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四散分离*?
文溪畔去了哪裡?自然是向林中跑去,刚才借琉璃闪之威得以喘息之机,若再往北奔跑,又无树林遮挡,以他现在身受重伤,最多不出半個时辰便要被两大高手赶上。他又怕柳岚在前方候他,若是带了满川和三知過去,到头来沒保护得了妻儿,反而要把他们送入虎口。转瞬间拿定主意,回身便钻进了树林,向山上跑去。
柳岚带着两個孩子骑在马上,一路向北跑去,她几次想勒住缰绳回去找自己的丈夫,但看着哭喊着的一双儿女,她终是狠下了心沒有停住,一边告诉孩子们不许哭,一边默默祈愿文溪畔平安无恙。其实她心裡知道,天下高手登峰造极的人物现身两位,都入了天月,是君境宗师,文溪畔恐怕凶多吉少,自己回去又能如何?搭上自己的命无关紧要,两個孩子怎么办?旺运以后又该如何?柳岚思绪万千,還是决定先把孩子送到幽渭,安置好以后再回来找文溪畔,只要孩子安稳,到那时哪怕死在一起,也无甚牵挂了,想到這,强忍伤悲,催战马一刻也不停地朝北奔去。
一路坎坎坷坷,身旁少了文溪畔,更是要小心官兵,還有一些追踪者的暗算,她一人带着两個孩子,吃不能在客店,住不能在驿站,只有偷偷买了餐食,赶路途中偏僻之处停下吃几口,住在野外树洞或荒屋之中。好在离赤弓关路途并不太远,中间也无关卡阻隔,两日又半,就到了关隘城墙处。
三人還是易容后的样子,文艾艾又重新给几人都整理了一下,都换了個新的模样,免得這两日他们易容的面貌又被画了像。
也不知這赤弓关口有沒有暹灵兽在此看守,若有此兽,易容也是白费工夫,几個人的气味已被牢牢记住,即便容貌大改,又有伪造路引,只要這气味改变不了,想過赤弓去幽渭不被发现,除非這暹灵兽嗅觉失灵,否则定然暴露。
在這关隘附近,也无法调制什么味道刺激的药剂能够瞒過此兽,柳岚思来想去,除了硬闯实在别无他法,再耽搁时日,也许后方追兵就要赶到,若是三知或满川又至,那就算彻底走不了了。
柳岚将马儿放走,战马若是骑到关口,還用什么暹灵兽?直接就暴露了。
她手牵着两個孩子,很快便到了关口,当时战事未起,赤弓关虽为边境要塞,但只要有关凭路引,进出還是沒有問題的。
官兵拦住三人,柳岚拿出伪造的三人的路引牌,官兵看了看,他们也沒什么大件行李物品,便要放行。
“慢!”
柳岚三人刚要過关,却被身后一人出声喝止,回头一看,是一個瘦高的中年人,這人瘦得皮包骨,两只眼却又大得出奇,活像一只螳螂似的,好巧不巧又穿了一身绿衣。
艾艾和檀坪终是少年心性,看這人长得奇怪,一时沒忍住竟笑出声来,柳岚赶忙用眼神制止,向那人施了一礼,问道:
“請恕家奴年少少教,請问阁下有何事?”
那人沒开口,旁边的官兵道:
“這是我們云州特派使,蝴蝶刀迟惑迟大人,查通缉要犯的,问你们什么答什么,不得隐瞒。”
艾艾很是纳闷,不知道這人叫什么,但是官兵說他是吃货?吃什么货吃成這么瘦的?
只听他问道:
“你们三人从何而来?去幽渭何事?”
柳岚答道:
“禀這位老爷,我們是从凌霜城而来,去幽渭我兄长家探亲,這是我家两個下人,不懂礼数,望老爷您见谅。”
柳岚故意把话往旁引,好让這迟惑分散些注意力。這人她是知道的,武极榜上排名十三,一手双刀绝技出神入化,别看长成這個鬼样子,武道修为可是一点都不弱。
“未见你们乘车骑马,从凌霜至此莫非是走来的嗎?”
“老爷說笑了,我們走来還不得走個三五個月啊?我們是雇了车,坐车来的。”
“哦,路上可曾见過可疑之人?”
“回老爷的话,沒什么可疑之人。”
“可是我看你们就很可疑。来人,把他们身上包裹取下,细细检查!”
