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首级 作者:小夕岁 小夕岁:、、、、、、、、、 巨塔计划?我們生活在巨大的高塔当中。 “假的。”徐炀下意识說,“我們所了解的语言一开始就是這個样子,从很久以前我們就开始用同一种语言了。” “這可能嗎?在這個广阔的世界裡,所有人都說同一种语言,這可能嗎?”崔俊友說。 “那你又能怎么证明,”徐炀摇头,“你說我們身上携带有特殊的植入物,你是专业的义体医生,为什么你从来沒有从患者身上检测出這种东西。” “因为公司的阴谋,”崔俊友咬牙切齿,“它们把最关键的事物藏了起来,就在我們的视野盲区中。如果我們蠢到不承认這种事,岂不是太傻了!” “這……” “其实,你刚才說的那种事,是有可能的。”法洛莎說。 “嗯?”徐炀绝想不到法洛莎会对此发表见解。 一個远古魔女怎么会对新时代阴谋论提出新看法? “很奇怪,”法洛莎說,“也许是因为神话断代了才会让你们有這样的念头。在很久以前,人们绝不会有這样的困惑哦,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巨塔是真实存在的。” “你是指……” “神的存在呀,”法洛莎說,“每個人都知道神的巨塔。在古老的過去,人类确实四分五裂,分成许多不同的部落,操不同的口音,神于是遴选了祂所钟爱的一些部族,选中了他们的语言,将其混合起来,使语言融合统一,又派出使者,所谓神的使者,也就是魔女,神的赐福增幅了魔力,叫她降灵给所有人,這样一来,人们都能說一样的语言、用一样的文字。” 难怪法洛莎作为千年前的人物,一睁开眼睛就能无障碍和我們交流。 “那目的是为什么呢?”徐炀问。 “就是为了修建巨塔,”法洛莎說,“神希望人们能团结起来,在地上建筑一座高塔,這样人们就能时时通過高塔抵达苍穹,谒见神明本身。所以啊,你们神经兮兮害怕的东西,实际上是神力的结果。” “胡說八道,”崔俊友說,“根本不存在什么‘神’!那你說的巨塔,它又在哪?” “真奇怪,”尼德莱特說,“外面有那么多老鼠,你们却還在聊這個,令人感叹。” “我不想再浪费時間在這上面了。”徐炀结束无尽的争论,动身准备离开。 活下去才是第一! 他用数字心智扫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却意外发现有一個信号源正尝试对他发讯。 嗯?是谁会在這种时候给我发消息? 徐炀過滤了一下对方传达過来的信息,內容非常少,只有短短两個字。 “救命” 信号源极近,徐炀能判断出来,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在這狭窄斗室之内,有人正在拼了命地向他求援! 是谁呢? 如此吊诡之事令他感到古怪。 一定得找出来。 徐炀观察每個人的神情,崔俊友恼火,叶子茫然,法洛莎平静,尼德莱特虽然看不清脸,但也不像在求救。 不仅如此,尼德莱特還向徐炀招手,他连袖子下的手都戴着厚厚手套。 “這是三弦二腺抑制剂,”尼德莱特交给徐炀一包口服液,“能够改善植入物紊乱症状,避免恶化。” “谢了。”徐炀把口服液收下,它有完好的包装和生产日期,对方是真心想帮忙,叫他刮目相看。 “是好心的人呢。”叶子高兴地說。 “有一說一,不算什么。”尼德莱特說,“徐很有钱,即便沒有我,也能找到很多办法护理。” 確認求救讯号不是眼前任何一人发出的,徐炀让他们先走,自己在义体店裡徘徊了一会。 這感觉太吓人了,难道真的有赛博幽灵存在?会给人发消息? 因为功能不全,徐炀只知道信号源极其接近,但无法確認位置。 徐炀追踪发讯对象,分析它的识别码。 更诡异了。 他从来沒见過這样一串代码。 徐炀干過很多年工程师,任何电網、陷阱、枪塔、爆雷、门、摄像头、家用电器、载具车辆都有自己的组码形式,总是有迹可循。 但现在,他所追踪的這台设备,标码信息简直成无字天书,毫无规律可言。 “老崔,”徐炀在义体诊所裡溜达,一边问他,“你這地方有东西是能主动发讯的嗎?” “啥玩意,我不知道。”崔俊友把最后一点值钱玩意装进箱子,然后把它扛在起,“我要走了,快走吧。” “……我再找找。” 徐炀不停搜索這极其神秘的幽灵信号。 如果对方在向我求救,我却一走了之,岂不是置对方于险地? 他在诊所裡反复走了三四圈,不断寻找信号的来源,最终在诊所极角落的一個肮脏货架停下。 确定信号源就在這。 废植入物、眼珠子、男性假体……徐炀摸索货架上的东西,最终感觉摸到了什么柔顺的、丝一般的东西。 头发。 