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就好像他們在追着我一樣
敲門，進入。
除了預計中的理事長和駿川手綱之外，裏面還有個北原真司的熟人在。
學生會會長，特雷森的皇帝，魯道夫象徵。
要按以往，北原真司這時候大概會眨巴兩下眼睛，反應過來後，一邊說着‘我不打擾’‘我走了哈’一邊偷偷的試圖退回去，再不濟也是開始琢磨要怎麼開始擺爛。
但今天不一樣。
北原真司完全無視了魯道夫象徵的存在，推開門後就徑直走向了理事長，接着直入正題。
“理事長，請問您之前給我發的，說黑森林和馬娘狩獵團體有關是怎麼回事？”
“稍等！具體情況比較複雜，你先坐下再說。”
理事長用摺扇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等他入座後開始解釋起了事情的始末。
具體的事情還要從駿川手綱回來後，特雷森準備對黑森林採取行動的時候說起。
在駿川手綱回來後，尤其是開完那次會議後，理事長就和駿川手綱簡單商量了一下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黑森林相關的事宜。
因爲顧慮到特雷森畢竟明面上是個學院組織，並且過大的權力如果濫用的話也容易讓他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所以儘管黑森林之前搞了那麼多的小動作，但理事長和駿川手綱也沒打算做的太過，雖然教訓是肯定要教訓的，但也沒想過將其連根拔起。
要是是個反對特雷森的組織就要徹底消滅，那外人指不定會把特雷森當成什麼呢，適當留些反對的聲音反倒有利於特雷森的行事。
並且，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特雷森也容納了很多反對他們的激進派馬娘權益保護組織的存在。
反正只要不採取實際行動，罵兩句反而有助於宣泄情緒和維持穩定。
但問題是在，可能是因爲長久的失利帶來的壓力，黑森林爲了穩定人心，在駿川手綱回來之後，還在接二連三的試圖搞出些什麼小動作。
並且小動作也就算了，理事長這邊大不了就當蚊子在耳邊嗡嗡。
但問題在，在採取小動作的同時，黑森林中的激進派可能是因爲之前特雷森雖然被對付多次但都沒有反擊的原因，覺得它們並沒有外界傳言中那麼離譜和恐怖。
就嘲諷說特雷森不過是個紙老虎，只能騙騙小馬娘，甚至還發出了威脅，揚言以後最好別讓學生和訓練員出校園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話口頭上說說的，在那之後特雷森的訓練員和馬娘就是在黑森林本部周圍活動都沒遇到過任何問題。
到目前爲止，也就北原真司倒黴的被幾個腦子拎不太清的馬娘堵了一回，而且甚至這都還是在威脅發出前發生的事。
但有些話，就是說都不能說的。
訓練員和學生的安危已經觸及到了特雷森的底線。
別說特雷森了，這言論一經出口，就連幾大馬孃家族都對黑森林肅然起敬，佩服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然後默默給他們在心裏上了三根香。
而同樣的，在聽到了這種威脅後，理事長和駿川手綱那邊也是直接改了主意，把原來的方案往垃圾桶裏一扔，接着換了套更直接的。
聯絡政府，組織定性，威脅安全
信息屏蔽，輿論管控，街道封鎖
召集人手，警備動員，然後以搗毀違法組織的名義，直接出動本部警備隊武裝鎮暴。
其中事前準備大概用了兩天，然後第三天突襲就結束了。
接下來兩天清理了一些當時不在場的小魚小蝦，以及進行了些收尾和現場清理工作，總計用時不到五天。
至於效果，不管是激進派還是溫和派，幾乎所有黑森林的成員都被一網打盡。
僅有溫和派的領袖和少部分幹部趁亂逃脫，目前行蹤不明，但想來近期大概也不敢搞事了。
而在事件結束後，那些被捕獲的成員按種族分成了兩撥。