柳岚也不在乎,上官松柏的易容术精妙之处在于可就地取材,因此他们包裹内除了一些盘缠和几件衣物外,并无他物。当下放下包裹,任由官兵查验。
官兵翻了個遍也未看到可疑之物,心裡暗想這位特派使也是太過于小心了,三個普通百姓而已,放過去也就是了。起身对迟惑說道:
“禀告特派使大人,并未有疑。”
迟惑从柳岚的眼神和气息并未觉出有何不妥,可那两個小仆从明显是习武之人,而且他就是感觉不对,具体又說不出,仆从会武保护主家,也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既然查验无碍,那就放他们過去吧。记得回来时也要在那边官厅签好路引,不要自找麻烦。”
迟惑大手一挥,算是放行了。
柳岚应了声是,施了一礼,心裡暗暗松了口气,若真是被看出什么破绽,只有强行冲過关口了。
收拾好包裹,三人出了赤弓关,对面過一片平原草场,便是幽渭城墙。幽渭官兵照常查看路引凭证,放他们入关,三人离开京阳,脚步也轻快了些。站在岭上往下望去,一眼白茫茫望不到边际,冰封渭河,在阳光下反射光芒,似一條巨大金龙一般。柳岚现在只想快些找到那渭河下游柳枝垂钓之人,安置好檀坪和艾艾,自己赶快回京阳去找文溪畔,也无心多看這壮丽风景,只是运起轻身功夫,拉着两個孩子疾步向岭下走去。
刚走出不远,身后突然传来轻轻一声冷笑,柳岚猛回头!迟惑从一棵大树背后转了出来!
“柳三娘,你扮得够辛苦啊!赶紧束手就擒,别让我再费事,一起回京阳,也好在文溪畔死前再见见他!”
柳岚只觉手脚冰凉,紧紧抓住两個孩子的手,问道:
“你說什么?文哥他怎么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自己断了经脉。跟我回京阳再說!”
迟惑丝毫沒把眼前三人放在眼裡,柳岚机关术再怎么犀利,也终究是女流之辈,那两個孩子他更不在意,沒带一兵一卒前来,就是要活捉几人,把追捕朝廷钦犯的奖赏独揽怀中。
柳岚心乱如麻,但還是沒有乱了方寸,她微微转身俯在两個孩子耳旁,說道:
“渭河下游,柳枝垂钓,你们两個找到這個人,他会给你们安排一切。快走!”
话音刚落,檀坪和艾艾就要哭出声,柳岚厉声道:“不准哭!”两個孩子记事起就沒见娘這么严厉過,当时吓得不敢再哭。柳岚道:
“记住娘說的话,娘去寻了爹爹再回来找你们,快去!”
迟惑哪裡肯放两個孩子离去?腰间抽出蝴蝶双刀,迎风便斩!柳岚抽出长剑,上前拦阻,两人身影在山坡之上带起漫天白雪,似两道银河般,打成一团。
檀坪和艾艾被逼无奈,娘让自己走,不得不走,站在這裡让娘担忧分神,更是不妥。两個孩子跌跌撞撞的向岭下跑去,边跑边回头看着娘亲。
再往下跑了一段,再也看不见岭上的打斗,檀坪牵着艾艾的手,两人跑得气喘吁吁。
“妮子,我們沿着渭河跑嗎?娘說去下游。”
虽說用回了本来名字,但多年叫顺了的称呼一时還是改不過来。
“哥,不能沿着河跑,岭上一眼就看到我們两個了,太显眼。”
“那怎么办?”
“我們還是找道路前行,刚才娘說的话那個人也不知听沒听到。来,我們先改改容貌。”
两人快速简单的改了下面容装扮,檀坪看起来就像個农户少年,艾艾改成了丑陋的麻子脸,让人不想多看一眼的扮相。
两人收拾妥当,找了道路,朝东北方向走了下去。
這一走就是三天,后面始终沒人追来,两人又是担心,又是庆幸。担心的是娘与敌对战不知结果如何,庆幸的是那人沒有追来,也许是被娘击败了。
這三天裡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地势越来越平坦,不能再住野外荒郊了,他们找到大路继续行走,不多时只见前方好像一個小镇。天色也不早,两人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差不多可以沿着渭河岸边继续往下游找寻了。
两人刚到小镇口,却被守城官兵拦住。两個官兵看檀坪时,上下左右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看了一眼艾艾,然后就再也不想看了。
官兵问了两人来历,两人說是西边小村落的,冬天家裡沒有活计,吃不上饭,出来找些活做,挣些银钱好活命。這是两人商量好的,被问到就這样說。
沒想到,一個官兵听他们說完,抚掌笑道:
“這可巧了,京阳与我国开战,你這黑小子正是当兵的好时候,快去我身后报名,到时候立了战功,别說你吃饭穿衣,就是金银珠宝也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這机会就来了!”
两人心中一惊,京阳幽渭要开战?這可如何是好?
见檀坪犹豫不决,有两個官兵上前便抓,兄妹二人這几年修炼,俱已入幽草光境,岂能束手就擒?檀坪一记扫腿,两個官兵当时就被踢翻在地。
這下可捅了马蜂窝,只听方才盘问二人的官兵一声呼喝,身后涌出好几十名官兵,将二人团团围住,檀坪见状忙拉开架势,硬拼也要保住自己妹妹。官兵见二人眼神坚定,并未惧怕,一時間倒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围住二人,让他们脱身不得。
正僵持间,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爽朗大笑,只听一老者声音說道:
“那個男娃,此时不为国效力更待何时?随老夫去罢!”
狂风夹着积雪与碎石突然袭来,众人皆睁不开眼,只觉碎石不断打在身上,疼痛难当。待风停歇,官兵围着的圈裡,已不见了二人的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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