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風沙漫天的戈壁上有着一處突兀的高聳石壁,一面緩坡而上，從吠檀多延伸而出，另一面卻猶如料峭的懸崖，緊鄰達祭羅維荼人的部落，登高時炙熱的風使得人在呼吸空氣時肺腑都有種灼燒的感覺。
如果能夠在高空俯瞰,觀者大約會露出極端驚訝的神情，因爲僅僅一河之隔的吠檀多城領地中，卻是綠草如茵,芬芳滿地。
施塔腳步一頓,揭開遮掩在口鼻上的圍巾後，才推開石壁上建造得古樸華美,卻不失華美的建築的大門，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擡腳踏了進去。
陽光似乎已經被正颳起的狂風所遮掩，透過高聳在頭頂的窗扇，遺落在大廳的光芒昏昏暈暈，彷彿置身在了無法看清環境迷霧之中，甚至讓人錯覺了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
“大人……”
施塔四處仔細的打量了番，未發現人影，就有些急切的呼喚了一聲。
沒有得到迴應，他又有些焦急的提高了聲音，“您還在這裏麼？大人？”
“才短短的兩個月，象徵監視與奴役的祭壇就已經落滿了灰塵，”只聽被稱呼爲“大人”的一個男人的發出了帶着笑意的聲音：“如何？達祭羅維荼未來的首領，可以挺直脊背站立在你們自己建造的建築中不用跪拜着爬行，享有尊嚴和自由的快意，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吧。”
施塔有些驚喜，看着從一側轉角處慢慢顯出的身形，“您竟然真的在！我冒然來訪，還以爲……”似乎是覺得這樣懷疑對方實是大失恭敬，於是又立刻住聲，自責的咬緊了牙齒。
不敢再去靠近威嚴的男人，施塔神情痛苦，單膝跪在了地上，有些苦澀的笑道：“大人，父親，法爾傑，大家……現實的殘酷讓我們奮起反抗，自由的曙光讓我們汲汲欲求，可是大家卻……我們付出的代價，真的不能夠減少麼？”
“……”對方靜了一瞬，緩聲問道：“達祭羅維荼人要被恐懼和懦弱擊倒了？”
“不！我們絕不會放棄希望！”施塔高聲的強調，“被天神如同豬狗一樣奴役，天生低賤的我們好不容易纔在神王的指點下清醒了過來，重拾勇氣舉起武器反抗這種不公，怎麼可能會再次輕易放棄自己的未來？”
“只是……只是，天帝軍已經到來，而且這次竟然是阿修羅王領軍，”施塔緊閉上了眼睛，痛苦的道：“如果那位天神出手，達祭羅維荼人還真的有機會保留下未來麼？”
“原來如此，天界第一戰神的名望讓你們膽怯了。”
施塔低垂下了頭顱，“……我們只是比人類多擁有了一絲神的血液混雜，面對那樣純粹又高貴的王者，我們真的能夠戰勝他麼？”
“關心達祭羅維荼人命運的，大約也只有神王了，”來人遮掩在光暈中的樣貌無法視清，但生意卻是一如既往的和煦，舒緩的音調能夠有效的撫平施塔焦躁的情緒，“通過啓示，神王自然告知了我，讓我瞭解了你們的苦難。”
施塔堅毅的雙目一亮，擡起頭驚喜的道：“神王真的會保佑我們的，對麼？”
“仁慈寬和的神永遠主持正義，並時刻守護着他的信徒，”男人擡起了手臂，彷彿指引一般，微微笑道：“哪怕是阿修羅王，也無法抵抗法杖的力量，更何況那可是一位善良和善的王，絕不會讓人失望。”
“只要你們要堅定自己的信念，決不退縮，阿修羅王也會看到你們的決心，傾聽你們的自辯與渴望。”
“您的意思是……”
“把他引到法杖旁傾聽神王爲你們的袒護，放心，神王大人不會讓達祭羅維荼人有更多的犧牲了。”
聽見不遠處吵鬧的聲音，站在庭院中的辛赫側首，“怎麼了？”
“王，吠檀多王請求覲見。”沙維特利走來，瞪了一眼辛赫身旁的帝釋天，然後低聲回稟。
帝釋天並不在意對方眼中的敵視，反而伸出手指靠向在辛赫肩頭又蹦又跳，嘰嘰喳喳小鳥，羽翼染着緋紅的小鳥眨巴了下豆大的溼潤黑瞳，往另一旁蹦了蹦，企圖逃竄向辛赫那條站了兩三個自己同伴手臂。
帝釋天眯了眯眼睛。
