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請君入甕

作者:國產達聞西
第393章請君入甕

  對於梁雕能夠道破自己的真實身份,李鈞絲毫不覺得意外。

  畢竟錦衣衛的神祕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像梁雕這種有過軍伍背景,曾經當過朝廷六品武將的人來說,在錦衣衛內部有點人脈,認識些人,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李鈞反倒是覺得,如果梁雕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自己今天恐怕是找錯人了。

  “大家原來都是一個碗裏混飯喫的人,都是知根知底,我也就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李鈞大馬金刀坐下,右臂壓在桌面之上,“我這次來找梁老闆你,是有件小事想請你幫忙。”

  “您現在是官,我現在是民,用不到,也當不起‘請’這個字,有事情需要我幫忙,您吩咐就行。”

  梁雕笑着問道:“不過能讓您親自跑一趟的,恐怕不會是什麼小事情吧?”

  “對別人來說恐怕很難,但對於梁老闆你來說,就是小事一樁。”

  李鈞說道:“如果辦成了,那大家也能交個朋友。”

  梁雕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抿了抿嘴脣:“這我可不敢大包大攬,要不您先說說事情,如果我辦不到,那可就沒臉高攀您這位朋友了。”

  “我想跟伱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參與了江戶之亂的人。”

  李鈞沉聲道:“我收到消息,他現在人就在藏在這座武士町裏,我需要知道他此刻具體的藏身位置,還有所有平日間跟他有過來往的人員信息。”

  “您這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

  梁雕眉毛蹙在一堆,反問道:“連錦衣衛都找不到的人,您怎麼會覺得我有能力知道他藏在哪裏?”

  “貓有貓路,鼠有鼠道。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梁老闆你做不到。”

  李鈞朗聲一笑:“和梁老闆您比起來,我們身上不過多了一層狐假虎威的皮罷了,真要是扒了皮,還真說不定誰就比誰的本領強。”

  “可千萬別這麼說,這要是被那位豹尾百戶聽見了,以後可就沒有我的好日子過了。”

  梁雕打趣一句,略加沉思之後,擡眼凝視着李鈞:“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辦,就是這價格可不便宜。”

  從進入武士町啓用柯乙這個線人開始,李鈞就做好了要被宰上一刀的準備。

  所以對於梁雕此刻說出的這句話,他心中早有預料。

  其實梁雕手裏掌握的情報,松本城錦衣衛並不一定真就毫無所知。更何況如今的範圍已經鎖定,完全可以由松本城錦衣衛鎖定嫌疑人選,然後讓鄒四九挨個進入對方的夢境,一一進行排查。

  不過很可惜,在之前的試探中,豹尾根本沒有任何一點配合李鈞的想法,一門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去免責爭功。

  而且這樣做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會耗費大量的時間。

  而這無疑正是李鈞目前最缺乏的東西。

  如今朝廷下達的徹查時限已經過去了一半,但參與謀劃江戶之亂的鴻鵠賊首,除了轉爲線人的槐國以外,可還一個都沒有落網。

  雖然有蘇策頂在前面,對方也不能真拿倭區錦衣衛怎麼樣,最多是發幾篇責問的公文下來,陰陽怪氣的罵上幾句。

  甚至連措辭都還要好好斟酌一番,不能太過尖銳,免得一不小心激怒了蘇策,到時候找藉口返回帝國本土找他們的麻煩。

  但明年發放給倭區錦衣衛的經費和工部配額,鐵定會被朝廷以此爲藉口砍下去一部分。

  這麼做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就算蘇策想發飆,那也找不到任何藉口。

  李鈞當下撩起袍裙下襬,翹着二郎腿,朝着梁雕他們一攤手,滿臉闊氣道:“什麼價,梁老闆你出。”

  梁雕並沒有着急開口,而是眯着眼睛打量了李鈞一番,似乎在思考着能從眼前這錦衣衛百戶的身上榨出多少寶鈔

  片刻之後,梁雕突然展顏一笑:“聽說在新旦評議之中,犬山城拔了去年的頭籌,手中捏着一大筆的工部配額?”

  “頭籌是不假,可是這錢來的困難,花起來倒是容易。梁老闆你也應該知道犬山城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瞞你說,當時爲了埋伏那羣鴻鵠,我花的代價可不小。”

  李鈞苦着臉:“不知道梁老闆你開價多少?”

