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布魯托(下)
他心頭總是縈繞着一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老向導走到了布魯托的家門口。
那是一棟有些破爛的舊房子,門口沒有什麼打理過的痕跡,長了一些布魯托隨手種的破野菜和雜草。
院子裏裏的木門開着,老向導隨意推開,高聲的喊,“嘿!布魯托!我的老夥計!出來,我給你帶喫的了。”
通常這個時候,布魯托就會推門出來,然後兩個老傢伙互相笑着拍拍對方。
然而老向導喊了幾聲都不見布魯托。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就摸了摸還滾燙着的捲餅,想着難道是布魯托出門了?
要知道布魯托停止帶旅遊團的時間比他還要早,就在幾年前的某一天,布魯托突然就說以後不會再帶任何旅客進榆林。
當時老向導還在疑惑爲什麼,但他後來也只是覺得布魯托可能是累了,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其實這裏面是有疑點的,比方說布魯托宣佈的時間太過於突然,又比方說布魯托自從不再出入雨林之後,就基本上深居簡出,不怎麼出家門。
老向導以前還想着布魯托,會不會覺得悶得慌,偶爾還會邀請布魯托去家裏喫飯,但全都被布魯托拒絕了。
因此老向導看着沒有應聲出現的布魯托,難免心裏嘀咕。
他一邊嘟嘟囔囔的道,“布魯托,你這老傢伙是轉性了?有朝一日還會自己出門了。”
然後一邊拎着捲餅踩上臺階,準備進屋子。
屋子的門是關着的,老向導擡手準備敲門,手剛落下去,只輕輕一下,門竟然開了。
“吱嘎——”
一聲輕響,門本身就沒有鎖,就被老向導那樣無意的推開了。
就在那一瞬間,老向導的內心突然閃過一絲極大的驚恐,他後背寒毛豎起,直覺告訴他,似乎出事了。
他年邁的心臟開始蹦蹦跳起來,手上滾燙的捲餅似乎也熱的過分。
老向導推開門走進去,只見整個客廳都被翻得亂七八糟,所有的櫃子門全都打開着,桌布和地毯滿地都是。
所有的能裝東西的瓷器都被摔碎,滿地的瓷片。
老向導不停的喊,“布魯托!該死的老傢伙,是遇到賊了嗎?”
他擡頭,然後就看到了掛在牆上的獵槍。
他們這些行走在雨林裏面的嚮導,都是兼職打獵的,畢竟靠山喫山。
因此老向導想也沒想的,就把牆上的獵槍摘下來,然後舉着槍緩緩走進半開着的臥室門口。
他像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身體隱藏在門框後面,一隻手上端着槍,而慢慢的打開了臥室的門。
一瞬間,濃郁而腐敗的氣味兒直衝老向導的鼻子,他沒忍住,乾嘔一下,然後看到了讓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場景。
血,整個屋子都是血。
就像是有一個人像氣球一樣被炸開了一樣,整個牆壁的天花板和四面牆上都是大片大片的粘稠血液,現在還沒有徹底氧化,那些血是暗紅色的,還混合着粘稠的人體碎片組織。
特別是天花板上的燈,一片一片的玻璃上全都是碎肉。
整個臥室的牀上都是凌亂不堪的肢體,好像被切割成了一塊一塊,最詭異的是四肢和大腿是完整的,但是皮膚上從關節處到最下方,被劃開了一條整齊的口子。
像是什麼呢?
老向導艱難的想,“就像是豬腿一樣,要被剝皮,所以皮被刀劃開,露出裏面的肌肉組織和骨頭。”
這些記憶顯然對於老向導有着極強的衝擊力,他一根菸即將燃到底,然後又緊接着點起了第二根。
“布魯托的內臟全部都拿走了,心肝脾臟甚至連腸子都沒有。”
他算是一個空空的皮囊,被挖幹了那裏的所有器官。
而剩下的胳膊腿也被刨開,像是有人在尋找着什麼,連人皮都要被剝開,肌肉都要被撕扯開來檢查。
“頭還在……”
老向導雙眼失神,語氣輕飄飄的,沙啞到聲音彷彿是從喉嚨裏面擠壓出來一般。
布魯托的頭還在,從脖子上被砍下來,非常端正的擺放在一個神龕面前。
沒錯,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布魯托的房間裏多了一個祭拜的神龕。
那個神開沒有主神,只有一個木頭的牌位,牌位上寫的什麼字老向導認不出來。
他只記得那個神龕面前端端正正的擺放着布魯托睜着眼睛的腦袋。
老向導雙手顫抖的端着獵槍與布魯托的腦袋對視。
然後他纔看清楚,布魯托的天靈蓋也被打開了,腦漿不是完整的腦子,而是被攪亂了,就像是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腦一樣,黃黃紅紅白白的黏黏稠稠的一大片,被盛放在腦殼裏。
這下子表情複雜的變成了唐棠。
她腦袋裏面的系統也沉默了。
老向導似乎終於將這個回憶說了出來,他鬆了一口氣,狠狠的又吸了兩口煙,然後道,“我說完了。”
唐棠道,“這麼可怕的兇殺案件……當時沒有報警嗎?”
老向導道,“這纔是我最害怕的地方。”
他忽然擡眼,因爲年老而有些渾濁的眼睛很死死的盯着唐棠,一字一句道,“我報警了,但我不敢再呆在那裏,就離開了。”
他就算膽子再大,面對老朋友這種離奇詭異的死法,也不敢再待在原地。
而且布魯托居住的地方很偏僻,周圍也沒有什麼人。
唐棠內心不好的預感擴大了。
果然,老向導下一句直接把唐棠釘死在了原地。
他說。
“就在我跑後不久,着火了,很大的火,布魯特的房子在短短的一兩個小時之內就被燒成了灰燼。”
“警察到的時候,已經不剩什麼東西了。”
唐棠沉默,斂眸,她腦海裏不需要任何猶豫,立刻就出現了一個詞彙。
聖輝教。
不知道爲什麼,唐棠第一要想到的就是,這其中可能會有聖輝教的手筆。
老向導叼着煙,苦笑了一下,裏面會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怎麼可能那麼巧就起火呢?我想,也許我在看布魯托屍體的時候,窗戶外就有人在盯着我。”
【(擦汗)寫得我自己都有點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