黑氣壓越來越重，正橫挪的小鳥毛嘭的全部炸了起來，長羽亂顫，又來回擺了下頭，見周圍的同伴全都瑟瑟的躲在一邊，委委屈屈的將一條細棍一般的小腳，哆嗦的踩上了帝釋天的食指關節。
帝釋天神情不變，只是危險又冷厲的冷氣流似乎在眨眼的時間就全部飄散得消失無蹤，上下來回悠閒的擺着指頭，看着小鳥驚慌（恐？）的抓緊了爪子維持平衡還不敢撲騰翅膀。
辛赫看着帝釋天剛剛對小紅雞（明明是雀好吧……）一副“喫掉你啊”的兇殘威脅，極力忍住笑，轉而向沙維特利道：“不要阻攔他，讓吠檀多王進來吧。”
隨即訝異的道：“怎麼了？沙維，臉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麼？”
沙維特利垂頭喪氣，甚至有些無力爲繼，“沒，王，我很好，您不用擔心我……”
嚶嚶嚶，王究竟看上了這傢伙什麼，竟然會有那樣溫柔的眼神……
吠檀多王帶着畢舍遮進來時，剛大喊了一聲“阿修羅王！”，下一秒竟不禁駐足了腳步。
辛赫揚了揚手臂，看着一羣鳴叫聲令人心情愉悅的小傢伙們接連在自己指尖歡快的飛翔舞蹈，才轉回視線，含笑道：“吠檀多王來了？傷亡的士兵已經撫須好了麼？如此繁忙的時刻找我，有緊要的事情？”
吠檀多王怔了許久，他身後的畢舍遮向着他的腰眼一戳頓時一癢，終於才幹咳了一聲，從呆滯中收回了神智，“當然緊要，聽人稟報說您明日將要親自討伐達祭羅維荼人？”
見辛赫頷首，吠檀多王頓時一急，向前邁上一步就要抓住辛赫的手，就連被帝釋天皺眉攔下，一時咬牙切齒，卻也顧不及去計較了。
“您怎麼能屈尊降貴的去面對那羣賤種？難道是不信任我嗎？您對我失望了？”
辛赫搖搖頭，微笑道：“不，吠檀多王的能力我看在了眼裏，並確實獲得了我的認同。”
“那爲什麼……”
“這是我的職責，不是麼？”
辛赫輕聲的道：“我來吠檀多，就是奉天帝之命來討伐叛逆，”他微微側首，彎着眼眸：“難道吠檀多王要讓我玩忽職守？”
吠檀多王面對如此美色，頓時張口結舌，“不……這個……我……王……”
帝釋天不屑的冷嗤了一聲。
畢舍遮也跟着擔憂的詢問，“您真的……真的打算出手？”
辛赫淡淡道：“吠檀多已經爲了這場戰爭損傷了太多的戰士，我們天神的榮耀難道還要繼續被這羣小丑羞辱？”
畢舍遮似乎有些愕然辛赫會突然改變態度，而且如此強硬，“可是，阿修羅王您……”
“這是阿修羅王的決定麼？”
吠檀多突然問道。
辛赫看向他，點了點頭，“我希望能夠減少不必要的損失，戰場的情況我已經觀察過了，明天我會親自帶領天帝軍出戰，吠檀多需要休養。”
吠檀多王深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的道：“如果這是您的決定，我會貫徹下去，不過請讓我成爲您的先鋒軍，來證明您對我的信任！”
畢舍遮焦急的喊道：“哥哥！”
帝釋天漫不經心的逗弄着指尖的小鳥：“什麼年代都會出現一些狂妄自大的蠢貨，總要要求一些不知深淺強人所難的要求。”
吠檀多王瞪着帝釋天的雙目噴火：“混蛋！你說什麼！”
辛赫對某人諷刺他人毫不客氣反對自身毫無自覺簡直都無語了，只好先安撫又要上升成武鬥解決問題的吠檀多王：“我確實需要吠檀多王和帝釋天一同爲我牽制達祭羅維荼人的注意力，”
吠檀多王不敢置信，指着帝釋天大叫了起來，“什麼！您讓我與他一起？”
辛赫彷彿毫無所覺，有些困惑的不解，“怎麼？吠檀多王無法完成這個任務？”
“怎麼可能！”吠檀多王瞬間
爲對方智商而深深“……”的帝釋天。
“可是哥哥……我們還未來得及如此快速的作好明日就再次出征的準備……”
“那現在就去準備，對了，阿修羅王，”吠檀多王絲毫不顧忌畢舍遮的勸誡，反而關切着另一個問題，“我聽說您還沒有喫午餐，要不要與我一起共進？”說罷又掃向在王者身邊那一羣歡快的小不點，舔了舔脣，“吠檀多的廚子別的不行，但對烤雞別有一番手藝。”
辛赫聞言，扭頭看向嘰嘰喳喳的小可愛們。
這樣一說，好像……確實……看起來真的很好喫的樣子（﹃）
圍着辛赫四處亂飛努力向王者炫耀自己美麗與歌喉，啄着王者指尖的苞谷求撫摸的雀鳥們，集體激靈靈的一個冷顫。