徐炀的手往下摸,眼睛、鼻子…… 他愣住了。 一個女人的人头。 只有左半的脸是人肉,沾满灰尘,右半是残破不堪的金属面容,同样,左边眼睛是眼球,右边眼睛则是圆形摄像头。 這张丑陋的金属脸对徐炀挤出一個悲苦的笑容,发出蚊呐般的微弱电子音。 “……救……命……” 活在现代必须得有個强大心脏,总有超出认知的事物在等待。 “老崔?”徐炀设法站稳,轻声呼唤。 “来了。”崔俊友发出懒洋洋的应和声。 徐炀听到他慢腾腾拖脚步走来的声音,满心期盼他动作快点。 真是……太怪了。 徐炀屏息静气观察面前的半金属人头。 大概是因为被弃置在角落裡非常久,面上已经蒙了尘,脸上肌肉部分却沒有腐朽生蛆,大概不是真人面部,而是以人工合成材料制作的仿真皮层。 徐炀往下看,寻找人头连接脖子处的部分,太暗了,既看不到脊椎也看不到电线。 神情悲哀的人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才的动作或许已经耗尽了它所有电量,還是說耗尽了力气?徐炀說不上来。 崔俊友一直走,来到和徐炀同排的货架,侧身钻入,竭尽全力避免碰掉杂物。 “你找到什么了?這地方摆的都是我沒用的东西。”他說。 “這個。”徐炀指着面前的人头。 崔俊友拿出手机,用手机灯光照了照,徐炀這才更加看清其容貌,大约是個金发北方女人的模样,从残留的半张人面来看,還是相当漂亮的,如今却只剩下了头。 “噢,收集来的稀有零部件。”崔俊友說,“花了不少钱呢,本来想拆开来看的,结果一直沒時間。” “零件?這明明是活的!” “活的,死的,這年头半生半死的东西太多了,谁說的清,這背后又是公司的阴谋!” “公司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先告诉我有关‘它’的事情。” “好吧,那是在‘方便买’的平台上,那会正在竞价拍卖,我生意不错,五年前的时候。”崔俊友回忆起来。 方便买是非常著名的網络购物平台,在最近几年略有颓势。 “继续說。” “大概花了150万才买下来,是一個报废的战斗魔女。” “经過改造的魔女?” “对,全身义体化改造的东西,服役了许多年,最后报废了,于是身体部件就拆分出来售卖,那会有头、胸、腰、手、脚、腿等几块分开买,我本来以为头最值钱,后来才发现胸和胯最值钱。我觉得那两块沒用就沒买,头的价格不高,你看,這张脸已经全是人造的了,還有一半金属化,难看得要死,沒有收藏价值,根本沒人出价,我拍了两轮就买到了。” 徐炀默默将魔女头颅拿起来,她神情不变,仿佛刚才的求救只是幻觉。 应该就是她在黑暗的货架中对我发出了求助的讯号。 這是她第一次求救嗎?還是之前已经有无数次被忽略的求救。 光是听這残破魔女的经历就叫徐炀深感同情。 先是被反复改造,再被拆分出售,流落到会津城的义体诊所深处,不为人知地熬過五年,再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求救信号传达给我……对她来說是多大的艰辛! 不能对如此拼命的求生念头置之不理。 “她還活着。”徐炀說,“她寻求我的帮助。” “西八,很他妈诡异啊。”崔俊友說,“你要维护這個死人头?” “我给你200万,卖给我吧。” “不收你钱,你之前已经给了我太多,”崔俊友仔细端详魔女人头,“既然你打下了利家机器人大卖场,也许可以把她的思维芯片拔出来,装到一個机器人上。” “也许可以。”徐炀跟着分析起来,“如果她经過了足够的义体化改造,她的芯片应该能适配机器人智能控制模块,否则也沒法控制她原先那具机械化的身体。” 倘若复活這具机械魔女,她或许能帮我們忙。要是崔俊友說的不错,她曾经是一名服役多年的征战魔女,理应具有优秀的战斗素养和阅历。 要是能顺利复活這样一名魔女,再邀請她加入我們,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很方便。 抱着魔女人头往外走,徐炀抬头看到法洛莎,那人头的分量似乎又重了许多。 “那是什么?”法洛莎脸色骤变,“僵尸?” “某种意义上說也是魔女,是你的同胞。”徐炀低语,“她需要我們帮忙。” “不是,這东西也配叫魔女?”法洛莎不屑,“我宣布把她开除出魔女行列。” 徐炀一時間不知该怎么解释。 一個是经過彻头彻尾义体化改造的机械魔女,如今只剩一個脑袋。另一個是从千年前就开始沉睡的“纯粹”魔女,坚信魔女高人一等。 我有办法让法洛莎理解眼前這一切嗎? 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