人類的話就交給了警視廳那邊去處理，而馬娘們則盡數被帶回了特雷森本部，送進了禁閉室當中。
不過雖然說是禁閉室，但其實更類似少管所甚至監獄。
作爲獨立於政府之外，全權負責馬娘相關事宜的特雷森，雖然理論上是個學校，但實際上性質更接近馬娘收容所。
不僅是擁有對校內馬孃的管理權限，校外有了犯事的馬娘，也照樣會被送到這裏來進行裁定和處罰。
所以之前在小巷子裏遇襲後，東海帝王纔會直接叫學生會的人過來，因爲反正就算是報了警，警察瞭解完情況後也還是要聯繫特雷森過來收場。
而在把黑森林的馬娘們都帶回到禁閉室之後，接下來自然就是調查事情脈絡，順便對她們展開處罰和再教育工作。
不過說是處罰，但其實也並不嚴厲。
原因也不是特雷森徇私偏袒馬娘什麼的，而是根據特雷森的事後覆盤，儘管這羣倒黴孩子志向遠大，口號震天，還敢威脅特雷森。
但實際行動卻壓根沒成功過哪怕一次，更沒產生過什麼實際危害。
最惡性的事件就是襲擊北原真司那兩次，然後前者被北原真司麻翻後送到了理事長手上，成了黑森林信息的突破口。
經過再教育後，那名馬娘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之前也在禁閉室裏通過視頻的方式給北原真司道過了歉，北原真司也接受了，目前還在禁閉室裏接受處罰，估計要到下個月才能放出來。
而至於後者
自日蝕動手後，她們就從特雷森醫院裏躺到了現在都還沒出院，而且貌似都留下了不同程度心理陰影。
全員未成年，加上犯罪未遂，這就是擱人類身上也沒法判得太重。
但這還只是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是，經過特雷森的調查，有一個算一個，所有在黑森林中的馬娘，都是那些因爲ura和人口統計局那邊失誤漏算而遺落在外的馬娘。
可以說，黑森林之所以會出現，之所這些馬娘會變成這樣，沒有盡到義務和責任的統計局和特雷森這邊起碼要擔三成責任。
而剩下七成裏，還有大部分得算在那些利用她們的人身上。
“北原訓練員，你接觸過很多馬娘，應該知道，馬娘們天性就是喜歡親近和相信人類。”
“尤其是本格化期間的馬娘們，因爲身體與力量的急速成長，她們的精神也會因爲這種急劇的變化而變得不穩定。”
“而有心的人只要在此期間稍作引導，就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雖然我一開始也以爲黑森林的形成只是因爲統計局那邊失誤所形成的偶然，但在之後的調查中，我在她們的駐地內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線索。”“出於好奇，我對那些線索進行了跟蹤和調查，然後發現在黑森林的背後，一直有股力量在牽制和引導她們。”
“他們先是通過各地巡遊，尋找那些流散在外的本格化期間的馬娘。”
“接着，在找到後，就僞裝出各種各樣的身份，通過施以小恩小惠，展露善意，甚至是自導自演的方式，嘗試塑造自己的形象，籠絡她們的好感。”
“接着，在籠絡完好感，雙方彼此熟悉後，就開始一點點灌輸奔跑是束縛，特雷森是在利用馬孃的這一思想。”
“再之後，他們就開始嘗試着讓那些聽信了他們言論的馬娘，去接觸那些極端馬娘權益組織的言論和成員。”
“進一步深化她們思想的同時，還主動牽線搭橋的讓兩者聚合到了一起，在思想觀念進一步融合和惡化的同時，也爲之後組織的成型奠定了基礎。”
“因爲統計局和ura的失誤，我們沒能發現這一情況，所以並沒有能進行阻止。”
“最後，他們就趁着我帶隊離開特雷森，去執行ura那邊所發佈的任務時候，把那些早已埋下的棋子翻出，然後聚集到一起，嘗試利用他們來對付特雷森。”
“那些引導者並沒有指望他們能成功，只要能對特雷森造成一定的麻煩，讓我們不得不轉移一部分注意力到他們身上，放鬆對別的地區的管控和監察就行。”
“然後，那股力量就可以趁機進行他們的活動，也就是......”
