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時間也是一晃而過,接着就到了玉藻十字和超級小海灣的出道戰的時間。
照例的起牀,洗漱,喫飯,然後去到集合的地點。
等了幾分鐘後,身着決勝服的超級小海灣和玉藻十字就從拐角處出現,表情各異。
相較於之前,超級小海灣沒什麼變化,仍舊是那副母性滿滿的樣子。
而且因爲近期廢人化的‘小傢伙’比較多,她最近過足了照顧人的癮,現在的狀態甚至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
只是看向北原真司的時候,那眼中的慾望並沒有因爲照顧了其他人,就所有削減,反而是更加的旺盛了幾分。
但玉藻十字的話,看起來狀態就有些差了。
雖然也沒到黑眼圈之類能影響比賽的程度,但她眼中的心累與無奈還是顯而易見的。
至於說造成她這種狀態的原因
那當然就是站在她面前的北原真司。
而且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事實上,在加入北原真司的隊伍,意識到北原真司的危險處境後,玉藻十字就一直在試圖提醒他周圍環境的異樣。
先是旁敲側擊,再是拐彎抹角。
最後忍不住了,乾脆找了個兩人獨處的時間,和他直球攤牌,告訴他隊內很多馬娘都對他有想法,問他想怎麼辦
然而面對她的直球,北原真司那邊雖然沒有像對其他人一樣,一臉自信的表示說自己和名下馬娘關係很正常。
但也是彎下了腰,溫和的笑着,一邊摸着她的頭,一邊表示說是她想多了,並舉了很多例子,來證明說她們不可能喜歡他。
說實話,要不是因爲在隊裏呆了幾個月,聽着他那認真的論述,玉藻十字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並且,在回過神之後的論述中,玉藻十字驚訝的發現,在辯論這塊,她居然說不過北原真司。
這種情況也不難理解。
雖然明知道那些馬娘對北原真司有意思,但因爲那些馬娘在公開場合時候,動作還是相當收斂的,所以玉藻十字手裏確實沒有什麼能直接拿出來的物證。
而最關鍵的幾次場合,玉藻十字又全都不在,所以就算她說破了嘴,但最後也是被北原真司反駁的節節敗退。
甚至是差一點就覺得他說的纔是對的了,最後情急之下,爲了避免自己的認知也被他污染,玉藻十字就跳起來咬了他一口,然後跑開了。
而再之後,發現北原真司那邊說不通之後,玉藻十字也沒別的辦法。
就一邊繼續試圖找機會點醒他,一邊各種在暗中動作,阻撓着其他馬孃的活動,儘自己所能的護衛着他的安全。
並且,一直持續到了今天。
可以說,之所以到目前爲止,北原真司都還是安全的。
除了其他馬孃的互相拉扯外,玉藻十字的護衛也是佔了不小功勞的。
不過這並不是造成她今天這種狀態的主要原因。
雖然護衛工作很辛苦,尤其是北原真司這根木頭的各種操作經常讓人高血壓。
但在度過了最初那段時間之後,玉藻十字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事情。
而且,因爲知道她是純粹想保護北原真司,算是充當着安全閥的功能,所以儘管有時候會被她攪了好事。
但其他馬娘也並沒因此就討厭她,反而是覺得她作爲局外人值得拉攏,對她的態度反而比對其他人要好。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雖然對自己身上的問題那是丁點察覺沒有,但在對別人的時候,北原真司的思維還是很正常的。
所以,儘管他的情況可能是最不正常的那個,但兩人依舊能聚在一起,吐槽各種特雷森內的詭異情況,並通過這種方式,極大的減輕玉藻十字心中的壓力。
但問題是,就在玉藻十字逐漸適應了這種狀態,想着就這麼下去,總有一天能說動北原真司的時候。
幾天前,一個新消息的傳來,讓她當場愣在了原地。
那天的話,因爲北原真司近期的各種高血壓操作,玉藻十字實在心累。
就難得的沒和隊裏的其他人一起喫飯,想着暫時遠離一下重馬場,稍稍放鬆一下精神。
然後,喫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就有個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外都是純白一片的馬娘坐到了她的對面。
面對她的到來,玉藻十字起初沒有在意。
畢竟當時食堂里人還是挺多的,陌生人拼桌的情況也不少見。
只是吃了一會兒後,她忽然發現,對方的面前,好像並沒擺着飯菜。
接着,不等她疑惑太久,那純白的馬娘就忽然開口,聲音像是直接從她腦子裏響起來一樣,有一種空靈的感覺。
“你好,初次見面,玉藻十字,方便和我聊聊嗎?”
