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夜会 作者:未知 (123456789) (123456789)喊過之后洛醺很是后悔,怕抱着自己的這個男人是欧阳,他能劫持自己一次,就应该会有第二次,就像抽烟的人上瘾不過,目前還很难判断欧阳对劫持自己有沒有上瘾,或许人家已经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123456789123456789 而沈家的仆人们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并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抱着她的人揪住,押着往大堂去听候老爷发落。 洛醺看了眼那人的后脑勺和后屁股,已经认出,突然掩口不能语,因为刚刚非礼自己的人不是杀手欧阳,竟然是父亲的弟子,本是竹马却被自己当做青梅的祝子雄,他好像一直对自己暗送秋波来着,不想今日秋波变风波,這可怜的年轻人,等下要被沈家如何折磨呢?洛醺急忙跟過去看。 沈家老宅是从清朝祖宗那裡传下来的,大堂也就是大厅,是沈家平时处理大事之地,過于庄严和肃穆,所以久而久之被仆人们說成大堂,沈家老爷沈稼轩正襟危坐在花梨木的高背椅上,說是老爷其实不老,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白色的绸衫,浓密的头发,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目光漠然,這是当家老爷必须有的威严。 沈稼轩身边還伴着一個瘦高的年轻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却掩饰不住满身的儒气,這是沈家的管家兼西席顾芝山。 這阵势像书上写的县太爷升堂问案,洛醺想,祝子雄要麻烦了。 她被叫了過去作为证人,大家要她证明祝子雄刚刚侵犯了她,侵犯家裡的女主,无论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或是新来的洛醺,重者送去县裡判罪,轻者按家法也得杖责。 被反剪双手的祝子雄猛然扭头看向洛醺:“我是来跟阿醺相会的,不是侵犯。123456789123456789” 沈稼轩:“”沈家男佣女仆:“”洛醺:“”像听了谁的号令,大家把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目光裡的內容是,這個新妇不贞洁,第一天過门就和曾经相好的男人私通。 沈稼轩性情沉静,谨言慎行,城府之深不可测,偏過头迅速扫了一眼洛醺,然后又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祝子雄,不动声色。 洛醺想說出实情,這個祝子雄顶多是一厢情愿,假如自己也喜歡他才是两情相悦,洛醺看多了书上青梅竹马式的爱情,可是她却很难对青梅竹马的祝子雄产生感情,觉得太熟悉了,从小沒有那個心思不会突然就冒出那個心思,假如青梅竹马必须要以爱情来结局,就像杨树上突然结出一只羊,榆树上突然长出一條鱼,只能是听着和谐,其实是非常违和。 可是如果說出真实情祝子雄势必要被重罚,她听說沈家有刀有枪,火枪的枪,還有二百私家兵团,沈稼轩一旦发怒,一枪毙了祝子雄很有可能,也或许能把自己挂了双破鞋到处游街示众,自己对祝子雄沒爱情,但不乏友情,或许還有亲情,光屁股、和泥、他当爹她当娘過家家长大的发小,当然,光屁股的是祝子雄,洛醺的母亲人美爱打扮,从小洛醺就被鼓捣得花枝招展,后来父亲皱着眉說她像后街整天浓妆艳抹打情骂俏拉客的窑姐,母亲才把洛醺往清丽脱俗這個方向发展。 洛醺想了以上无用之事后,斟酌半天才說:“相会有好多种意思,比如千裡有缘来相会,早晨离开家的时候他沒有对我送别,或许现在是来打個招呼而已。123456789”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洛秀才的女儿,足够机智,口齿伶俐,沈稼轩心裡想,不免多看洛醺一眼,人如其名的与众不同,白衣黑裙,秀发披肩,那双眸子像积攒了一春天的澄明,透着机灵和纯情。123456789 抓捕到祝子雄的家丁头头道:“可是此人刚刚是抱着少奶奶的。” 沈稼轩再看看洛醺,看她還有什么办法来救這個年轻人,见面還是告别,互相拥抱這种风俗只在洋人那裡流行。 