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先想辦法保住他的命再說別的吧
兩人一鬼相對而坐,彼此的表情各不相同。
在剛纔的短暫接觸過後,三人也都冷靜了下來,互相做了自我介紹,並進行了簡單的交流。
北原真司告訴了曼城茶座和那位‘朋友’自己愛麗速子訓練員的身份。
而曼城茶座也很乖巧的說了自己的名字,並表示說之前從速子那邊聽過他的名字,說是一位人很好的訓練員,很高興能認識他。
而至於‘朋友’
她說自己的名字是週日寧靜,是從茶座小時候就一直陪伴到現在的幽靈。
具體是怎麼成爲幽靈的,又或者生前履歷什麼的,她腦子裏沒有哪怕一丁點相關的記憶,只剩下週日寧靜這麼一個孤零零的名字。
至於說她是怎麼出現在曼城茶座身邊的,她也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只記得在自己有意識後的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的就是彼時還年幼的曼城茶座。
然後,兩個人就綁定在了一起。
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到進入特雷森。
期間她們也試圖尋找過其他能看到週日寧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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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什麼都試過,但最終結果卻都是一無所獲。
甚至曼城茶座之所以能和愛麗速子成爲朋友,就是因爲曼城茶座覺得愛麗速子作爲有名的科學怪人,說不定就能製作出能讓別人看到週日寧靜的藥劑來。
但結果直到今天爲止,儘管愛麗速子一再努力,但也沒能製作出這種藥劑來,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慢慢的和曼城茶座變成了朋友。
然後伴隨着時間的推移,等到了之前一段時間,曼城茶座和週日寧靜都已經差不多放棄了這種搜索。
畢竟愛麗速子已經是她們見過最離譜的存在了,但她努力了這麼久都做不出相應的東西來,那別的怪人程度還不如她的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還有一點是,伴隨着時間的推移,一人一鬼也慢慢適應了這種不被人理解的生活。
起初的時候,曼城茶座還會因爲別人無法相信和接受週日寧靜的存在而感到難過和悲傷,也會因爲沒有朋友而苦惱。
但現在的話,她已經習慣了和週日寧靜兩個人呆着,而且還有了愛麗速子這樣一個切實存在的,而且和她一樣是怪人的朋友。
而週日寧靜的話,雖然一開始也曾因爲自己嚇跑了曼城茶座的朋友而愧疚,甚至想過要不要離開她身邊。
但在經過了曼城茶座真誠挽留後,最終也還是選擇留了下來,然後開始一心一意的培養起了她,並且也一直在努力試圖讓她交朋友,只是目前還沒能成功一次。
但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她們已經準備放棄了的時候,北原真司出現了。
一個能看到,甚至是能摸到週日寧靜的存在,就這麼活生生的突然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確認了這個事實後,曼城茶座的眼睛當時就亮起來了,背後的尾巴也開始亂晃。
而至於被觸碰到的週日寧靜本人,那更是恨不得貼到北原真司身上去,好好感受一下這自從她誕生意識以來從未有過的‘觸感’。
作爲自從具備意識起就沒有實體的存在,在被北原真司切實觸摸到之前,別說別人,就是曼城茶座都沒辦法接觸到她。
並且也不僅僅是活物,沒有生命的死物也是一樣。
雖然看起來週日寧靜現在好像是站在地面上,但實際上她的腳和真正的地面始終差着那麼一絲絲距離。
不是說她會漂浮,而是地面對她這種生物好像有一種隔絕的作用,像一層隔膜一樣,讓她無法真正的踏足地面,更別說觸感了。
而至於其他的無機物,情況則也差不多,基本上要麼也是隔着一層奇怪的薄膜,完全接觸不到。
要麼就是像樹葉一樣,能夠輕易穿過她的身體,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最多也就是能趁着門縫之類的地方,像是鑽管子的貓一樣擠進去,中途也不會有任何的觸感。
但這一次,在北原真司觸摸她的那一瞬,她確確實實的產生了‘被接觸’的感覺。
感受着肩膀上傳來的切實的被接觸的感覺,感受着那從那靈體衣物間緩緩滲透的溫度。
從未有過的感覺喚醒了潛藏在她心中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抓住了北原真司的手,想要感受更多觸感與溫度。
那些對普通的存在來說的最常見不過的觸碰與溫度,在她這裏卻是從未有過的東西,甚至稱其爲奇蹟都不爲過。
而且,和有些內向,不善言辭的曼城茶座不同,週日寧靜的性子不能說是內向,只能說是極度奔放。
理由也很簡單,對於現世來說,她就是個不存在的人,不管說什麼,採取什麼行動,都不會有人迴應。
久而久之的下去,那肯定是形不成什麼正常三觀的。
甚至要不是因爲曼城茶座的存在,想着不能帶壞她,週日寧靜現在說不定就已經變成在外遊蕩的惡靈了。
畢竟雖然接觸不到東西是接觸不到,但她還是多少有些陰森的存在感的。