駿川手綱頓了頓，接着吐出了那四個字。
“馬娘狩獵。”
沉默。
北原真司食指敲打着椅子的把手，然後擡頭看向駿川手綱。
“所以，黑森林裏的那些馬娘特雷森打算怎麼處理？”
“因爲這本質上是我們的失誤所導致的結果，所以她們所造成的一切損失都將會由特雷森進行賠償。”
“而在這之後，等我們對她們的處罰和再教育工作結束後，會對她們展開考覈，然後依照考覈的成績，分批次的輸送入地方特雷森或者留在本部。”
北原真司對這個處理方式並沒什麼不滿。
作爲以前流浪多年，接觸過無數馬孃的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馬娘這種生物有多好忽悠，尤其是當你是一個人類的時候。
並不是說她們多笨，實際上大部分馬孃的智力都和人類差不多。
但問題就像駿川手綱之前說的，她們很容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那些對她們展露善意的人。
特別是本格化前後這段時期的馬娘，因爲身體與力量的急速變化，精神本就處於人生中最不穩定的時段。
會做出什麼事來，很大程度上都不是出於她們自身的意志，而是身邊人的引導。
所以駿川手綱纔會說會出新這種情況主要是統計局和特雷森的責任。
因爲他們本就該負責把這些馬娘收編進來，通過教育的方式引入正途，而現在能讓黑森林成型，就已經是非常重大的工作失誤了。
但這也不能全怪特雷森。
ura作爲特雷森的上級，雖然會全權負責馬娘相關的事宜，但卻壓根沒想過干涉人類的事，所以人口統計之類的工作肯定也不能碰，都交給了相關的政府部門。
而因爲人口統計局那邊的失誤，別說特雷森了，就是ura那邊收到的數據都是錯的。
別說採取什麼行動和準備了，就連馬娘數量暴增的事，都是他們後來自己察覺不對派人出去才確定這個情況的。
現在的話，一直都不喜歡插手人類事情的ura甚至都已經開始考慮以後要不要派人去監督人口統計局那邊的工作了——主要是這活整的也太大了點。
思量片刻，北原真司再次開口。
“所以，那些在背後引導的人查到了嗎？”
駿川手綱搖搖頭。
“沒有，他們行事非常謹慎，而且引導和影響也都沒有深入，並且也都沒有參與進黑森林中，在引導他們匯聚成型後就離開了，走之前痕跡也處理的很乾淨。”
“那你是怎麼調查到這些東西的？”
“痕跡可以消失，但記憶不會，尤其是馬孃的記憶。”
說着，駿川手綱眯起了眼睛。
“或許在他們看來，他們爲了埋下棋子而接觸馬娘那段時間，只是她們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些小插曲，很快就會忘掉。”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馬娘們往往都會把那些她們覺得美好的記憶記很久，哪怕只是一些常人看起來微小的，不值一提的記憶。”
“尤其是那些比較憨...我是說心思比較單純的，甚至可能當成最珍貴的幾段回憶之一，記憶也會格外清晰。”
“如果不是因爲這樣的話，他們的引導也不至於會對她們產生那麼大影響，甚至有些到現在爲止都深信不疑......”
北原真司敲着椅子的扶手，很自然的接過了話茬。
“然後，在發現被欺騙和利用了之後，那就大概會成爲她們最難過的幾段回憶之一了吧。”
駿川手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逐漸泛冷。
接着，又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北原真司看向桌子後的理事長。
“所以，理事長你找我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總不能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吧？”
見他看向自己，秋川彌生甩了下摺扇，正色道。
“不妙！雖然背後那股力量暫時偃旗息鼓了，但他們肯定會再次開始行動的，特雷森不能對此坐視不理，所以需要這方面的專家協助，也是就是北原訓練員你的幫助。”
聽到這話，北原真司一愣。
“專家？理事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可不是什麼專家.......”
理事長一甩摺扇，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異議！我從早些年間就一直有在關注你的信息，然後發現，ura那邊統計的馬娘狩獵事件中，其中有九成的倖存者口中都提到過你的名字，並且近八成的事件的卷宗裏都有你的名字.......”
“不是，理事長，我不是想說我沒參與過那些事。”
北原真司露出一個苦笑，無奈道。
“我想說的是，我的確不是什麼專家，只是個單純的運氣不好而已。”
“我並沒有什麼追蹤他們的手段，更沒有什麼專門對策，只是不管我到哪，就總是會很倒黴的碰上他們。”
“就好像他們在追着我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