洛醺自然道:“我們两個从小一起长大,他像我的大哥哥,久在我父亲身边,他大概是想吓唬我一下开個玩笑,比如這样” 她为了亲身示范,转身想抱一抱离她最近的顾芝山,顾芝山愣了愣,后退一步急忙躲开,她无奈想去抱次近的沈稼轩,手臂伸出沈稼轩立即蹙起眉头,她也觉得不合礼仪,于是過去终于抱住了不是很近的一個小丫头,吼了声:“啊!”明知道她是在做比方,小丫头不知是真害怕的吼,還是忌惮她是少奶奶,缩着脑袋躲开。 于是洛醺得意的道:“就是這样。” 沈稼轩隐隐一笑,自始至终他還沒有开口說只言片语,只感觉洛醺小小年纪颇能处变不惊,說起来他对洛醺不是很陌生,都因为洛醺来冲喜之前有個小插曲,周氏静雅,久病不愈,县裡看了省裡看了,名医看了江湖郎中也看了,一直就是恹恹的,茶饭不思,婆母沈老太太忽然就想会不会是邪病,也就是冲撞了什么妖魔鬼怪,于是請了村头的柳姑子来看,說是周氏阴气太盛,需要一桩喜事来冲散。 柳姑子是山上的尼姑還俗,這年月出家的女子越来越少,出家不如出嫁,出家吃糠咽菜還得干活,出嫁倘若嫁個好的,那就是荣华富贵,嫁個差的凭着自己给他睡,也能混来三饱两倒,所以庵裡只剩下柳姑子时,她也动了凡心,更怕這乱世神佛也无法保佑她不遭到胡子或者是军阀的侵犯,于是唯有下了山,靠给村裡人收魂看邪病糊口。 于此沈老太太就张罗给儿子纳妾,她早就有這個心思,只因为儿子三房媳妇,独有周氏生下的沈皓暄這一個男娃,远远不够开枝散叶的数目,于是請了媒人,做媒人的,大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到了洛醺的父亲,一個家徒四壁想卖女儿,一個想找個身家清白的女子冲喜,两方面一拍即合。 可是沈稼轩不同意,他怕自己再纳妾,那就不是冲喜是催命,周氏贤良淑德,对他纳妾从来都是双手赞成,但沈稼轩感觉她是心口不一,沒有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去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斩钉截铁的拒绝,但冲喜势在必行,他不同意,八面玲珑的媒婆就突然想起了沈家小少爷沈皓暄,于是,洛醺就被接了過来,說是童养媳偏大,却又是童养媳的处境。 话扯的有点远,洛醺已经解释過了,大家齐齐把目光看向沈稼轩,祝子雄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他的手上,沈稼轩或许觉得洛醺言之有理,或许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手一挥:“放了。” 祝子雄被松开,他伸展一下被扭住太久酸痛的胳膊,看看洛醺,明白她刚刚是为了救自己,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掉头而去。 顾芝山和沈家的护院仆人也都散开,大堂裡只剩下沈稼轩和洛醺,他在地上踱着步,看沒人了才叮嘱道:“沈家名声不可辱沒,我就当今晚什么事都沒发生,但下不为例。” 洛醺“嗯”了声,想想不妥:“叔,假如他再来呢,您不了解他這個人,倔强的很。” 有备无患,她想先在沈稼轩這裡讨個人情,祝子雄行事莽撞,经常像脑袋被门挤了或是被驴踢了。 沈稼轩道:“经過今晚之事他最近应该不会再来,假如你不能保证以后之事,改天回去看看你爹,也顺便要他找那個小伙子谈谈,他既然师从于你的父亲,一脉相承下来也应该通达事理,你已经是我沈家的少奶奶,他再继续纠缠毫无意义,除了有辱斯文,還丢你洛家的脸面。” 洛醺想笑,洛家的脸面已经不值钱,爷爷那辈子拖儿挈女的来闯关东,如今只剩下父亲一個,還是個相当穷酸的秀才,如今這年月秀才不值钱,值钱的东西都在那些有兵马有枪杆子的人手裡。 但既然沈稼轩這样說,洛醺唯有又“嗯”了声。 沈稼轩道:“去睡吧。”洛醺刚想转身他又叫住:“那個,名字不错,洛秀才果然了得蕙风如薰。”他說着還抬头望望门外,月色如水,春夜幽然,好一個蕙风如薰。 洛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羞涩道:“什么呀,是醉醺醺的醺。” 沈稼轩先是一愣,继而哑然失笑。 洛醺抬头看着他解释:“我爹說了,大俗就是大雅。” 沈稼轩赞成的点点头:“這個醺,应该有個說法吧。” 洛醺忽而又害羞了:“我到四五岁走路還不稳,像個醉汉,這是我娘說的,而我爹說,屈子尝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爹却反其意而用之,众人皆醒唯我独醉,他說现在這個世道,唯有浑浑噩噩才能苟且偷生。” 唯有浑浑噩噩才能苟且偷生?沈稼轩黯然望着门口,道:“去睡吧。”abcdefgabcde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