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番外七 作者:云卷风舒 倪宅裡,几只乌鸦盘旋上空,张开黑亮的翅膀,好像保护伞一样,遮在倪以勒的头顶之上。 倪以勒伸出手来,抚摸這些让人畏惧的鸟儿们,可是,他的脸上却是充满着疼爱。 這是他父亲,倪重阳的乌鸦,留下来的孩子们。 乌鸦也会生出乌鸦的,這些乌鸦们,還继承了父辈们的忠诚,对倪以勒唯命是从。 当然,倪以勒从小在父亲身边,已经不怕乌鸦了,還学会了如何调教乌鸦们。 并不是所有的乌鸦,都能被调教的,這需要一种缘分,一种际遇。 因为很早就开始接触西洋教,倪重阳的很多想法,就显得跟其他同龄人很不一样。 虽然倪宅在清河县数一数二,可以說是位高权重。 但是倪以勒却从来沒有仗势欺人,而且处处为他人着想,也为百姓们,做了很多好事。 每年夏季的时候,酷暑常常让人晕倒,连田地,也常常是渴得直冒烟。 但为生计所迫,百姓们,還是要照常出门,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下地的下地干活。 而這时候,倪以勒都会拨出不少钱两,专门雇佣嬷嬷们烧伏茶,免費供给给過路的人群。 而当看见百姓们一张张知足的笑脸,倪以勒的心中,也是十足的满足感。 這伏茶的配方,也是倪以勒从父亲倪重阳那裡得到的。 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的君臣佐使搭配,却凝聚了倪重阳几十年的经验心得。 但凡喝了這特制的伏茶,沒有一個人会中暑。 而且那略带甜味的味道,也是让人很是喜歡,特别是孩童们,大人们最沒办法的,就是孩童们嫌弃药味苦,而這伏茶,却常常是孩童们点名要喝的。 除了伏茶,倪以勒還建了一点免費施粥的地方,专门给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准备。 刚开始的时候,知道的人不多,常常只需要准备十斤大米,但是慢慢的,随着口碑的不断传播,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免費施粥点,便都争相前来,其中甚至也有那些不缺吃穿的人。 這时候,有人建议倪以勒,要派人去监督,防止那些鱼目混珠的人。 但倪以勒却是微微一笑,只要有人要,无论是谁,都照样给。 就這样,倪以勒不求回报的付出,终于引起了一些爱心人士的跟随。 這個免費的施粥点,也渐渐汇聚了几個上了年龄的嬷嬷们,她们也都不求回报的参与這個免費施粥的工作中去。 而這,是倪以勒之前所沒有想到的。 這种良好的回馈,让倪以勒更加主动的去做更多的公益活动。 也通過這种活动,倪以勒将西洋教中的爱人如己的精髓,给大大的扩散了出去, 其中,也有好多人最终信仰了西洋教。 在不断做公益的同时,倪以勒也是继承了父亲倪重阳的衣钵,开始了救死扶伤的事业。 因为有扎实的基础,又有医圣父亲的指导,倪以勒的医术,可谓是突飞猛进。 在方圆十裡内,只要時間允许的,都会找到倪以勒。 而倪以勒也是认认真真,急人所急。 “你承认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端午推开他,后退了几步。 “我沒欺骗你啊。我是给药铺工作,去谢家给花小姐看病,也是药铺工作的一部份啊。” “你還狡辩。”杨端午說,“我一直以为你很老实的,你怎么也会說谎呢?” 這让她還能相信谁呢? “我不认为是這样。”倪重阳說,“我的确是去過谢家宅子,可并不如你說的呆了一整天。我看完就回来了,大约是一個时辰。” 杨端午转身就要走。 “端午!”倪重阳连忙走上去,拉住端午的手,可是端午甩开了他的手。 “端午,你相信我,我只是为了工作。我的确是给谢小姐看好病就出来了的。”倪重阳扳過端午的肩膀来,說。 