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獸競技場
路上，猶豫再三，段韶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認識洛茜莉亞教官啊？”
黎遙：“見過幾次。”
段韶壓根不信：“那她叫你姐姐？”
黎遙一愣：“哦，她亂叫的。”
不是段韶點出來，黎遙都沒意識到洛茜莉亞對她的稱呼一直是姐姐。
其實洛茜莉亞的真實年紀比她大多了，但她幼童一般的外表和刻意僞裝的孩童模樣總讓她忘記了這件事，就連洛茜莉亞偶爾在她面前展現出作爲成年人的成熟一面，她也下意識地覺得她是在故作老成，不僅沒把她當大人看，還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她剛纔說的什麼首席競選，那是什麼？”黎遙問。
“就是首席生啊，”段韶說，“西斯萊本部那邊每個年級都有一個首席生，代表每個年級的最強戰力，我們預科這邊也一樣。”
黎遙點頭，她更關心的是：“當上首席有什麼獎勵嗎？”比如重賞星幣百萬之類的。
段韶瞥了她身上的異獸軟甲一眼，“首席擁有特權，教官們很多時候都會對首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首席’這兩個字的含義，首席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是其他同齡人都要仰視的存在，是最高榮譽和無上榮光啊。”
翻譯：全是虛的，半點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有。
黎遙突然覺得這首席競選也不是非報名不可。
兩個人走到教室，正好聽到一班的同學們也在討論首席競選的事。
預科一班，武德充沛，幾乎人手一張紙質報名表，邊填邊交流着這次競選的頭號敵人：預科二班的程元舒。
一切都跟黎遙沒關係，她沒領報名表，更不打算參加首席競選。
但她低估了這件事草臺班子的程度，也低估了某些人對她的恨意。
幾天後，報名截止，名單公佈，黎遙收到了一則短訊。
打開一看，她愣住了。
她一個從來沒有填過表的人，爲什麼會收到報名成功的提示？？
“這誰給我報的名？不是本人也能報名成功的嗎？”
黎遙去找負責人要說法，推開門，辦公室裏，寬大桌子後坐着的負責人頭髮半花白。
他在一摞文件裏摸索了一番，找出那張寫着黎遙報名表丟到她眼前，指着白紙黑字反問她：“黎遙是吧？這上面姓名一欄寫的就是你的名字，你是要告訴我，其實你不叫黎遙，你叫面具怪人bking？”
黎遙：“我難道不是隻需要證明這表不是我寫的就行嗎？你看這字，和我的字跡，完全不一樣啊……不對，我幹嘛自證？教官，是你們的報名程序有漏洞，我一個沒報過名的出現在了參賽人員名單裏，你們不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嗎？”
中年教官慢吞吞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筆跡不同又說明不了什麼，說不定是你口述人家幫你代報名的呢？你不想參加了，就跑來說不是你自己報的名，要都跟你一樣出爾反爾，那不是徹底亂套了。”
黎遙無語。解釋是要不到的，問題是不給解決的。果然，洛茜莉亞說得對，有些老登跟聽不懂人話一樣。
她把報名表扯到自己面前，抓起一支筆，在紙上飛快書寫起來。
“你現在刪改已經沒用了，”中年負責人瞥了紙一眼，滿眼的無所謂，“信息已入庫，不可能刪掉……”
下一刻，他話音一頓，驚訝地看着紙上的內容。
姓名欄的“黎遙”被兩條黑色橫線粗暴劃掉，然後，後面用歪歪扭扭的筆跡補了一個新名字：程義凱。
程義凱是中年教官的名字。
門口的銘牌上有寫。
黎遙呵呵一笑，連紙帶筆把報名表推了回去：“不刪，是想加一個名字，麻煩教官你把這名字也登進庫裏吧。這是我朋友，之前忘記報名了。”