......來找自己的?
玉藻十字停下了進食,緩緩擡起了頭,看了一會兒後,眨了眨眼。
剛纔沒細看的時候還不明顯,現在仔細看看,這個白色的馬娘,怎麼看上去有點像是日蝕小姐啊
不過她也沒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很快回答。
“方便是方便啦,但不知道你想聊些什麼,我這邊時間比較緊,等會兒喫完後還要去看着一個笨蛋,去晚了說不定會出事......”
白色的馬娘點了點頭,輕聲開口。
“我要和你說的,就是關於那個‘笨蛋’的事。”
然後,不等玉藻十字反應,那個白色馬娘就再次開口,直接就吐出了一個讓玉藻十字愣在當場的信息。
“雖然外界很多人都認爲,訓練員的遲鈍,是類似於長期泡在蜜罐裏,所以對甜味感知比遲鈍的情況。”
“這種說法並沒有錯,但也不完全正確,因爲這是的確是訓練員們遲鈍的一個重要原因,但不是所有原因。”
“他們遲鈍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馬娘。”
“是馬娘這種生物,與生俱來存在的,在一定程度上擾動認知的能力。”
“或者,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叫它‘精神污染’。”
......啥玩意?
說實話,在剛聽完那個白色馬孃的講述後,玉藻十字是一臉懵逼的。
第一反應也不是去試圖理解她的話,而是覺得這是不是那個中等部的中二病馬娘過來發癲了。
但在冷靜了一會兒後,回憶着特雷森學院內的各種見聞,尤其是北原真司身上的那種詭異情況。
慢慢的,雖然大體上還是還是覺得對面的白色馬娘在發癲,但玉藻十字內心卻忍不住生出了幾絲懷疑。
她說的雖然有點離譜,但放在特雷普這個環境下,忽然感覺好像就沒那麼離譜了
接着,在生出了幾分懷疑之後,玉藻十字想了想,決定先接着她說的問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那個‘笨蛋’之所以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異樣,就是受到了這種污染?”
在問完這個問題後,玉藻十字本來以爲對方會直接點頭承認,畢竟這個設想就是根據她剛纔說的邏輯來的。
但讓她意外的是,在片刻沉默後,那個白色馬娘卻是搖了搖頭。
“這事不能全怪污染,一般污染可到不了他那個地步,就是別的不提,至少肯定不會說都讓人住宿舍裏去了都還沒查覺,更別說更過分的那些了。”
聽到這裏,玉藻十字挑了挑眉。
果然,她知道自己說的‘笨蛋’是誰,而且看起來好像還了解不少的樣子
停頓片刻,她試探着開口。
“那你知道怎麼才能解決這種情況嗎?”
“知道。”
純白馬娘點點頭。
“就正常情況而言的話,一段時間的分離就差不多能暫時清理掉這種‘污染’,大約一個月左右就行,不過期間分離者不能接觸其他對他/她懷有‘愛意’的馬娘,不然‘污染’就會重新覆蓋。”
一個月的分離
回憶着特雷森裏的那羣卷王,玉藻十字心說別說一個月的分離了,就是一星期的分離他們都夠嗆能做到。
但還不等她細想,純白的馬娘就再次開口。
“不過我說的這種方法只適用於一般的情況,但不適用於他。”
玉藻十字一愣。
“......爲啥啊?他很特殊嗎?”
“他不特殊嗎?”白色馬娘反問。
玉藻十字又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點頭,來一句‘他有什麼特殊的’。
但話還沒出口,回憶了下自己入隊後的各種見聞,那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她嚥了回去。
“......那的確是挺特殊的。”
玉藻十字訕訕道。
“不過他再怎麼特殊,也不過是訓練員能力方面特殊了些吧?和你說的那什麼污染,應該也沒關係吧......”