端午抬眸看他,她的眼睛张的這么大,直看到她的眼睛裡去,可是他行的正,目光不躲闪,說:“端午,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說的,可如果你不喜歡我去谢家宅子裡,我以后再也不进去了,哪怕是看病,我也不去了。” “可你也說了,這是你的工作。你不去能行嗎?” “我以前也是沒工作的,也是照样過,大不了不做了,有什么要紧的。”倪重阳深情的說,“你要知道,我最不舍得的,是你生气难過。如果我早知道我去给谢花宝看病,你会难過,我早就不去了。” 端午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刚才是太任性了点,“我误会你了,你以后是工作就去,我不生气了。不過,别进去太久就成。免得遭人闲话。” 倪重阳点点头說:“嗯,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两個人于是和好,恢复郎情妾意。 次日,李家大药铺。 李掌柜在店裡忙前忙后,指挥着几個伙计把新到的药材分门别类放好。 其中,有一袋药材叫代赭石,是一种矿物药材,重的很,几個伙计好不容易把這药材挪下车,不知怎得,竟把站在门口的李掌柜给撞了個正着。 当下,李掌柜就应声倒地,甚至来不及哼一声。 “快,快,快把掌柜抬进去!”人群顿时躁动起来,从内屋也跑出来好几個伙计。 倪重阳正在裡面看病,忽然听到外面异样的吵闹声,還以为是李掌柜跟谁发生了口角。 忽然,门被重重的推开,不止看病的老者被吓了一跳,连倪重阳都被惊了一下。 “倪大夫,快!快過来看看李掌柜,刚才被撞晕了。”一個伙计喘着大气,一脸哭丧的样子。 倪重阳去镇上工作后,杨端午端着洗衣盆子出来,正好遇上李如湮。 “端午姐姐。”如湮走過来,主动打招呼。 杨端午笑道:“如湮妹妹,去哪裡呢?” 李如湮說:“去把绣好的帕子交给收布婆子。在家裡无事,做了好几個帕子玩,娘說可以卖的,就卖给那婆子。” “如湮妹妹可真是心灵手巧。”杨端午很喜歡這個小村姑,“可惜我要去干活了,不然一定和妹妹好好聊聊天。” 李如湮脸上带着红晕,說:“端午姐姐,你把衣服给我家裡的奴婢洗吧,你来我家裡坐坐,我們聊天。” 這李如湮太单纯善良了,杨端午都不想拒绝了,可一想到沒干完活,何湘捷就会找岔子,便忍住了:“今天就不了,如湮妹妹,你若是有空,就也来我家裡坐坐吧。” “嗯。”李如湮抓着她的长辫子,低着头,小步小步地走回家去了。 杨端午默默瞧了李如湮的背影一会儿,叹道,這天下竟会有如此好看的腰段儿。细柔的好像柳條,端午都好想摸一摸,更何况是男子呢。 李如湮长的很清秀,人又文静,待人和气,身段又婀娜多姿,只怕走到哪裡,都很让人喜歡的。杨端午想着就去河边了。 而這边,大药铺裡,瞧表情,倪重阳就猜到,這撞上李掌柜的,就是這個鲁莽的伙计。 送走老者后,倪重阳专心给李掌柜诊治。 细问了伙计之后,倪重阳得知,這李掌柜是头部着地,并且,前额也是被那矿物药材重击了一下。 這头乃诸脉交汇之处,稍有不慎,可能酿成不治之症。也难怪這鲁莽的伙计如此忧愁,万一這李掌柜有個三长两短,這伙计也就不要想有好日子過了。 倪重阳仔细的查看了李掌柜的头部,并沒有发现什么破口,甚至李掌柜的头皮只是一点点发红,沒有出血的地方。 “李掌柜,李掌柜!”倪重阳边喊边推了下,可李掌柜丝毫沒有反应。倪重阳的脸上,柳眉微皱。 “倪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李掌柜啊,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看见倪重阳的表情,這伙计更加害怕了,就差点跪下来求倪重阳。 “好了,李掌柜死不了,沒什么事,你们都先下去,有需要,我会叫你们的。”倪重阳挥一挥手,几個识趣的伙计赶忙把這鲁莽的伙计拉了出去。 终于安静了,倪重阳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坐在了李掌柜的身边开始诊脉。