中年教官：“……教官是不能參賽，而且名單錄入已經完成了，”他的態度緩和了不少，“這樣吧，你去問問信息部那邊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從庫裏刪掉。”
黎遙轉道信息部，信息部負責人想了想，對她說：“這樣，你先找你們預科這邊的領導開個證明吧，有了證明我們也好辦事啊。”
結果跑了一圈，所有人都在踢皮球，誰也不肯給個準話。
黎遙的耐心被徹底磨乾淨了。
既然都這麼想讓她參加，那她就勉爲其難的動下真格拿個第一好了。
等成了首席有了特權，她第一件事就是先查清楚，到底是誰這麼閒，非給她報個名。
她最近可一點也不閒。
她每天都在被各路教官折磨。
在短暫接觸後，文化課的教官們智慧地洞悉了她文盲的本質。
“黎遙你下課到我辦公室來。”
“放學之後留一下。”
“黎遙，中午喫完飯之後找我一下。“
教官們都是一片好心，黎遙跟不上正常上課進度，他們就私下幫她一下。在教官眼裏，黎遙跟株營養不良的幼苗似的，十分需要他們太陽般的照耀，於是，大家輪番上陣，勢要幫她補好文化課短板。
這就苦了黎遙了。
被重點關照的她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教官們太勤勞的結果就是，她所有的空閒時間都被無止境的星獸圖鑑課、槍械導論課、星主文化學等等給佔滿了，這麼一來，她的內聯網賺錢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教官們大發慈悲地給給了她半天空閒時間，一大早，黎遙叼着沒喫完的小麥吐司麪包一路小跑到內聯網中心佔位置。
一上內聯網，黎遙直奔競技場。
這麼久過去了，韭菜也該長好了吧？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
在她離線的這段時間裏，競技場擂臺沒有新的連勝王誕生，黎遙舉到一半正準備揮舞起來收割韭菜的鐮刀又無比失望地放了下來。
這真是……太不爭氣了！
你這個年紀，你怎麼忍得住不打競技場連勝的啊？
好友列表裏，送財童子頭像亮着，顯示在線，黎遙當即撥通了小澤川西的通訊。
“喂，學長，是我，好久不見啊，”簡略寒暄過後，黎遙直奔主題，她嘿嘿一笑，“最近內聯網有什麼發財的路子啊？您給介紹介紹？”
小澤川西：“……今年的星獸競技場要開始了，學妹你試試？這是給三年級準備的真實星獸狩獵的模擬，擊殺星獸得分，計分排名，對你可能有點難，但是參賽有低保，可以試試。”
星獸競技場每年開放一次，全程直播，主力通常是三年級，但也不限制低年級提前參加，玩法類似狩獵，擊殺星獸獲得積分，分數越高排名越靠前，積分榜實時刷新，即是榮耀也是壓力，作爲一年一度的大型項目，就算不追求排名，僅僅報名成功的低保也很可觀了。
黎遙想着，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好機會，試試就試試。
她點進報名界面，提交申請，報名系統卻彈出來一句提示。
【小隊人數不足，是否開始隨機匹配隊友？】
黎遙這才發現，這比賽居然不是單人賽，而是需要三個人組隊出發。
她在這內聯網舉目無親，唯一認識的送財童子小澤川西因爲年紀大了不具備參賽資格，想參加星獸競技場，好像也只能同意隨機匹配。
衆所周知，單排比雙排三排難上分得多，因爲你無法預料你的隊友是什麼牛馬。
但黎遙不在乎，她一個混低保的，需要挑什麼隊友？直接進去當孤狼拿獎勵不就行了？
點擊匹配，開始尋找隊友。或許是因爲今天已經是報名的最後一天了，同時在線匹配人數過少，黎遙等了好半天才組隊成功。
建隊完畢之後，她的頁面左上角顯示了兩個陌生名字：川洛、商肆。
這就是她匹配到的路人隊友了。
