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女傭
她蜷縮着身體，雙臂緊緊抱着腹部，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鼓足勁兒，抓着洗手池的邊緣，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只要撐着回到房間就行了。
沈安白喫力地邁開雙腿，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沉重，每邁出一步就要用盡她所有的力氣了。
眼看身體搖搖欲墜地要倒下，沈安白髮狠地咬住舌尖，直至咬出血。
“馬上就到了……”
她扶着牆，顫顫巍巍地向房間的位置走。
路過的傭人用各異的目光打量着她，沒有人上前幫忙還不停地嘲笑她。
現在沈安白什麼都聽不清，耳邊都是揮之不去的嗡嗡聲，就跟有無數只蒼蠅在耳邊盤桓似的。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沈安白不得靠在牆上休息。
還有幾步就到房間了。
沈安白扶着冒出無數冷汗的額頭，倒抽口冷氣，繼續向前走。
張媽看出沈安白的痛苦，站在遠處，心整個都揪了起來。
她想上前幫忙，又迫於馮婉倩的壓力只能和其他傭人在旁邊圍觀。
“少夫人，對，對不起。”
張媽心疼地看着臉上慘淡無色的沈安白，聲音逐漸哽咽。
她虛弱地笑笑，“沒事。”
沈安白吞口氣，渾身顫抖着走進房間，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藥。
哆嗦着倒出藥後，她顧不得喝水直接嚥了下去，不過片刻，胃部的疼痛便平息了下去。
沈安白倒在牀上，冷汗已經浸溼了衣服。
疲憊感席捲而來，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砰的巨響聲傳來，傭人的咒罵聲從門外傳來，“少夫人，快點把你的衣服收拾了！”
她迷惘地睜開眼睛，讓傭人的吵鬧聲徹底吵醒。
她跌跌撞撞地從牀上爬起來，“什麼衣服？”
傭人黑着臉把空的行李箱甩到她身上，怒道：“自己看！”
沈安白抱着行李箱險些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大腦“轟”瞬間空白。
衣服呢？
她赤着腳從房間裏跑出來，四處找行李箱的衣服。
喫完水果後她救回房間了，不小心把箱子忘到客廳了。
“妹妹，你看到我的衣服了嗎？”
馮婉倩捏了顆葡萄，“我哪裏知道。”
沈安白只能跟一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裏亂竄着找衣服，終於在泳池裏看到了漂浮在上面的衣服。
她捏緊拳頭，咬着下脣，眼睛逐漸猩紅。
她很清楚，這是有人故意的。
沈安白硬着頭皮走到泳池邊緣，腦海裏涌入上次中暑落水的畫面，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沒關係，只是撈衣服。
沈安白剋制着由內而外散發着的恐懼，找了一根竹竿，半蹲在泳池邊緣開始打撈衣服。
打撈的認真時，沈安白沒注意到站在背後的人。
後背忽然多了一道推力，她的身體失去重心，噗通墜入泳池中。
冰涼徹骨的湖水從口鼻魚貫而入，讓她嗆了一大口水。
傭人的嘲笑聲從頭頂傳來，沈安白奮力游到泳池邊緣，看着傭人遠處的背影，臉上多了抹戲謔的笑。
她把衣服撈起來後，抱着溼漉漉的衣服回到房間。
她攤開衣服看着上面的大洞，委屈和悲傷涌了上來。
撿回來又有什麼用？衣服都已經破爛不堪了。
星海衣櫃裏還有能換洗的衣服。
清洗身體後換上乾淨衣服，沈安白前去餐廳喫飯。
屁股剛坐下，馮婉倩開口命令道：“姐姐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快點去幫傭人。”
“喏，你看粥多沉啊。”
沈安白乾笑着接過傭人手裏的粥，炙熱的觸感讓她剛碰到瓷鍋的邊緣時下意識彈開手。
啪嗒，巨響聲在地面上炸開，滾燙的熱粥直接飛濺到身上，沈安白向後退了兩步，僵在原地，失神地看着冒着熱氣四散開來的白粥。
傭人的抱怨聲劈頭蓋臉而來，“少夫人，你是故意的吧！”
“這是我特意爲馮小姐煲的粥，你怎麼這麼狠毒？！”
惡毒的言語跟匕首一樣，刺入沈安白的胸膛，直接穿了過去。
沈安白皺眉，“我剛剛還沒碰到你就鬆開手了，是你……”
話還沒說完，她的臉不受控地甩了過去，啪的脆響聲在偌大的餐廳裏顯得尤其響亮。
半邊臉上的酥麻感讓沈安白整個人都懵了，她雙目空洞地看着遠處，火辣辣的感覺讓她的半邊臉都燒了起來。
馮婉倩嫌棄地用帕子擦擦手，隨後扔到沈安白臉上。
“姐姐我對你太失望了。”
“這點事你都做不好嗎？”
“明明是你做錯了還冤枉傭人。”
“這巴掌是給你的懲罰，快點收拾乾淨，真噁心！”
在鋒利又充滿嘲弄意味的目光下，沈安白僵硬地蹲在地上，笨拙地開始收拾碎片和熱粥。
馮婉倩繼續吩咐，“蕭衍和我說過，姐姐和他簽了契約。”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姐姐就是家裏的傭人了。”
“以後傭人們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做錯事的話一樣挨罰！”
沈安白跪在地上，只感覺窒息，她埋着頭，啞着聲音道：“是。”
收拾好地上的殘骸後，沈安白已經餓到前心貼後背了，廚房裏只剩下的的殘羹冷炙。
她把飯菜熱好，孤零零地坐在廚房開始喫。
都會過去的，沈安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安慰自己，心中的鬱結這才緩解幾分。
“喫什麼喫？你是豬嗎？去給馮小姐打掃衛生！”
傭人態度惡劣地命令，她戰戰兢兢點頭，胡亂把剩下的菜塞到嘴裏，一刻都不敢停地去馮婉倩房間打掃。
馮婉倩斜靠在牀上，慵懶又愜意，瞥了眼沈安白後，笑道：“辛苦姐姐了。”
“地板要用手擦，不要有任何灰塵。”
“好。”
她沾溼抹布，趴在地上開始擦地板。
馮婉倩饒有興味地看着她打掃衛生的樣子，心情愉悅，“拿來點葡萄。”
沈安白愣了愣，旋後強顏歡笑地應下，端來洗乾淨的葡萄後繼續擦地。
她邊喫邊把葡萄皮和葡萄籽吐在地上，沈安白倒抽口冷氣，將地上的葡萄籽和皮一個個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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