而且身體雖然觸碰不到別人,但穿過她們身體的時候,也是會帶給她們一些陰冷森然的感覺的,而且其他人對此還完全無法反制。
面對這種條件下成長起來的週日寧靜,薄臉皮什麼的是不存在的。
要不是因爲顧慮到曼城茶座的感受,在北原真司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她就可能直接賴在這人身邊不走了。
而至於說曼城茶座
愛麗速子的曾經和她炫耀自家豚鼠時候的各種話,加上能看到甚至是觸碰到‘朋友’的能力,而且還完全不怕‘朋友’,也不排斥自己
她已經在想要怎麼才能擠進北原真司的隊伍裏了。
而在另外一邊,北原真司也難得的考慮起了主動邀請曼城茶座入隊的事。
畢竟他是真的對週日寧靜很有興趣。
研究價值當然是一方面,而另外一方面則也是北原真司對幽靈朋友這事本身就很感興趣。
但問題是,曼城茶座目前就兩個能交流的存在,一個是愛麗速子,而另外一個就是週日寧靜。
而現在,前者已經賴在那他那不走了,再把週日寧靜也帶走的話,那茶座就真的一個能交流的存在都沒了,也太可憐了點。
而且看週日寧靜的表現,她雖然已經就差把‘快點帶我走’‘快點繼續摸我’寫臉上了,但也明顯是不想和曼城茶座分開的。
想帶走她,那就必須連茶座一塊打包。
不過這事也不用太着急。
畢竟這纔是第一次見面,直接就邀人入隊也不太適合。
而且他目前還得處理黑森林的事,就是把茶座拉進隊伍裏,也沒時間照顧,更沒功夫研究週日寧靜的問題。
所以北原真司也就沒急着提這事,只是在簡單聊了聊之後,問了下曼城茶座要不要去他那邊找愛麗速子玩會兒。
曼城茶座當然沒有拒絕。
畢竟她今天本來就是因爲最近速子不在,所以週日寧靜想哄她開心,纔打算帶她到這邊來轉悠轉悠散散心。
更別說現在她已經確認了北原真司能碰到週日寧靜,已經在想要怎麼才能拉關係入隊了,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於是這事很快就這麼說定了,接着三人(?)就這麼踏上了返回北原真司宿舍的路。
但就在將要到達他宿舍的時候,週日寧靜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同時也拉住了曼城茶座,表情逐漸凝重。
“怎麼了?”
北原真司發現了她們的異樣。
週日寧靜皺了皺眉,然後伸手指向北原真司的宿舍。
“你的辦公室,是不是那個?”
前面提到過,因爲某些不太好明說的原因,訓練員的宿舍和辦公室是一體的,也是北原真司能這麼平靜向曼城茶座提出邀請的原因。
北原真司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確認她指的沒錯後,點了點頭。
“是,有什麼問題嗎?”
“怪不得......”
週日寧靜小聲嘀咕了一句。愛麗速子和曼城茶座也是一對綁定裝備,畢竟她倆都沒什麼朋友,每天除了上課和訓練的時間外,基本都會在一起呆着。
而這種情況下,在之前北原真司照顧愛麗速子的時候,就應該和曼城茶座打過照面了,兩人應該早認識了纔對。
但事實卻是,在愛麗數碼和內恰照顧的時候,曼城茶座都在,雖然都沒什麼交流,但至少也是混了個臉熟。
而只要北原真司一去,那曼城茶座就必不在,甚至就算剛纔還在,也會在他到來前離開。
但那並不是曼城茶座的意思,而是週日寧靜作爲特殊狀態的存在,在某些方面的感知比較靈敏。
所以隔着老遠就感受到了一股相當恐怖的氣息,在對方到前來,就帶着茶座避開了。
而現在,那股恐怖的氣息就在北原真司的宿舍當中,一動不動。
而聽了週日寧靜的描述後,北原真司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有什麼說的上恐怖的東西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而且之前去林子裏的時候還消失了
嗯?等下?
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現在沒有的
他捏了捏下巴,不確定道。
“你,該不會是在說日蝕吧?”
“日蝕?”
聽到這個名字後,週日寧靜皺了下眉頭,總感覺有股很熟悉的感覺,但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在哪裏聽過。
“那是誰?”
北原真司想了想。
“算是我帶大的孩子吧,目前是我的擔當,也是個性格很古怪的傢伙,還喜歡穿一身黑,感覺應該能和茶座很合得來。”
頓了頓,北原真司看週日寧靜還有點不安的樣子,就又補充一句。
“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先過去給她帶出來,你們先在外面見個面,確認一下如何?”
“......可以。”
週日寧靜點頭。
於是北原真司也沒再墨跡,直接回到宿舍裏和日蝕說了下情況,然後把日蝕帶了出去,去到了週日寧靜和曼城茶座那邊。
然後,等雙方靠近之後,曼城茶座和週日寧靜臉上分別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曼城茶座是眼前一亮,看着面前同樣是一身黑,而且氣質淡然的日蝕,心中立刻就有了一種同類相吸的感覺。
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喝咖啡
但另外一邊的週日寧靜,在看到清靠近的日蝕後,眼眶則是微微睜大,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之色。
這tama是什麼鬼東西?!