  “也不多。”

  梁雕黝黑的褶皺一陣顫動,咧嘴露出一排如野獸般銳利的牙齒,伸出一根指頭。

  李鈞眉頭一挑:“一千萬?”

  “大人您說笑了,是一個億。”

  李鈞兩條鋒利的眉毛倏然扭結,臉色陡然陰沉了下去,“梁老闆,你這可就是獅子大開口了。”

  “我做生意向來要分輕重緩急,輕緩的自然便宜,重要且着急的價格就高。”

  梁雕環視四周:“而且對方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我做完您這單生意之後,恐怕也該挪窩了。這麼多年累積下來的家當可以說是蕩然無存,這裏面的損失可不小。”

  李鈞眉頭緊皺,一時間沉默不語。

  他料到了梁雕會宰自己一刀,但沒想到對方下手會如此之狠。

  別說是一個億,就算是打個對摺,他如今也拿不出來。

  自己的武器定製、馬王爺的機體更新、謝必安手中的墨家裝備,再加上給窮奇的辛苦費,還有對傷亡錦衣衛的撫卹等等

  雖然李鈞沒有具體算過這到底是多少錢,但毫無疑問,犬山城如今的家底恐怕早已經所剩無幾。

  梁雕察覺到李鈞臉上的窘迫,笑道:“我也知道這個價格很高,如果閻君大人要是覺得拿出來有困難,也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來替代。”

  李鈞頓時來了興趣:“什麼東西?”

  梁雕看了一眼站在李鈞身後的柯乙,將一張蓋着的麻將牌推到他面前,“有人託我給您送一句話,如果您能答應,那這筆錢就不用出了。”

  李鈞‘哦’了一聲,眉峯一挑,笑着問道:“什麼話,能抵得上這麼多錢?”

  “他們想問問大人您,若是他們今日鼎力相助,能否從您這裏換到一句‘苟富貴,不相忘’的承諾?”

  話音剛落,梁雕突然注意到李鈞眉宇間的窘迫驟然散去,取而代之的一股發自心底的輕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被逼債上門的人,突然找到了一個除了錢以外,同樣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

  驀然間,梁雕心頭沒來由一沉,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只要您說一句可以,那您想要的人,自然會有人替您去找。”

  李鈞抿着嘴笑了笑,對梁雕的話不置可否,只是擡手撣了撣眉頭。

  “讓梁老闆你代話的這些人,真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我要找的這個人可不好殺啊。”

  “敢說這樣的話,自然是有的。”

  梁雕目露狡黠,輕聲道:“而且在這年月,黑白早就分的沒那麼清楚了。男人能是女人,女人也能是男人,坐在神龕上的不一定是真仙,踩在泥濘裏的也不一定是僞佛。反倒是黑白混雜的灰色,能夠讓人生存的更好。”

  李鈞身體往後一仰,眼眸睥睨:“我這個人就是個大老粗,梁老闆你說的這句話,我實在是有些聽不明白。要不你給我解釋解釋?”

  梁雕耐着性子,緩緩道:“您今天進武士町,無論是找柯老闆,還是找到我,最終的目的是爲了能夠順利找到上面要的人,然後帶回去交差。這一點我沒說錯吧?”

  李鈞眯着眼笑道:“當然沒有,你繼續。”

  “拿人交差,重點是要證據確鑿。而現在有人能夠提供證據,您又能確認證據,所以只要他們說是,您也說是,那最終交上去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還重要嗎?”

  “原來是這樣啊。”

  李鈞恍然大悟,突然喊了一聲:“柯乙!”

  “啊?”

  柯乙渾身一顫,連忙應聲。

  “你覺得梁老闆說的這些話,有道理嗎?”

  柯乙此刻後心汗如雨下,臉上神色青紅變幻,最終咬着牙道:“有有道理。”

  “連你也覺得有道理啊。”

  李鈞深深吸了一口氣,翹着的二郎腿慢慢放下,上半身向前傾軋,一寸寸迫向梁雕,眸中目光滾燙如火,“可我怎麼就覺得有些狗屁不通呢?”

  “如果您覺得我說的話沒道理,不想答應,也出不起錢,那這筆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梁雕雙手籠進袖中,面上的神情變得冷漠:“我也只能無奈送客了。”

  “這筆生意,你得做。我這個客人,你也送不走。”

  李鈞笑容狂放,眉宇間有戾氣涌動。

  “您要是這樣做,那可就不合規矩了。”

  “誰的規矩?”

