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相國寺中解七星
伴隨着血案告破帶來的巨大聲名,博勝堂盧俊星接到京城的飛鴿傳書後也匆匆的來到了江懷下榻的熙熙樓。面對着江懷拋出的巨大餡餅,盧俊星充滿鬥志的投入到了萬歲山前身的那幾處豪宅。不得不佩服盧俊星的運作能力,他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就將那幾處豪宅的地契拿到了江懷面前,並且大方的承包了江懷修建觀行院的所有費用,盧俊星的這番運作再一次大大的刺激了江懷,江懷默默的飛鴿傳書給還在雄州的馬三叫和僧妙應前來京城督建觀行院。
諸事並行,很快又到了江懷與楚留心約定的會面日期,當江懷再次踏上相國寺的山門時,不再有高深莫測的高僧慧勤擋路,反而是相國寺的長老若衝率了幾名僧人前來相迎。
江懷跨山門,過長道,直入天王殿、大雄殿、八角琉璃殿拜過諸佛菩薩,這才由若衝引着來到了方丈智清禪師的禪房。
“阿彌陀佛,前有楚衍施主演出七星之象,後有慧勤師兄玄語偈提,都不若與江施主今日一見,果然是龍象之姿,難參之格,智清有幸得見如此俊賞人物。”
江懷迎門便看見一位鬍鬚斑白的老和尚雙手合十對着自己行了一個佛禮,江懷一撣衣袖,從容嶽定的對着智清老和尚還了一禮,輕聲說道:“今日江懷唐突,借大師寶地一敘,叨擾了。”
站立一旁的楚留心也向前見過江懷,衆人便往方丈禪室中坐定。
楚留心素手弄茶,瞥了一眼耶律紅雲,又看看眼中神光如海的老和尚,手下略有遲疑。
老和尚輕撥念珠:“相所非相,皆是空相。雖有戒律,也渡有緣。你是,她亦是。”
楚留心輕輕點頭應了聲諾,江懷卻是知道老和尚早已看破耶律紅雲的女兒身,此時出口是破了女不入寺的規矩。
江懷向前微傾身體:“大師圓融豁達,真乃一代宗師風範。”
“江施主不必客氣,我知你今日爲楚留心而來,留心隨其父自幼便在寺中修行,其父楚衍天機奇才,於我是亦師亦兄。他臨去時留下七星之局,言能破局者可重開天下。前時留心言先生能破這七星之局,今日智清正要爲此請教先生。”
“這七星之局乃是不測天機,對宋則是有大逆不道之意,楚衍一旦推演出,就預感到自己必受其受累,所以,他將七星之局混入了諸宮調,並且以七色演之,能看破者未必就能破之。我前日對留心所言乃是看破,並不是能破。擔七星之局楚衍不願說不敢說,卻並不代表我不敢說,只是我一旦說破,怕是在座各位也要被其牽連之中。你們可是想好了麼?”
江懷一臉鄭重,這讓一直淡然處之的耶律紅雲也開始覺得莫名的緊張。
“先生,自您君子六局後,留心一直心有不安,先生出言留我,非是留心不願,而是留心不能。家父晚年得我,喜不自勝,也將一身所學悉數傳授,所以我在十幾歲時便在京城有了一些小名聲。此時想來,真應了先生之言,我父在推得七星之局後,突然得到皇上聖旨,要召我入宮爲妃。皇家薄情,我父不願,我亦不願,但抗旨之罪非同小可,我父極力祈求,再加上我師兄賈憲從中極力斡旋,最終皇帝奪我父一身官職並在司天監做苦役,而我被罰在相國寺中,終生不能婚嫁,上次能去大名,也是博勝堂運作找的副相劉正夫我纔有幾天的自由時光,所以先生請我入觀行院,我只能推脫。”
楚留心說了這一段話,稍微停頓了下,爲諸人斟滿杯中茶,又繼續說道:“自與先生一別,腦海中不時浮現出先生天機之算的驚豔無雙,總恨無緣能將七星之局獻給先生一觀。那日孔九極來請劉師,說是遇到一位驚才絕倫的人物,待劉師看到是先生後,忙遣人送信於我,我以輕紗遮面偷出了半日時光,才能爲先生一演七星之舞諸宮調。先生果然是聰明絕頂,當時便看破七星之局,這也讓留心生出一絲希望。因爲這七星之局雖家父密而不宣,但早有風傳入了皇帝之耳,這纔有了傳我入宮之災。小女子十幾年心中難平,不惜韶華涓逝,只恨皇家無情,我父一生推演曆法盡心竭力,最後卻落得苦病而死。所以,先生既能看破七星之局,還請先生教我,也好讓留心心裏明白,不再受窮思之苦。”
江懷看楚留心說到後來已是情動於心,知道她有千結,鬱郁時久,不由一嘆,真是苦了這般絕世紅顏。
但在江懷說話之前,老和尚智清又問了一句:“江施主,那日你約楚留心到我相國寺一敘,是無心還是有意?”
江懷聞言不由莞爾一笑,這老和尚果然是閱歷頗豐,到此時還是心有警醒,因爲若是江懷早就知道楚留心的前後遭遇,爲了打動楚留心,江懷這前後一番的言語的確是可以設計好的。
江懷長身站起輕踱到門前,望着左前側高大宏偉的佛殿,輕聲說了一句:“那日七星之舞,七彩繽紛,留心一身青衣,懷抱琵琶,並不出奇。但偏偏髮髻輕挽,露出一條灰色的絲帶,絲帶顯然是精心縫製,因爲上面有一座閣樓憑空而立如在雲中,樓邊有樹枝迎風北擺,分明是汴京八景之一的‘資聖薰風’。請問大師,單憑這相國寺的資聖薰風是不是可以確定留心與貴寺有很深的淵源呢?我既欲請賢人,自當逐賢而往,所以才定在這相國寺一會,也是爲了儘可能的打消楚留心的疑慮。”
“阿彌陀佛,江施主果然心思細膩,怪不得前幾日的鐵匠鋪血案在你手中也是舉重若輕。既然如此,那你們在此可盡所欲聊,老衲另有功課,先行一步。”老和尚智清的修爲確實是到了隨心所爲不逾矩的境界,對於極具玄祕色彩的七星之局他居然選擇了迴避。
在座都是心如琉璃之人,紛紛起座恭送老和尚,之後再次落座時,江懷三人互望的神情中已經有了共在一條船的認同。江懷不再遲疑,輕聲說道:“七星之局其實預示的就是大宋滅亡之局。楚衍夜觀天象,見北斗七星失常,北斗四魁星中天樞天權失光,天璇天璣大亮,柄星中玉衡隱去,開陽和搖光各逞光明,這乃是大亂之兆,主大宋皇權不穩難以穩定國中平衡。若是再將七星放大擴大到現在的天下之局,則七星各代表一方勢力,現在已知的有宋、遼、金、西夏,未知的還有三股力量,當從大宋出,這也預示着大宋的內亂,而且新舊交替,新的破局者必將取代現在的大宋。這種推演楚衍是萬萬不敢上奏朝廷的,因爲他也沒有解決之法,更確切的說楚衍只能確定現在的宋朝肯定要滅亡,而新的崛起者他是真的推算不出,所以也無解決之道,所以只能鬱在懷中。”
看着大驚失色的耶律紅雲和楚留心,江懷繼續逐字逐句的說道:“我再替楚衍加上一句,國內之亂一處在梁山,一處在江南,另一處在京城,十年之內,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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