可能是因爲生命形態的不同,週日寧靜往往能看到些常人和馬娘所見不到的東西。
氣場?領域?還是靈魂?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不論那是什麼,面前這個名爲‘日蝕’的存在身上所擁有的那種東西,是其他所有周日寧靜目前所見過的馬娘都無法比擬的,甚至都可以說不是一個次元的東西。
漆黑,壓抑,強大,甚至還隱約透露着瘋狂和扭曲的意味。
只是和優秀素質不一樣的是,她看起來能很好的控制那些東西,將其全部約束在了自己體內,所以也只有週日寧靜這個異類才能感知的到。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在週日寧靜的目光中,雖然日蝕的物質身體很是完好。
但從另外一個層面看的話,在她心臟的位置處,卻是有着一個巨大的空洞。
那洞口大約拳頭大小,邊緣扭曲破碎,就彷彿有什麼怪物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將她的心臟挖了出去一般。
雖然那不是現實意義上的心臟,不會威脅到生命什麼的,但週日寧靜敢確定,這人絕對有哪裏不對勁。
而就在週日寧靜這麼想的時候,日蝕默默地把頭轉向了她,平靜開口。
“怎麼了?我很奇怪嗎?”
“不,沒有,只是......”
週日寧靜下意識的回答,接着反應過來了不對,一股寒意自內心開始發散。
“等等,你能看得見我?”
“嗯,看得見,剛纔真司和我說了,週日寧靜小姐,我叫日蝕,很高興認識你。”
日蝕表情平靜,語氣也沒什麼波瀾。
但被她看着的週日寧靜卻忽然感到心頭一緊,一股巨大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了心頭,就彷彿被什麼猛獸盯上的綿羊一般,隨時都可能被撲上來咬殺。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一個清冷的女聲忽然在她耳邊響起。
‘小日蝕她不想讓某人擔心,所以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就行,明白嗎?’
週日寧靜聽到這個聲音後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也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於是那股恐怖感瞬間消散。
一邊的北原真司並不清楚剛纔發生了什麼,也沒感受到什麼恐怖的氣息,只是樂呵呵的看着日蝕和曼城茶座的互動,心說來了特雷森之後,日蝕確實開朗了不少。
在她們簡單打過招呼,而週日寧靜也恢復了正常——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之後,就把茶座和週日寧靜帶進了自己的宿舍。
然後,週日寧靜的眼皮跳了跳。
一,二,三,四
不算她和茶座,屋子裏共計七個馬娘,
雖然此前就聽愛麗速子說過,北原真司隊伍裏一共有八個馬娘,而且也見過愛麗數碼和內恰了,也看出了內恰身上的異樣。
當時她還就這事和曼城茶座感嘆過,說是這個隊伍真是有意思,一共就八個人,裏面就有三個怪物一樣的傢伙。
但今天一看
這哪是三個怪物啊!這特麼個個都身懷絕技啊!
還是那句話,因爲生命形態的特殊,她能看到很多對於一般人和馬娘而言不可視的東西,所以纔剛一進屋,就立刻察覺出了這些馬娘身上的異樣。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根據週日寧靜的觀察,這些怪物一樣的馬娘們,在北原真司回屋後,雖然明面上沒什麼動作,但標記卻在他進來的瞬間就直接鎖死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什麼意思,週日寧靜用尾巴都能想的出來,目光也下意識的飄到了北原真司的身上。
注意到她的目光,北原真司回過了頭,表情疑惑。
“怎麼了?”
“你......”
週日寧靜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忽然想到了剛纔在她耳邊冒出的那個聲音說的話,表情僵了一下,把原本的話咬碎在嘴裏之後,換了另一套說辭。
“你這裏比我想的還要熱鬧啊......”
“確實有點鬧騰。”
北原真司掃了眼屋子裏的景象,但並未露出絲毫不滿或者無奈,反而是欣慰的微笑了起來。
“不過她們都是很好的孩子,鬧騰完之後會自己把房間收拾乾淨的,而且也很聽話懂事,完全不用擔心的。”
“啊,是這樣嗎......”
週日寧靜臉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好孩子...呵呵...好孩子
不過不管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但週日寧靜至少表面上還是附和北原真司的,並在之後花了一段時間把這個話題糊弄了過去。
而在聊完這個話題後,北原真司也不再和她多聊,就再次坐回了電腦前,重新投入了工作當中。
而至於週日寧靜,則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一邊和日蝕相處氛圍融洽的曼城茶座,又看了看其他馬孃的樣子,最後又把目光移回到北原真司身上,表情逐漸苦悶。
第一次的有了能接觸的人,茶座那邊也找到了新朋友,但爲什麼現在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沉默良久,週日寧靜看着面前的男人,嘆了口氣。
算了,接觸什麼的先放放吧。
好不容易遇見個不僅能看到自己,甚至還能碰到自己的,總不能就這麼讓他死了,先想辦法保住他的命再說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