”
駿川手綱嘆了口氣，做了個鞠躬的動作。
“他們已經像這樣道歉過了。”
衆訓練員：“......”
傳統藝能私密馬賽是吧？
“而且不僅僅是北海道，jp各處的賽馬娘數量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幅，甚至北海道的增幅在其中都算不上多的。”
“並且，因爲我剛纔提到過的原因，這些增幅並沒有能被提前發現和預防，直到近幾年才被察覺，而我此前的離校就是爲了調查這件事。”
“而至於結果......”
她嘆了口氣，語氣逐漸憐憫。
“諸位，我想你們應該也都能明白，放任青春期甚至本格化進行中的馬娘在外面的世界裏生活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不管是對她們，還是其他人來說都是如此。”
“所以，不管這件事到底是誰的失誤，特雷森都必須負起責任，儘可能把她們都收納進來。”
“其他的地方特雷森都已經開始執行這項工作了，而作爲本部的我們當然也不能幹看着，而且還要做的更多，因爲我們佔據着最多的資源。”
說到這裏，已經有些訓練員意識到了什麼，眼眶逐漸睜大。
“駿川小姐，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對，從現在開始，大批量的馬娘就會開始從各處源源不斷的轉入本部這邊，就以最保守的方式計算，最終轉入人數都不會低於現在校內學生數，而剩下的工作，就只能交給各位了。”
她擡起頭，目光掃過一衆訓練員。
“諸位，爲了應對此次事態，特雷森現在要進入特殊緊急狀態。”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新人訓練員都直接視作爲常規訓練員，解禁組隊權限，並必須在一年內擔當起至少一位馬娘。”
“而至於老牌訓練員，則從現在起全部視作已經成立隊伍，並且連同擔當在內，一年內隊伍人數不能低於兩人，兩年內至少要擴張到三人，上不封頂，並且隨着隊伍規模的提升，工資總量也會提高。”
“新訓練員的擴招已經在路上了，老訓練員的召回工作也在進行，但這都需要時間，在此之前，就只能拜託諸位先撐住了。”駿川手綱語氣誠懇。
臺下一片死寂。
聽完駿川手綱的話之後，訓練員們的臉都白了。
在外界不知情的人看來，這新要求簡直就爽死了。
工資提高，還能和更多美少女貼貼，甚至是光明正大的開後宮，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但在這話落在訓練員們耳朵裏後，他們彷彿已經聽到了死神在敲他們盆骨的聲音了。
尤其是那幾個進來時候臉色就白的不行的，現在上面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就他們現在的一個擔當就已經能給他們整成這樣了，但你現在和他們說兩年內要把隊伍人數增加到三個？
而且也不光是隊伍問題，這麼大數量馬孃的轉入，勢必會加劇特雷森本部的運營負擔，接着就會具體反映到各個方面，比如教學資源的緊張，食堂供給的不足，以及最重要的治安環境的變差
即使是綠帽和本部警備隊，能維持目前這個規模的特雷森表面上的安穩就已經非常勉強了，而如果大量新生涌入，甚至是規模翻倍，那麼其所將造成的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真要到了那時候，校內的治安環境和意外率，說不定比之前幾周她不在的時候還會更高。
而且，雖然駿川手綱目前說的看起來只是人數暴增的問題，但是老訓練員們可不認爲單純一個人口調查就能拖綠色惡魔這麼長時間。
大概率人口調查不過是個應付外界說法的幌子，這背後肯定還有什麼別的隱情，很可能就和那些突然暴增的馬娘有關，然後再加上隊伍擴建的要求
“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有訓練員舉起了手。
“特殊時期，暫不批准離職，而且法院那邊也已經和我們溝通並表示，不會受理相關案件，只要是有關馬孃的事件都會全權交給特雷森和ura處理——特殊時期，還請諸位見諒。”
駿川手綱停頓片刻，接着補充道。
“不過請諸位放心，特雷森會全力保護諸位的安全，而且就算出了什麼意外，造成了傷殘，特雷森也會負起責任，而如果死了，一大筆撫卹金也會發送到你們家人的手上......但就我個人而言，並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
“我希望能見到諸位完完整整的活着離開特雷森。”
沉默。
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改變的訓練員們都不再多言，轉而開始思考要怎麼才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安穩的活下去。
