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他是裝醉。”
“嗯?”
“他衣衫上沾了酒,神色卻清明的很。”想起方纔的一晃而過的身影,俞雀直覺與他有關,“他也去南邊嗎?”
“說是王氏的船行押了一批貨,要送到南地,王氏常年在南北之地行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可王二向來不摻和這種事,這次不知道爲什麼非要跟着押船。”
俞雀頓了頓腳步,心頭浮起一陣不安,興許暗波涌動的比她想的還要厲害。
是夜,門外有侍衛牢牢防守,船外頭的聲音停了,空蕩蕩的山水間只剩下浪流涌動聲,她打開窗子一角,霧早已散去,水面上一輪波瀾壯闊的明月,皎潔的讓江面生了寒氣。
她摸出玉佩,對着月亮看了又看,不免有些喪氣,她翻遍了古書,拜訪了京中有名的玉匠,什麼法子都試了,就是找不出這上面的玄機來。
“嘶。”一陣風襲來,連帶着船也有些顛簸,俞雀一時不察,胳膊擦上了窗口,一滴血滴在上頭,她放下玉佩拿帕子捂着傷口,好在不嚴重,只是蹭破了皮,細微的光亮在夜色中徐徐散開,俞雀趕忙拿起那玉佩,一道清晰的紋路閃着熒光,旁邊還刻着一行小字。
“孤山綠水?”這是什麼意思?她定睛再往上看,驚愕地發現那紋路斷開了!怎麼會這樣?熒光頃刻間消散,俞雀仔細端詳着那玉佩,一尾青色的鯉魚彎着身子,難不成……這是一對?那另外一隻在哪?
孤山?“梅妻鶴子?”俞雀眼前一亮,翻出自己隨身帶的那本雜集來,南人林系隱居孤山終身未娶,遂以梅爲妻,以鶴爲子,孤山是在哪?她伸出手比劃着書上的圖集,可那書年代久遠,怎麼也看不清了。
“果然是她。”夜深人靜處,王由也放飛了一隻撲簌簌的鴿子,此時的他一改往日的縱情聲色,陰沉的面上帶着一絲寒涼的笑,公子猜的不錯,俞雀當真是去找那家財的。
接下來的幾日俞雀待在房裏閉門不出,一心一意地研究着那玉佩,胳膊上多了不少口子也渾不在意,只是沒多少進展。
“我不想喫生肉。”察覺到他的目光,俞雀吶吶地回到,不是她挑食,那新鮮的魚片實在是喫不下去,奈何船上不如城裏,沒多少喫食。
“等幾日就不用走水路了。”
“大人知道孤山在哪嗎?”
“孤山?孤山在尋州一帶,地處偏遠,南邊有隱者名林系,隱居孤山終身未娶,以梅爲妻,鶴爲子,怎麼你也想學他?”
俞雀乾笑了兩聲,“等到事情了結了,說不定吧。”她沒有林系的心性,可這樣的身世若是被戳穿說不定會連累別人,倒不如攢些錢財去別地置辦宅院,天地之大,總會有容身之處。
“那你還是歇了這個念頭吧,你這樣的出了門也只會被人騙走錢財,外面並不算太平,你離了護衛又能走多遠,若是再碰到王二,怕是到時候去哪兒哭都不知道。”葉荊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不遺餘力地潑着冷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俞雀默默地忍了這口氣,低下頭一言不發地喫着自己的飯,擺明了不想理他。
葉荊也不惱,轉而提了另外一件事,“玉衡夜裏偷偷打開了王氏的庫房,裏面確實是些買賣的商品,只是王二跟原來很不一樣,如同變了個人一般。”
變了個人?俞雀嚥下口中食目光微凝,琴娘給她來往的信裏還提了南澍皇室有一假面祕術,雲鷲便常年以此覆面,真實相貌不得而知,難不成這個王二是假的?雲鷲常年戴假面,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乳孃說那東西與皮膚連接之處顏色微有詫異,遇水會更明顯些,這樣也能說的通,那日王二不飲酒,是害怕被人發覺出不對,若是這個是假的,那便也和雲鷲有關?那真的王二在哪裏?“那他會不會是假的?”
葉荊搖了搖頭,“沒發現銜接之處,看着並不是假面,或者……那就是王二的臉。”
俞雀無奈撇了撇嘴角,下一刻聽了他的話驚愕地擡起頭,“什麼意思?”
“聽刑部的人說,江湖上有術士擅長保存人皮的祕術,可用此做假面,看起來更逼真些,只是保存的再好都會有一股腐肉味。”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法子?俞雀皺着眉頭壓下不適,硬生生嚥下嘴裏的魚肉。
外頭吆五喝六的叫喊聲不斷傳來,俞雀住在船舫最頂層,竟也聽的清清楚楚,她打開門偷偷向下看去,只見下面人聲鼎沸,喝酒的喝酒,博戲的博戲,被衆人簇擁着的那莊家正是王由也,對面那人身影有些眼熟,仔細看了卻不認識,不過看着臉色不太好看。
“等會下去看看。”
“大人也想去賭錢?”
“你不想去看看他是真是假?”
俞雀拿一頂帷帽把自己圍的嚴嚴實實,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直至到了樓底才知自己方纔所看見的不過冰山一角,下面魚龍混雜,更有甚者還左擁右抱,她正壓低了帽沿,不想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別亂跑。”
“嗯。”灼熱的溫度隔着衣料傳入,俞雀只覺一股熱氣涌上臉頰,胡亂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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