  李鈞壓在桌面上的右手摩挲着一塊麻將牌。

  梁雕眼神晦暗,似笑非笑:“自然是武士町的規矩,也是我梁雕的規矩。我在武士町這麼多年,一直都信奉一句話,守規矩的人死不了,壞規矩的人活不了。”

  李鈞凝視着面前這位氣質陰狠的武士町霸主,突然笑着搖了搖頭:“我看這不是你的規矩,而是鴻鵠的規矩吧?”

  “閻君你要是非得這麼想,那我也沒有意見。”

  梁雕冷笑道:“對了,我還給你想了一條出路,要不要聽聽?”

  “說。”

  “你留下兩條手臂,壞了自己的原生體魄,我就可以放你滾出武士町。”

  李鈞神色淡然,平靜問道:“光砍我的手,就沒點什麼其他的好處?”

  “當然有了,我可以讓他們對外宣稱,你已經成功殺了我,讓你順利回去交差。”

  梁雕壓着眉眼:“這筆生意總算得上是公道了吧?”

  李鈞嘴角微動,露出淡淡笑意:“照這麼說,你就是楚客了?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來了?”

  “從你踏入武士町的時候開始。”

  “爲什麼不逃?”

  “爲什麼要逃?”

  “不逃,那就是專門在等着我了?”李鈞問道:“想拉我加入鴻鵠?”

  “你如今的身份可不一般,很有可能下一位倭寇錦衣衛千戶就要落到你的手中。現在一個這麼好的機會擺在我的面前,怎麼也要試一試。你說是吧?”

  梁雕,或者說是鴻鵠楚客獰笑道:“規矩我已經說清楚了,喝敬酒還是喝罰酒,你自己看着選。”

  “選?”

  李鈞眉宇間神色張狂,看向楚客像是看到一個無知的孩童拿着刀,在自己面前大聲的叫囂。

  李鈞緩緩抓起手邊的麻將牌,反手扣在桌上。

  啪!

  骨白色的牌身上,是斜着排成一條直線的三個青綠圓圈,三筒。

  “老子是錦衣衛,跟你一個叛軍講他媽什麼規矩?”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音迴盪在整個地下賭場之中,所有人爲之側目,只見轎梯井中煙塵滾滾,一片渾濁之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還有一句略顯飄忽的喊聲。

  “上卦爲巽,下卦爲坎,潛龍在淵。我就說人在地下,老馬你他孃的還不信我”

  塵霧擾動,一具拖着長刀的黑色甲冑撞了出來,龍行虎步,氣勢彪悍。

  “既然你非要喝罰酒,那今天就把自己撂在這裏吧!”

  楚客表情猙獰,身影卻坐在原地巋然不動,絲毫不懼近在咫尺的獨行武夫。

  驀然,正要動手的李鈞突然感覺頭頂有陣陣惡風呼嘯。

  來不及多想,李鈞擡腳蹬在四方桌上,連人帶椅子向後滑行。

  轟!

  黑影轟然落地,將下方的四方桌砸了個稀碎,不同花色的麻將牌如同子彈般射向李鈞。

  李鈞翻身躍起,黑色甲冑已經於此刻浮現在身後,如同一片黑色雲翳猛然擴散,將李鈞吞噬其中。

  砰!砰!砰!

  勁射而來的麻將牌撞在甲片之上,炸散成一蓬蓬白色的粉末。

  李鈞擡手撣了撣肩頭的細碎粉塵,右手食指戟指站在楚客身旁的陌生男人。

  “既然你是楚客,那你就是水村五斗了?原來是早就挖好了坑,怪不得敢這麼囂張,還準備拉我下水。”

  “識時務者爲俊傑。”

  楚客坐姿如虎踞,冷哼一聲,“閻君,你現在.”

  “你的廢話真的太多了。”

  李鈞左手貼着繡春刀身猛然一抹,赤色的烈焰驟然而起,裹刀纏刃。

  縛焰。

  口鼻間白色的氣流來回流動,李鈞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連同身上的甲冑越發猙獰駭人。

  食龍虎。

  重樓起。

  “老馬,選首應景的曲子,咱們送他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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