甚至都已經開始有人聯繫那些性格比較穩妥的馬娘，想要搶在別人之前把她們拉進隊伍。
成績什麼的就先往後稍稍吧，先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不過雖然大部分訓練員現在都因爲這一紙新令陷入了恐慌，但也同樣有爲數不多的訓練員不僅沒有恐慌，反而一臉看樂子的表情——因爲他們早就有隊伍了。
雖然這其中沒有三雄大志那種以人類之軀硬抗十七位擔當的猛男存在，但一兩位擔當加三四位隊伍馬孃的組合也不算罕見。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北原真司這種奇葩，在一般隊伍裏，訓練員真的就只會對擔當負責，而隊伍馬孃的話，就只提供最基本的指導。
雖然也不能說不盡責，但這就好比一對一私教和教室裏公開課的區別。
前者要負責到底，很容易就會出事，而至於後者就只是講完收工，關係一般都算不上親密，而且也基本都不會發生意外。
等跑出成績證明自己後，或者沒出成績但是有了互相約定的對象，就可以簽署專屬訓練員並退出隊伍，甚至有些關係好的訓練員和擔當還會因爲這種事而請大家喫紅豆飯，甚至還有些會高興欣慰到哭出來。
說到這裏，可能會有人疑惑，既然隊伍馬娘是這樣的存在，那找一兩個應該也沒問題吧？
但這就是錯誤的觀點了。
不是訓練員不想成立隊伍，實際上大部分特雷森本部的訓練員都想要成立隊伍，一方面是收入會高，另外一方面就是隊伍人多起來的話，能避免和單獨馬娘獨處，顯著降低意外發生概率。
但問題是，隊伍的成立與否，並不是訓練員一個人能決定的。
事實上，能成立隊伍的訓練員，一般擔當都是那種比較溫和的性格，雙方關係一般也都比較正常，本身出意外的概率就不高。
這種情況下別說隊伍馬娘了，有些隊伍裏兩三個擔當都能相處的非常好。
而至於具體隊伍規模，則會根據訓練員能力的不同於隊內輔助訓練員的數量而發生變化，少一些的就兩三個人，最多的話，包括輔助訓練員在內，甚至能達到二三十人。
但這些只是極少數，更多的別說成立隊伍，哪怕僅僅是有些傾向，都可能觸發擔當的某些奇怪開關，進而引發一些不妙的事態。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基本上就是這麼個情況。
但北原真司這邊
只能說他情況比較特殊。
兩個擔當一個不要他管，一個是與其說是擔當，倒不如說是他的訓練員。
結果就讓本該只是過來聽課的隊伍馬娘反而表現得更像是擔當馬娘，屬於是極其特殊的個例，不能當做一般樣本。
他也是對新令無感中的一員，畢竟他既是新人訓練員，名下還有足足七人份的隊伍，而且隊內關係良好，彼此之間距離恰當，完全不用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相比較之下，他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
“那個，駿川小姐。”
他舉起了手。
“請問黑森林那邊的事特雷森準備怎麼處理？”
“黑森林？啊，您是說那個組織嗎？”
駿川手綱思索片刻，接着露出了一個和藹的微笑。
“您是北原訓練員吧？理事長已經和我說過您的事了，前段時間真的不好意思，讓您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不過還請不用擔心，接下來我很快就會把這件事處理妥當的，保證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
說着，她看向秋川彌生，低頭詢問道。
“理事長，您在這方面有什麼要求嗎？”
到了此時，秋川彌生終於收起了摺扇，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悅，用收起的摺扇輕輕拍打着手心。
“不爽！要不是你把人都帶出去了，就連校內維持秩序的人都不夠，怎麼可能讓這種小蝦米在特雷森頭上跳腳？這周之後，我不想再在特雷森內看到它們的消息了。”
“好的，理事長。”
駿川手綱答應的很輕鬆，看的那些新入職的訓練員們一愣一愣的。
明明之前還在被對方搞得焦頭爛額，但現在怎麼
“不用驚訝。”
有老訓練員拍了拍身邊新訓練員的肩膀，意味深長道。
“傻孩子，仔細想想你入校以來的見聞，真要沒有點能量，你以爲特雷森能這麼胡來？”
“可是，之前不是......”
不等新訓練員說完，老訓練員就打斷了他的話，接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駿川手綱，微微搖頭，略有些感嘆道。
“如果說理事長是特雷森的大腦，那駿川小姐就是負責執行大腦指令的手臂，只是前些日子這條手臂一直在處理工作，所以儘管覺得煩躁，但沒空管那些蚊蟲的叮咬，但現在東西放下了......”
“也就該到了清算的時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