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0章 爲君則昏
蘇乘羽緩緩開口，總算明白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幕後事情。
葉無疆輕嘆一口氣：“我回京慢了一些，你爺爺當時已被定罪，我自認沒有幫他翻案的能力，他……似乎也並不想那麼做。但他既然信任我，在最後來見我一面，有應必求我還是能做到的。所以現在，你能放下對我的那些戒心了嗎？”
“葉伯伯，我……”
蘇乘羽起身，下意識想爲自己辯解。
葉無疆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理解你的顧忌，也明白即便我讓莊奕寒給你帶話，你依舊不願意來見我的原因。畢竟這些年，在有關你爺爺的事情上，我並沒有給她太多的幫助與支持。但你要明白她終歸是我葉家最大的希望，作爲父親，我實在不想她深陷泥潭之中。”
“葉伯伯看的如此清楚，卻並不制止，已經是最大的支持了。”
葉無疆搖頭，顯然自己都不能用這番說辭來說服自己，長嘆一口氣道。
“人還沒死，心卻已經死了，否則我又怎麼會對一切坐視不理呢？”
蘇乘羽瞬間明白葉無疆說的是前些日子遇襲的事情，主動開口道：“我明白葉伯伯的難處，你越是明面上出頭幫我，只會越讓其他人察覺不對。而這不僅僅是在暴露我的身份，也是在將青瓷姑姑置身於危險之中。”
葉無疆擡頭意外的看着蘇乘羽：“這些東西，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
蘇乘羽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是老師，仇司尊教我的。”
“仇天臨？”
蘇乘羽點頭，然後第一次在人前拿出了那枚刑天密使的令牌。
葉無疆看着這枚令牌，身形下一次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立刻擡手在上面又施加了一道壁障。
“這令牌事關重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你的真實身份，還更加不能讓他人知曉。”
刑天司當年存在的目的，便是監管兩監三司，以及當朝天子。
如今天子花費數十年耕耘，將刑天司權利剝奪，自然是不可能讓刑天司有捲土重來的機會的。
蘇乘羽點頭道：“我明白，但我相信葉伯伯。”
葉無疆感覺着蘇乘羽的善意點了點頭，最後開口道：“所以仇天臨是如何活下來的？”
“龍脈。”
簡單的兩個字，葉無疆瞬間明白了過來，輕笑一下：“原來如此，難怪你敢接下那場圍殺，仇天臨就是你最後的底牌吧。”
蘇乘羽點頭：“雖然是不得已，但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我也只能讓老師護送我離開京城。”
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活的自然只會有蘇乘羽一人。
“仇天臨應該還能藏身一段時間，但龍脈的事情如今應該已經傳到陛下耳中了。”
蘇乘羽在最後，利用龍脈躋身僞境，早就被無數人注意到了。
這條隱藏了幾十年的龍脈雛形，自然也就暴露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仇天臨還能憑藉自己地仙手段藏身其中，畢竟長春真人親至之時，仇天臨不想暴露對方依舊沒有看出他的身份，但龍脈本身已經不再是一個祕密了。
“陛下會對我怎麼樣？”
葉無疆搖頭道：“不好說，這場圍殺我們雖然都置身事外，但誰都明白這是對你這位新晉天衡聖使的一場考驗，而考驗的始作俑者就是陛下，這心照不宣的事情陛下不會愚蠢的認爲你連這點都不明白。而如今你既然已經順利從圍殺中活了下來，加上臨安那丫頭任性的舉動，陛下自然也需要用一定的手段彌補你。”
蘇乘羽聞言有些不相信道：“既然如此，也不可能將一條龍脈直接賞賜給我吧？”
諾大一個夏國纔多少條龍脈，祁隆山的龍脈雖然並不算宏偉，但依舊是當世僅存啊。
然而葉無疆聽到這句話卻是輕笑一下道：“一條完整的龍脈自然不可能，但那畢竟只是一條龍脈雛形，如何處置這條龍脈雛形，陛下自然會慎之又慎，即便不會讓你坐擁龍脈，陛下起碼不會對你發起責難就是。”
“老師現在離不開那條龍脈，所以……”
蘇乘羽主動開口告訴了葉無疆自己的狀況，仇天臨的恢復必須要用龍脈雛形溫養，他可以不要那條龍脈但對於仇天臨而言，龍脈至關重要。
葉無疆聞言後思索了一番道：“那可能就要往欽天監跑一趟了。”
“長春真人？”
蘇乘羽意外開口，沒想到又牽扯到了長春真人的身上。
葉無疆擡頭解釋道：“龍脈運勢之事，本就是欽天監那邊負責，如果長春真人那邊願意幫你說話機會會大上幾分，當然最好的話國師姬瑤光那邊也能幫你美言幾句，若是有她開口，這件事情大抵有九成把握。”
“國師大人連這件事情也能管？”
蘇乘羽驚愕地開口。
葉無疆笑了笑：“否則你以爲她爲什麼叫做國師？真就只是一個代領國子監的閒職？別說是兩監的事情，即便是三司相關，姬瑤光都有很大的話語權。畢竟，兩監三司如今的領導人，只有姬瑤光一個，算是陛下親手扶持上來的，其他人多少都和先皇有着若有若無的關係。”
斬妖司楊承胤是蘇臨淵一手培養，龍魂司葉青冥是葉無疆之子，刑天司名義司尊如今還是仇天臨，長春真人也是當年先皇在位之時入駐的京城。
唯有國師姬瑤光，是天子親自選擇的人選。
“天子陛下的掌控欲，比我想的還要可怕。”
有些回過神來的蘇乘羽喃喃開口。
葉無疆長嘆一口氣：“有利有弊，若是明君便是好事，而若是昏君……”
“葉伯伯覺得陛下是明還是昏。”
葉無疆緩緩擡頭目光落在蘇乘羽的身上，輕聲道：“這種話可不能隨意對人提起。”
“我信任葉伯伯。”
從看到蘇北溟的身份資料那一刻起，蘇乘羽就對葉無疆再沒有了任何的懷疑，既然自己爺爺當年都選擇相信了葉無疆，將後半生全部託付給了這位曾經的龍魂司尊，自己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對方呢？
“爲國既明，爲君則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