“身體沒有問題麼？”
帝釋天俯身爲辛赫整理着戰甲，“善見城中受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吧？”
辛赫收回遠眺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的目光，低頭撫摸上了帝釋天的長髮，微笑道，“只是一個很簡單的障眼法，讓人無法看清對面的真實情況，就如同是在結界的手法稍加改變的小技巧而已，如果不會拖太長時間，不會消耗很多幻力的。”
帝釋天斂下眼簾，“讓我去代替你去探一探那個……”
“跟在我身邊的你也並不能出更多的力，果真如的是我所想的那樣，我會通知你，你可以及時趕來，而且如果在外面控制好軍隊，你反而能夠更好的爲我提供接應，這纔是你能夠爲我提供的最大的幫助。”辛赫捧起他的臉頰，溫柔的笑道：“要相信阿修羅的王，我會努力不讓自己發生危險的。”
“雖然犧牲在所難免，但是……”
辛赫從座位上起身，揚起披風，“如果發生了萬一，保護倖存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帝釋天。”
怔然的望着辛赫丰姿威嚴的俊美容華半晌，帝釋天緩緩的半跪了下來，爲此生甘心俯首的唯一的王，堅定的保證。
他低頭親吻着辛赫袍角的衣料。
“我絕不會辜負您的信任，我的王。”
沒有想到天帝軍竟然會在戰爭剛剛過後如此短的時間內，達祭羅維荼人在一陣意外的人員損失後，才倉皇的發動了結界，阻攔住了強力的攻擊。
雖然同樣有着軍隊的訓練，但有着出征魔族經驗的天帝軍明顯迥然於吠檀多對達祭羅維荼人突發叛亂的措手不及與因久居安逸中的而養成的懈怠心理。
這是阿修羅王的軍隊，是被最英勇且強大的王者所引領的軍人，是讓邊境上的魔族聞風喪膽，不敢多率其鋒芒的王之師。
尤其是伴隨着破滅的紅蓮之焰，越發顯得搖搖欲墜，光芒昏暗的達祭羅維荼人的結界，更讓人信心百倍。
正當衆人等待着唾手可得的勝利，準備慶祝時，達祭羅維荼人竟然在天帝軍以及吠檀多人的面前，突兀的瞬間消失了！
“消失了？”
辛赫微微有些訝異的樣子，轉頭望向已然成爲一片空曠戈壁灘的達祭羅維荼人部落，微微蹙眉，擡手。
在士兵們接受到示意紛紛躲避中，猶如滔滔洪水一般的烈焰洶涌的滾過荒蕪的戈壁灘，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灼熱的溫度使得沙礫都全部融化，成爲粘膩的漿液，也不見任何一個達祭羅維荼人遺落物件的出現。
“不知道那羣低賤的混蛋又使出了什麼詭異的東西，”面對辛赫無可比擬的神力威壓及天帝軍進無所阻的威赫驚歎不已，進入指揮處向阿修羅王彙報的吠檀多王格外懊惱自己軍隊的不足及弱小，臉色灰敗的道。
“這都是我沒有調查清楚，阿修羅王，讓您失望了。”
“並不是你的錯，吠檀多王。”辛赫安撫他，“不論如何，不能夠掉以輕心。”
又看了眼戰場上的方向，他轉身走回，向身旁的兩位神將道：“特耶，紗維，同吠檀多王一起，去看看達祭羅維荼人是不是耍了什麼花招。”
特耶瓦布與沙維特利互視了一眼，應諾道：“是，王。”
正當吠檀多王看着辛赫彷彿在思考，自己也皺眉苦思突發問題該如何解決的時候，畢舍遮突然道：“阿修羅王……”
辛赫聞聲轉頭，“怎麼？畢舍遮有建議？”
“不敢，只是突然想到了也許能夠有用的東西，”畢舍遮道：“吠檀多自古以來與達祭羅維荼人毗鄰，接受領導達祭羅維荼人的任務，我想，達祭羅維荼人隱藏瞭如此多的祕密，在吠檀多的古文獻中，說不定會有些記載也說不定……”
他說罷，又徵求的望着辛赫。
吠檀多王意外的看向畢舍遮，“怎麼？我們還有達祭羅維荼人的其他文獻？之前交給阿修羅王的並不是全部麼？”
畢舍遮道：“畢竟籠統的東西並沒有多少變化，也許還有更加久遠並且重要的內容被放在書庫中遺漏了，或者有着以我們如今的神力無法觀看到的密文。”
辛赫聞言，頷首道：“原來如此。”