“只是訓練員方面的能力的話,那的確沒關係。”
純白馬娘坦然承認了這一點,接着開口。
“但他特殊的,不只是訓練員方面的能力,同樣還包括我剛說的那方面。”
“和其他的訓練員不一樣,其他訓練員遭受的污染,就只是來自馬娘單方面的污染,而且一般數量也不會太多,具體表現最多也就是感情稍稍遲鈍了些,不容易意識到他人對自己的喜愛而已。”
“但他的話,從以前到現在,到底接觸了多少馬娘,累計了多少‘污染’,那就是我都已經數不清了。”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問題是,在累積承受外界巨量污染的同時,他還有來自內部的污染在蔓延。”
“甚至污染程度比外界的還要高,也是導致他目前這種狀態的最主要原因。”來自內部的污染?
玉藻十字愣了下。
“可你剛剛不是說,這種污染是馬娘纔會有的嗎?”
“他比較特殊。”
純白馬娘看起來並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聊,簡單的回答了一句之後,就轉移了話題。
“所以,對於你想要繼續提醒他的做法,我的建議是可以停下了,不要做無用功。”
“本身就是根頂級木頭,又疊了那麼多層污染,哪怕你就是把貼臉的證據甩他臉上,甚至就是你把人都帶過來了,對方都承認了,他都不一定會相信。”
玉藻十字沉默片刻。
“那......有辦法清除這種‘污染’嗎?除了你剛纔說的分開一個月的辦法,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有,但是你做不到,而且就是那些方法,對他也都沒用。”
純白馬娘頓了頓。
“還有,不要認爲‘污染’是什麼不好的東西,我只是習慣這麼叫而已,實際上這東西對人並不會有什麼危害,對訓練員來說還算是件好事。”
“......這算什麼好事?”
“很簡單。”
純白馬娘看着她,平靜道。
“‘污染’的作用僅僅是鈍化對於愛意的感知,讓人不太好察覺到來自她們的愛意,但對他們真正的情感發展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最多是讓馬娘那邊容易抱憾終生些。”
“但對訓練員來說,這種污染卻反而方便他們展開工作。”
“畢竟就算知道名下馬娘對他們產生了情愫,都已經那麼久了,他們也不可能丟下對方不管,相處尷尬起來的話,很容易就會影響到訓練。”
“而且另外一方面,感情這東西,挑破和不挑破是兩種發展狀態,在沒意識到之前,可能就那麼安穩過了幾年,他們都能相安無事,然後一切水到渠成。”
“但是一旦那層幕布被掀開,那情感的列車恐怕就得一腳油門到底,很容易就會失控——就最簡單的,馬兒跳和盆骨碎裂的時間點肯定要提前了。”
“所以,雖然我習慣叫這種東西‘污染’,但實際上,這東西的存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馬娘們無意識間生出的,對訓練員的一種保護,沒有解決的必要。”
聽完白色馬孃的話,玉藻十字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壓抑的感覺。
倒不是說她覺得這玩意聽起來多可怕,只是聽完之後,她有一肚子槽想吐,但又不知道該從哪吐起。
“這都啥跟啥啊......”
聽到這,玉藻十字更多了幾分對她言語的信任,表情逐漸垮了下去。
“那也就是說,那個笨蛋沒救了唄......”
“救還是有救的。”
白色馬娘平靜道。
“等他本格化結束,徹底掌控了‘那東西’之後,他就能免疫甚至是支配那種‘污染’了。”
頓了頓,她補充一句。
“不過我勸你也別抱太大希望,以他的木頭程度,我現在都在懷疑那些污染到底對他起沒起效果,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
玉藻十字搓了搓髮絲。
“我倒覺得他被污染影響的挺嚴重的,畢竟在說別人的事的時候,他還是挺正常的......”
“難說。”
白色馬娘搖了搖頭。
“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情況,在很久以前,他污染程度還不嚴重的時候,他的各種操作就已經很讓人高血壓了。”
白色馬孃的言語似乎有種魔力,讓玉藻十字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她言語中那些不想讓她意識到的信息。
比如之前她是怎麼知道玉藻十字想幹什麼,又比如她爲什麼知道北原真司過去的事。
接着,沉默了一會兒後,白色馬娘再次開口。
“不過,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被污染影響,但至少,我能確定,有個人被那種污染影響的還是挺嚴重的。”
“誰啊?”
“玉藻十字。”
“哦,玉藻十字啊,她......”
說到一半,反應過來的玉藻十字得話語戛然而止。
“你剛剛說......誰?”
白色馬娘點了點頭:“就是你,玉藻十字。”
“啥玩意啊?”
玉藻十字驚了。
“不是,你說歸說,扯我幹啥啊?我又不是那個笨蛋,怎麼可能連誰喜歡我都不知道啊?”