組隊頻道里，三個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隊名也用的是系統默認的“炎黃、川洛和商肆的三人小隊”。
對黎遙來說，這兩個臨時隊友只是她開星獸競技場的工具人，不必溝通，更沒有要刻意想小隊名稱的必要。
她看了看星獸競技場玩法介紹，打算提前進場景。
星獸競技場明早8：00纔會正式開啓，在開啓前十分鐘會告知各參賽選手今年的地圖，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提前研究地圖，精心選擇落點，然後卡點進去，對他們這樣有排名追求的人來說，這樣能收益最大化，但對於來湊熱鬧的、提前感受星獸競技場氛圍的低年級氣氛組而言，分數多少不重要，卡不卡點也無所謂，所以還有一個“提前進入”的選項可供選擇。
“提前進入”並不是說能在星獸競技場開放前搶跑，而是到了開放的時間，不需要本人在線手動進入，勾選了這一項的參賽選手會被直接傳送進地圖的隨機一處。
黎遙內心謀劃着，明天擠個時間再上一次內聯網吧，找個安全係數高的地方，爭取苟得久一點，星獸競技場一共開放三天，存活越久，低保越高，而根據知情人士小澤川西學長所說，活到最後不難，找個遠離星獸的安全地帶待着就好。
做完這些，黎遙下線了，想到之後的文化課，她深深嘆了口氣。
又要被折磨了。
學習使人痛苦，明明時間流速也沒變，怎麼學習的時候感覺格外難熬呢？
學完一整天，黎遙感覺跟過了一個月一樣，時間久到她把報名這事徹底拋在腦後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八點，被灌輸了一通知識正暈頭轉向的黎遙纔想起還有這茬。
這個時候，距離競技場開放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分之一，積分榜上最高的一支隊伍已經累積了兩百七十分，領先第二名的兩百零三分一大截。
星獸競技場裏，常見星獸從一級到三級分爲三個等級，其中，一級星獸和二級星獸對應的是星主的入門級，擊殺可獲得一積分和五積分，而三級星獸則對應小成級，擊殺可得十積分。還有極少的四級星獸盤踞一方，擊殺一個就是一百分。
黎遙匆匆走進內聯網中心，登錄賬號。
一上來，系統就提示她，星獸競技場正在進行中，是否進入？
還沒來得及端詳今年的地圖，黎遙直接點了“是”。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彷彿有一臺電梯載着她從百米高空陡然墜落，勁風颳得皮膚生疼，黎遙勉強睜開眼，破風聲和失重感如影隨形，她這才發現，原來不是載入場景的不適應感，而是她真的在下墜！
也沒人告訴她隨機刷新地點還能刷到半空的啊！！
落點是一處突出來的深灰色高臺，黎遙腦子裏電光火石般閃過高度的估算結果。
有賴於最近的修煉，她的□□強度高了不少，這個高度要是普通人鐵定摔得腦袋開花，但對她來說，可能會嚴重骨折，但不至於直接摔死，如果墜落姿勢足夠科學，或許傷勢能……
突然間，她頭皮一陣發麻。
“吱吱吱吱——”
離地面越來越近，黎遙終於看清了，那哪裏是什麼高臺？那是無數只灰色的巨大老鼠一層一層疊在一起！鼠堆裏，隱約還能見到骨骼的森白和血液的暗紅，此刻，碩大的老鼠全都仰着頭望着自空中墜落的她，彷彿在看一塊從天而降的肥肉，無機質的眼睛裏劃過殷紅的光。
沒錯，她是不至於直接摔死，但比直接摔死更可怕的是，摔得半死不活之後面對成千上萬的老鼠，親眼目睹自己的皮肉一塊一塊被撕咬乾淨、整個人一點一點被老鼠啃成骷髏架子啊！！
黎遙在心裏大喊：“相柳先祖！救命啊！！相柳先祖，醒醒，開飯了，有老鼠——！！”
衆所周知，蛇是喫老鼠的，她相柳先祖身爲九頭蛇，多喫點老鼠，這很合理吧？
“救命！相柳先祖、相柳大哥、相柳大人救救我啊啊啊啊！！”
高度不斷下降，黎遙在腦子裏瘋狂尖叫，同時，她扒拉出來了退出界面。
三十六計走爲上！拿不到低保總比眼睜睜看着自己死在老鼠堆裏強啊！！