“那麼吠檀多王就留下來繼續協助帝釋天監視戰場，我同畢舍遮去查詢一下文獻的記載。”
畢舍遮眼中露出了一抹喜色，“願意爲您效勞，阿修羅王！”
決心一洗前恥的吠檀多王，“我這就去好好調查，那羣賤民們到底還有什麼花招隱藏！”
“這裏就是吠檀多存放文獻的地方啊，”由烏紗絲跟隨着的辛赫看着眼前華美的建築，拾階而上，“如此巧奪天工的技藝，也是出自達祭羅維荼人之手吧。”
“是，因爲達祭羅維荼人屬於我們所管制，所以吠檀多城幾乎全部都是達祭羅維荼人建造的。”
“那麼你也同情達祭羅維荼人了？爲了他們的命運而嘆息並不忍？”
畢舍遮一愣，又故作疑惑的笑道：“您在說什麼，阿修羅王，那羣低賤的混血怎麼能夠值得天神費心？”
辛赫看着他片刻，收回視線，“所以，你其實並不是因爲達祭羅維荼人才背叛了你身爲天神的種族榮耀而投靠魔族，那麼你想得到什麼呢？更多的權力？更多的財富？還是更多的力量？”
畢舍遮沉默了下來，久久，才聽他說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阿修羅王。”
“倉促之中，準備成這樣也算不錯了，畢舍遮。”
辛赫停駐在了藏書樓的門口，“只用了一個晚上繪製想要困住我的法陣，沒有媒介的話，還是很不方便吧。”
他轉回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畢舍遮。
“那枚攜帶着可以抑制我意志的封印仿貨的法杖，還沒有從達祭羅維荼人手收回了，難道不是麼？”
畢舍遮下頜肌肉鼓動了幾下，原本溫文謙遜的清俊面容竟顯露出了幾分猙獰。
“您爲何會知道這些？阿修羅王？”
“也許是因爲被陷害的多了吧，對於你不斷的請求，總讓我覺得危險，”辛赫淡淡的道：“面對明顯有着苦衷並經歷着痛苦的人，因爲一時好心而去幫助的話，大約又會遭遇到無法挽回的危險了。”
當然，更多的調查和探訪，以及自己如何成爲一名偵探搜尋細節的過程是如何進行的就沒有必要細細解釋了，在對持中廢話太多的正派總是會死的很難看。
“原來如此，阿修羅王其實是個極爲虛僞的人啊，僞裝成善良公正的樣子欺騙衆人，”畢舍遮嘲諷的看向辛赫，“受人敬仰的感覺，大概很美妙？”
辛赫淡笑道：“也許吧，隨意你如何評價我，我只知道我還需要活着，還有更加重要的人需要保護，在未完成我族的責任之前，任何事情都不能夠再威脅到我的生命，我也不能再去愚蠢而人性的‘幫助’任何人了。”
烏紗絲聽聞後，眼神卻微微一黯。
王他，還是因爲他們對吉祥天大人牴觸並辱罵的事情而……
“畢舍遮……”
衆人聞聲轉視過去，意外收穫所有人注意力的薇木羞紅了臉頰，“阿修羅王，畢舍遮，你們沒有在戰場，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說着，她還提着裙襬，緩緩的向着畢舍遮走去。
“站住！不許過來！”
烏紗絲喝到。
“怎……”
隨着薇木的一聲驚呼，畢舍遮已經率先衝出了一步。
“畢舍遮？你在做什麼？”
烏紗絲立刻拔劍相向，警惕的護衛在辛赫身前。
“做什麼！難道你們認爲我會俯首認輸麼！”畢舍遮雙眼充血，用隨身掩藏在長靴中的匕首死死的架住了薇木的，“明明是同樣的血統！我也是有着吠檀多王室血統的繼承人！爲什麼要屈居於那個蠢貨之下！甚至終生要服侍他！”
畢舍遮在瘋狂中扼住薇木的脖頸，使得對方的臉色在不到一剎的時間內就變得紫紅了起來。
“這明明應該是我的城，這明明應該是我的族，爲什麼要讓那個沒有用的自大的廢物！阿修羅王又怎麼樣！只要這個女人在我的手裏，我就不信你真的能不顧無辜人……”
他的話音未落，脖頸上猛然迸發出了赤色的血漿，伴隨着火焰轟然而起，還未來得及褪下得意神色的雙目中被不甘與驚愕的死氣所替代，在一陣慘烈的嘶喊中被無形的力量隔絕開了薇木，雙手猙獰的揮舞着“呵呵”了兩聲，仰面倒了下去。
“你的武器。”辛赫將手中的長刃送還到烏紗絲手中。