“我可沒說是你察覺不到他人的愛意。”
白色馬娘注視着她,認真道。
“你的這種污染比那個笨蛋的還要特殊,他的雖然劑量大了一點,但總歸表現上還是正常的,但你的這種污染,卻是矇蔽了你自己的感知。”
“用最簡單的話說,就是你意識不到自己的愛意。”
“怎麼可能?”
不自覺的嗎,玉藻十字聲調比平時大了幾分,手也伸進了上衣的口袋中。
“我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連這種事都意識不到......”
白色馬娘盯了她幾秒,緩緩開口。
“那要不要你現在把左手掏出來,舉到我們面前,張開看看裏面有什麼?”
話音落下,玉藻十字動作忽然一頓。
她的左手裏的確有東西。
那是一枚鈕釦。
是幾年前北原真司造訪她家的時候,遺落之物裏剩下的,被她當做了幸運物,幾年間一直貼身帶在身邊,沒有離開過哪怕一天的東西。
每當緊張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的握住它,如今早已成了本能。
“北原先生,曾經幫助過我......”
不知道爲什麼,玉藻十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乾。
白色馬娘繼續看着她,平靜道。
“我還沒說是誰。”
沉默。
片刻後,玉藻十字嘴脣動了動,正想要繼續反駁,但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白色馬娘再次開口。
“我不相信,從你出生到現在,就只有那個笨蛋幫助過你,但你留下了他們的鈕釦嗎?”
“明明非常渴望勝利,明明迫切的想要賺錢寄回家裏,別說娛樂,甚至就連休息的時間都再三縮短。”
“但還總是會抽出大筆的時間,去幫助一個能讓你氣到想咬他的傢伙。”
“你可以說你對他的感情只是單純的因爲他幫過你,又和你比較聊得來,所以你留下了他的鈕釦,還想要保護他.......我不會反駁。”
“但是,玉藻十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站起身,彎下腰,把玉藻十字的左手從口袋裏抽了出來。
然後捏開她握着的手,將其中的那枚鈕釦拿了出來。
“如果我說,我要把這枚鈕釦拿走,你——”
砰。
話音未落,有鋒利的牙齒嵌進了白皙的胳膊中,接着一隻白嫩的小手忽然伸出,粗暴的奪回了那枚看起來不起眼的鈕釦,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口袋裏。
把鈕釦放回口袋後,玉藻十字看向她,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是我的東西,你不準碰。”
很奇怪的,儘管被玉藻十字的尖牙狠狠咬了一口,但白色馬孃的胳膊上別說流血了,甚至連牙印都沒有。
而在被玉藻十字咬了之後,她也沒有任何痛苦的表現,反而是在玉藻十字說出那鈕釦是她的東西后,嘴角逐漸翹起。
“你看,你這不也是能意識到的嗎?”
玉藻十字錯開了目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要這麼說,我不反駁。”
白色馬娘依舊平和。
“不過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有兩件事我還是要和你說一下的,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第一件的話,是關於那個笨蛋本格化的一些信息。”
“雖然你可能覺得有點離譜,但那個笨蛋的確就快要開始本格化了,而且情況會變得相當危險,至於具體的......”
就像名將怒濤瞭解到的那樣,在玉藻十字一臉‘你tama在逗我嗎’的表情中,白色馬娘把北原真司本格化的情報分享給了她。
同時,也包括某項北原真司迄今爲止尚未察覺到的能力,也是一併告訴了她。
說完後,玉藻十字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她說的這些信息消化完。
但並沒有立刻就相信,只是狐疑地看着她,接着開口。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
白色馬娘說着,忽然站了起來,然後伸出了手。
接着,在玉藻十字震驚的目光中,白色馬孃的手臂穿透了她的衣服,直接伸進了她的心臟當中。
然後,微微一握。
砰。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是在一聲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之後,玉藻十字忽然感覺忽然輕鬆了許多。
然後,白色馬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雖然我現在失去了很多東西,但至少在這方面,還是能幫你些忙的。”
“現在的話,只要你願意,可以隨時隨地的,按你自己的意願解除或者重新覆蓋這層‘自我污染’。”
“具體要怎麼操作,要幹些什麼,都有你自己決定,我只負責提供幫助。”
“我期待你的表現。”
話音落下,世界破碎。
等玉藻十字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食堂桌子的椅子上,面前空空蕩蕩的。
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