脉诊之余,倪重阳另用手试探了下李掌柜的呼吸,虽然微弱,却還是均匀的。 倪重阳又拿毛笔刷了下李掌柜的脚底,发现李掌柜還是有知觉的。 可即使如此,李掌柜依然不省人事。 倪重阳判断,李掌柜所患为“气闭”之症,多为情志或突然外力所致。 患病者,最大的特征便是久呼不醒。 倪重阳取三寸银针一枚,对准李掌柜的水沟**快速一扎,旋即捻转数下。 “咳,咳,咳!”插在李掌柜鼻下水沟**上银针還沒拔下,李掌柜便已苏醒,猛的坐起来,呛咳不已。 “该死的,刚才是谁撞了我!”李掌柜刚缓過神来,便破口大骂。 门外,那鲁莽的伙计听见李掌柜的声音,真是又害怕又高兴。 “掌柜,你這意外受伤,不宜动怒,先调理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倪重阳提醒道。 李掌柜刚缓過来的气,被刚才那么一喊,又是一顿呛咳。 “也罢也罢!”李掌柜深吸了口气,又安安静静地躺了回去。 倪重阳又认真的查看了一遍李掌柜的身体,发现虽然李掌柜的身体无大碍,但全身的气血還是处于紊乱状态,如不能及时调理,后期很可能出现久治不愈的头痛头晕。 李掌柜也是不敢大意,在倪重阳的建议下,特地选取了上好的三七来给自己调理。 這三七是名贵的药材,也是医家很喜歡用的一味药。三七不仅善于活血止痛,還兼有补益的功效。 当晚,李掌柜服用了三七之后,才**就寝。可到了子时,李掌柜忽然头痛欲裂,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袋。 翌日,天微亮,李掌柜才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倪重阳早就料想到李掌柜不会如此轻松痊愈,一大早抓了一付药后,便去了李掌柜的家中。 果然,李掌柜似乎比昨日病的更重了,倪重阳眼前,李掌柜呼吸急促,甚至连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见到倪重阳竟然登门探访,李掌柜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朝倪重阳的方向吃力的挥舞着。 倪重阳大步上前,握着李掌柜的手,安抚道:“掌柜安心,只一针便可解。”說罢,倪重阳拿银针,在李掌柜的百会**及前后四神聪,快速施行手法。 顿时,李掌柜感觉全头如刚洗過一般,清爽的很,甚至连眼睛都明亮了不少。 “妙哉!妙哉!”李掌柜不禁对倪重阳的医术膜拜起来。 “为何我昨晚头痛欲裂?不是服過三七,全身气血就通畅了嗎?”李掌柜不解的问道? “掌柜昨日意外受伤,头部气血肯定紊乱。如不用三七催速,恐怕拖成旧疾。”倪重阳解释道。 “如此說来,你是明知我昨夜会头痛欲裂?”李掌柜看着倪重阳的眼睛裡,更多了几分惊讶。“掌柜息怒,一切为掌柜身体着想,今明两日,再调理两天后,掌柜便可痊愈,行动自如。” “如此甚好!”李掌柜越来越觉得倪重阳的深不可测。 让倪重阳来药房工作,真是明智之举。约莫一刻钟之后,倪重阳把李掌柜头上的银针拔去,又让一個伙计把药拿去煎好。 這倪重阳亲自带来的药裡,有蜈蚣,有通草,還有一种特殊的药材——当归尾。這当归尾属于当归中特殊的一部分,活血祛瘀能力很强,却又不会伤正。李掌柜服用了這特殊配制的药材之后,感觉头部一阵阵发热,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打通头部的经脉孔窍。特别昨夜剧痛之处,服药之后,最是感觉畅爽。 不久,李掌柜的额头有细细汗珠冒出,倪重阳用手扪之,滑滑的有点油油的感觉。 倪重阳见之,脸上随之露出轻松的笑容,“恭喜李掌柜,愈矣。”李掌柜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好的全身都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