就在她準備按下“退出”按鈕的時候，不知道是被她吵到了還是終於被她打動了，黎遙聽到腦海裏有個陌生的聲音，慢吞吞地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蔑視與高傲。
“幾隻小老鼠而已，用得着本座出手？”
在聲音出現的同時，代表不詳的暗綠色光芒在黎遙周身緩緩亮起，深綠光繭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而在她背後，一隻九頭蛇身的怪物虛影悄然浮現，巨蛇冷冷俯瞰着腳下的鼠羣，蛇信吞吐，眼帶嘲諷。
《大荒北經》有言：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其所歍所尼，即爲源澤，不辛乃苦，百獸莫能處。
星獸競技場直播間。
三天的星獸競技場全程直播，既是對外界展示肌肉，也是西斯萊軍校的創收手段之一，天之驕子們的比拼自然吸引了不少觀衆，有些觀衆喜歡從積分排行榜上找當屆的領軍人物，也有一些觀衆喜歡漫無目的地翻地圖尋找自己喜歡的選手。
逐星者就是其中一員。
他不停地切換視角，在地圖各處漫無目的地觀賞着這屆西斯萊們的操作，偶然間，他的視角晃到了“鼠窩”，有個姍姍來遲的愣頭青，刷新到了鼠窩上方。
逐星者只看了一眼就打算換視角了。
他是老觀衆了，“鼠窩”這地方的恐怖程度他比一些參賽選手感觸都深，別看這只是一羣一階、二階變異紅鼠，真要打起來，那些擅長單打獨鬥的霸主星獸們還不一定能打得過這羣抱團的老鼠。每年都有不少選手死於鼠口之下，死狀悽慘，不用想，這個從天而降、馬上要掉進鼠羣裏的倒黴蛋肯定也活不了，他可沒什麼看人慢性死亡的變態愛好。
下一個看什麼地方好呢……要不看看城牆那邊……
“咦？”
正在低頭挑選下一處視角的逐星者被屏幕上的異樣打斷了動作。
光屏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升起一大片深綠流光，綠到發黑、黏稠似潮水的毒素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被墨綠沾染上的紅鼠如同烈陽暴曬下融化的雪人，一聲不吭，頃刻間消失無蹤。
整個場面寂靜無聲卻又詭異異常，逐星者看着屏幕上漂浮的積分榜，目瞪口呆。
伴隨着紅鼠的大面積死亡，原本積分少得可憐、排名在幾百名開外的“炎黃、川洛和商肆的三人小隊”右側顯示的分數不斷+1、+5、+5、+1……排名跟坐了火箭似的飛速躥升，只一眨眼功夫就破了百名大關！
紅鼠等級不高，但架不住它們數量多啊！
“啪”。
像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逐星者突然覺得臉疼。
眼前這人可是憑一己之力端了整個鼠窩啊！之前他還把人當愣頭青，篤定人家會落地成盒，現在看來，這個叫炎黃的哪裏是什麼愣頭青，分明是個大佬啊！
姍姍來遲又如何？就她這刷分速度，只需略微出手，十二個小時的分數差距立馬抹平！
大佬恐怖如斯！
滿含敬畏的逐星者打開了論壇，首頁正爲這次星獸競技場第一會是哪支隊伍撕得熱火朝天。
他點擊創建新帖。
帖子標題：【一萬星幣，壓這次第一是“炎黃、川洛和商肆的三人小隊”，不服來辯！】
發帖的同時，逐星者附上了一張截圖：大片瘟疫似的綠色的渲染下，一道看不清面目的人影立在紅鼠羣中，宛如神話傳說中駕馭墨綠浪潮而來的女神，正奮力追殺着紅鼠。在她身前，倖存的老鼠們倉皇逃竄，好不狼狽。而整個畫面中最奪人眼球的是女人背後圖騰似的巨大虛影，九頭蛇妖身影遮天蔽日，野蠻兇悍，一人一影所到之處，毒水滔天，聲勢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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