雙手接過不知何時被辛赫拿去的長劍，烏紗絲爲辛赫並不妥協的意外果敢有些驚訝，卻又立刻明白辛赫之所以剛纔感受到薇木的到來也沒有避讓，大約是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打算遺留下畢舍遮這一會威脅到阿修羅族存亡的隱患，甚至在被脅迫時果斷出手，防止因爲時間的耽誤而發生任何意外。
但是殺了吠檀多一族的王弟，吠檀多王那裏……
烏紗絲搖了搖頭，道：“像這種人，您可以吩咐我來做，不用弄髒您的手。”
辛赫只是笑了笑，“如果讓烏紗絲因爲對付這種渣滓而弄髒了手，我反而更討厭。”
烏紗絲輕嘆了一聲，無奈的眼中漾過柔和的寵溺卻又有着些微不贊同的關切，柔柔的微笑道：“我的王，能獲得您的關愛，實在是烏紗絲的榮幸。”
辛赫看着她笑道：“這是應該的，烏紗絲可是我最重要的，並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神將。”
烏紗絲抿着脣一笑，低低的“啊”了一聲，然後她才冷漠的繞過駭然失色的跌坐在地上的薇木，蹲下去檢查了番，擡頭向辛赫彙報。
“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已經確定死亡了，王。”
“畢舍遮？死了？”猶自在瀕臨死亡的驚愣中癡傻的薇木聽到烏紗絲的結論，才終於對反映到了視線中的場景認知清楚，頓時不敢置信的撲向畢舍遮的屍體，大聲哭喊了起來。
“不！畢舍遮！不！不要！不要！醒醒啊！畢舍遮！不要離開我！”
“仔細查看一下吧，應該不會如此輕鬆的就能夠解決，要小心些，烏紗絲，看看他遺留的思維，”死人是不會撒謊的，“找到‘神王’的線索，吠檀多族裏恐怕不止這一點危機，解決後銷燬屍體，不要任何留下隱患。”
辛赫說罷，又看了眼俯趴在屍體上失聲痛哭的薇木，斂目低聲道：“好好安撫她。”
“好的，王。”
到底沒讓某個崽子失望，讓自己發生意外。
一直提着心謹慎的辛赫見烏紗絲在畢舍遮身上建立了結界，火焰瀰漫在畢舍遮的屍體上開始探索血液中遺留下來的記憶，又拉開了薇木低聲勸慰，才終於稍稍放下了些一直緊繃的心神。
隨即他又側身，蹙眉掃了眼半開着的大門，拿出了一枚種子，放在手心中緩緩灌入神力。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難得的機會，”辛赫低聲喃喃，“如果連假貨都無法抵抗，那麼面對真的封印……”
“王！”
伴隨着烏紗絲恐懼到了極點的驚呼，辛赫猛然回頭。
溫熱的液體濺上了白皙無暇的臉頰，噴落的血流沖刷過衣料後溫暖了雙手，突然擡起的臂間，被幾乎分割成了兩段的頎長身軀在女神將飛揚的長髮中，徒然摔落在如玉的階梯之上。
“烏……紗絲？”
不遠處的嘶吼聲突然迴盪在蒼穹裏。
夾雜着腥臭惡氣與殘忍嗜血的魔物，在首位天帝開創了天界盛世之後，首次現身在了天界的內陸之上。
統領着天帝軍打掃戰場的帝釋天霍然擡頭。
劇痛的心悸的幾近攪亂了所有的理智。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趕在太陽落下之前傳上來了_(:з」∠
近期努力目標，下禮拜三時能夠可以更新
謝謝大家一直支持某紫不放棄，實在是太慚愧了，頂鍋蓋懺悔
過年喫肉的願望拼死也會完成的！！
沒來得及捉蟲，晚上回來我有時間了就來回復大家的評論並修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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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筒子們的地雷，撲到狠狠的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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