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飯前一支歌
李兵道:“我不想跑,累人。”
李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是個正常人,他……是不是這兒有問題?”
李夢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李兵看着許三多逐漸消失的身影,說道:“他不傻,只是有些笨,還有些死認真。你以後就知道了。”
李夢笑了笑,嘆息着直搖頭:“就他身上的這股衝勁兒,我看他最多能堅持七天,七天之後,別說跑,估計連走都懶得走了。”
李兵沒有說話,擱在他的身上,不用七天,明天他就不打算跑早操了。
玉溪算是挺好的煙了,李夢捨不得抽,戳了李兵的胳膊一下:“有煙沒?”
李兵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煙。
看着上面的“中華”兩字,李夢頓時樂了:“哦豁,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上道啊。”
他毫不客氣地拆開,點上一根,再遞給李兵一根,吞雲吐霧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抽菸,可你現在想學着抽菸,這是一件好事。煙和酒,一個能解愁,一個能解憂……”
李兵默默地聽着,抽着煙,準確的說是抽“耍煙”,因爲煙只吸進嘴,根本沒有吸進肺裏去。
李夢同樣將剩餘的煙收了起來,跟李兵說道:“我剛來的時候,跟你一樣,垂頭喪氣的。其實這沒什麼,待久了,你一切都會習慣的。什麼開坦克上戰場,什麼不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這樣的屁話,都會在草原的風中吹的乾乾淨淨,最後只剩下心中的一片荒涼!”
李夢站起身來,看着落日的餘暉,說道:“夢想總會被現實打敗。”
……
晚飯,草原五班的四個老兵給兩位新人接風洗塵。
還是老規矩——麪條。
滿滿的兩大鐵盆,李兵和許三多一人一盆。
許三多和李兵一直沒有動筷子,老馬催促道:“趕緊喫,一會兒坨了。”
李兵道:“我沒胃口,喫不下。”
許三多道:“報告班長,我們還沒有唱歌。”
老馬和其他三位老兵先是一愣,紛紛對視一眼,似乎、好像、大概……曾經喫飯前是要列隊唱軍歌的。
既然許三多提議了,老馬趕緊把筷子放下了,說道:“許三多同志說的對,喫飯之前要唱軍歌,這是我們的傳統。”
李夢一邊喫着麪條,一邊就着大蔥,說道:“班長,你得起個頭。”
可老馬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一句歌詞,因爲太久沒唱了,真的忘記了。
老魏將大盆裏的一口湯喝掉,說道:“班長,不用唱了吧,你看我都快喫完了。”
薛林把辣椒醬拌進麪條:“這都多長時間沒唱了,就這幾個人,絕對不會排隊等着打飯滴,也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唱歌了吧。”
老馬發現許三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板一眼地說道:“開飯之前,必須列隊唱歌,這是史排長說的,他說飯前一支歌,能增強士兵的榮譽感和使命感,是對傳統的延續與繼承,絕對不能拋棄。”
喫頓飯都上升到榮譽感了,看到這種情況,老馬尷尬地對着幾個老兵道:“趕緊配合一下,要不然這頓飯沒法吃了。”
四個老兵放下手中的鍋碗瓢盆,出去列隊。
按照高矮順序,分別是許三多、薛林、李夢、老魏、李兵。
老馬身爲班長,站在最前面當領隊。
等站好了隊,卻是沒人領頭開嗓,老馬道:“許三多,我都不知道要唱什麼,要不你起個頭?”
許三多小聲說道:“我在新兵連的時候,都是成班副起頭……我……我……”
說着,許三多低下頭去。
老馬好像明白了什麼,對着李兵說道:“李兵,要不你起個頭。”
李兵拒絕着搖頭:“報告班長,老魏都已經喫完了,薛林、李夢也只剩下半碗,班長你還沒喫,我沒胃口也不想喫。現在都已經開席了,還唱歌幹什麼?”
但是,許三多依舊執拗地說道:“必須要唱歌,唱歌之後才能開飯。李兵,難道你忘記了排長之前說過的那句話了嗎?——出門要戴帽,拐彎走直角,飯前一支歌,點名要答到!”
老馬和三個老兵相互對視一眼,再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李兵,說道:“許三多,唱歌是你提出來的,必須你領頭唱。”
“對對對,必須是你!”李夢道。
許三多沉默了片刻,在沒有成才、沒有伍六一、沒有史今的情況下,在必須唱完歌才能喫飯的榮譽感下,他終於被逼得開口了:“有一個道理不用講,預備~唱!”
“有一個道理不用講,戰士就該上戰場,是虎就該山中走……”
只有他一個人在唱,四個老兵因爲記不住中間的歌詞只能小聲跟唱,而李兵則是全程保持着沉默。
唱完之後,許三多踏着步子走回座位上,看着三位老兵和李兵已經全部坐好了,對着老馬大聲道:“報告班長,紅三連五班晚飯前集合完畢,是否開飯請指示!”
老馬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喊道:“開飯~!”
許三多立即開始喫起了那一大盆已經坨了的麪條。
喫頓飯折騰半天,讓三位老兵瞬間感覺回到了新兵連的日子。
老魏摸了摸肚皮說道:“喫飯速度快,還是有好處滴。想當年,十秒鐘一碗麪條。”
薛林用筷子將坨了的麪條叉起來喫:“你們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咱們班又不用排隊等待,喫飯之前還有必要唱歌嗎?”
李夢道:“沒事,沒事,他剛來沒適應,我敢打賭,七天,七天之後就好了。”
老馬瞪着三位老兵:“你們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打擊新同志的積極性!”
……
喫完了晚飯,各忙各的,到了晚上七點。
許三多找到了老馬:“報告班長,現在已經七點了。”
“七點就七點唄,難道你有什麼事情?”老馬正在研究橋牌,頭也不擡。
許三多說道:“在新兵連,七點要看新聞聯播。”
此時,老魏、薛林、李夢三個人正在鬥地主,他們本來想拉着李兵的,可是被李兵拒絕了。
李兵收拾了那張空閒的牀,開始躺進被窩。
他睡得是下鋪,上鋪是許三多。
三個老兵聽見許三多要看電視。薛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三多,你想看電視不是想看就能看滴。”
李夢出了一張“a”,說道:“許三多,你打開電視看看就知道了,什麼叫做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老魏出了一張大王壓死,然後一個順子出完最後的五張牌,說道:“許木木,咱們這裏離着信號塔太遠了,除非你爬上屋頂舉着天線,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說不定就能收到信號。”
許三多看見沒有人願意看《新聞聯播》,於是再次提醒老馬:“班長,已經到了看新聞的時候了,連長說了,每天都要看,要知道發生了哪些國家大事。”
老馬實在沒辦法,停止了繼續研究橋牌,說道:“許三多,你想看就自己看吧。”
許三多道:“紅三連五班是一個整體,看完之後,每個人還要說出看完後的感想。”
老馬的腦海中頓時有一萬匹馬奔騰而過,橋牌根本研究不下去了,喊道:“老魏、薛林、李夢,列隊集合,我們今天晚上要看新聞聯播。”
老魏、薛林、李夢三個人頓時一陣無語,這日子還能不能好好過了?
老魏道:“許多事,就是事多!”
李夢道:“哎呀媽呀,這個新兵要折騰死我們啊。”
薛林把剛剛抓到的一副好牌,怎麼可能捨得扔掉,說道:“別管他,我們玩我們的,這次我叫地主。”
三個人繼續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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