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黑方瑛司(四)

作者:冬月歸
最終,降谷零沒有將這件事寫在任務報告書裏。

  他並不是在幫柊瑛司遮掩什麼,而是單純的認爲那只是一個與黑暗世界沒有任何牽扯的普通人。他何必將這樣的人拉下水?

  在降谷零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與柊瑛司的腦回路同調了。

  回到基地後,柊瑛司幾乎沒有猶豫,便將收在抽屜裏的名片拿了出來,他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諸星大。

  然後便將這張名片用打火機點燃了,灰燼他全部衝入了馬桶裏,因爲盥洗臺的管道一般都是u型的,有拆卸的可能性。這些年來,柊瑛司在組織裏學會了很多。

  儘管名叫諸星大的人大概率對他不懷好意,那天的車禍也很可能並不是什麼意外,但他仍然沒有想要去赴約的打算。

  無論如何,諸星大都與地下世界沒有任何聯繫,他並沒有將人拖入黑暗的興趣。

  就這樣,在赤井秀一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因爲fbi對任務目標的資料與真實情況出入過大,導致了他原以爲大概率能成功的接近計劃慘遭夭折。

  接下來的日子,對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來說便非常要命了,他們兩人被連續派去了三次高危任務,早在第二次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他們都能感覺到源自於琴酒的針對了——這些任務,都是由他指派的。

  ……是想除掉他們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按照琴酒的性格又何必用這種委婉的手段?

  那麼,就是他們觸及到了黑衣組織的核心祕密。所以,眼下的一切都是考驗。

  在想通了這一環後,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情緒都有些複雜。沒想到,潛入數年,他們竟然會因爲這樣的原因誤打誤撞向着核心成員的方向發展。

  當他們即將進行第三次任務前,降谷零冷靜的對諸伏景光說:“景,如果傳言是真的,那麼,你通過這次的考驗後將會很不利。”

  諸伏景光一怔,緊接着就明白了降谷零是什麼意思。

  如果琴酒真的和亞力酒有着什麼關係,那麼被亞力酒明顯區別對待的自己或許會面臨着一些危機。

  ……儘管兩人都覺得琴酒並不是這樣的性格,這個男人陰沉又雷厲風行,可在某些方面,卻又有些扭曲。這份扭曲究竟會放大到什麼程度,最好不要輕易去賭。

  “所以……”降谷零有些猶豫,他有心想要試探亞力酒對景光的態度究竟是不是真的與衆不同,可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諸伏景光說。

  但他同樣不想讓零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危機,如果他這輪考覈失敗了,那就只剩下零了。

  他會因此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危機。

  像是看出了他的猶豫,降谷零輕鬆的說道:“別擔心我,”說到這裏,他沒好氣的輕嘖了一聲,“我倒是也想替你受點傷來試探一下亞力酒……”

  突然,他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臭了下來,心情同樣也是。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但是——”

  “好了,別說下去了。”降谷零有些氣急敗壞。

  他們兩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降谷零受傷,亞力酒大概率是不會讓他咬的。

  想到這個假設,降谷零就咬緊了後槽牙,眼睛也微微眯起了起來。

  他覺得這股無名火十分怪異,卻沒有頭緒。很快,他便將其理解爲了因爲亞力酒對景光“不懷好意”。

  諸伏景光鬆了口氣,他的表情立刻被降谷零捕捉到,然後諸伏景光立刻收到了發小一個涼颼颼的眼神。

  “……總之,就先按這個計劃進行吧。如果小的失誤並不是審覈通過與否的條件,我們或許還會有機會。”最終,降谷零這樣說道。

  就這樣,在第三次任務中,諸伏景光果然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失誤”,再次光榮負傷。

  他們並不會知道這樣的局面會不會導致諸伏景光的考覈不通過,但他們十分沉得住氣。沒有搞出任何小動作,諸伏景光直接縮在了自己的宿舍裏開始養傷生活。

  是以,柊瑛司一開始對諸伏景光受傷這件事一無所知,直到第七天,他仍舊沒有在基地的食堂裏見到諸伏景光的蹤跡,這才意識到了不對。

  他對組織的風格非常瞭解,同樣,他也非常瞭解琴酒。幾乎是幾個呼吸見,柊瑛司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或許這兩個人是被派去執行了什麼特殊的任務。

  在喫完午飯後,他並沒有去詢問任何人,而是腳步極輕的來到了諸伏景光的房門前。

  而當柊瑛司平靜的離開食堂的那一剎,這些天同樣在暗中監視着他一舉一動的降谷零也有了動作。

  ——平常,柊瑛司理應會回到琴酒的休息室,但今天他走向了一個不同的方向。在察覺到了這一點後,降谷零便避開了基地裏來來往往的人與特等路段上的攝像頭,直接走到了諸伏景光宿舍旁的牆角。

  基地裏的岔路口很多,而降谷零的房間同樣在附近,他到的比柊瑛司還要早。

  果然,沒過多久,淺發青年便出現了,他如降谷零猜測的那般,停在了諸伏景光的門口。

  柊瑛司定定的在這扇門前站了許久,這才擡起戴着黑色絲綢手套的手輕輕釦響了房門。

  他用力不大,只發出了一陣悶響,如果裏面的人在睡覺,應該是不會被這點響動吵到的。

  然而,幾秒種後,緊閉的房門卻倏地在他面前打開了。

  黑髮青年有些蒼白的臉出現在了柊瑛司面前。

  在看到他後,蘇格蘭威士忌似是有些驚訝,他稍稍睜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恢復平常。

  兩人靜默的對視着,諸伏景光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心底的猜測應驗了,亞力酒對他……似乎真的有些與衆不同。

  ……但是,就因爲上次的事情嗎?

  而柊瑛司則是在打量蘇格蘭威士忌,他一眼就發現了這個人受了傷,他上身穿着材質柔軟的白色居家長袖衫,雖然沒有露出任何傷處,但柊瑛司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左臂的僵硬。

  諸伏景光已經在這段時間內調整好了表情,他變成了組織裏的蘇格蘭威士忌原本的模樣——冷漠而又疏離。

  柊瑛司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他的頭頂。

  ……依舊是黑白各佔一半的局面。他隱約察覺到眼前黑髮青年眼眸中流露出的複雜。

  幾乎沒什麼猶豫,柊瑛司問道:“我能進去嗎?”

  像是沒想到他會問的這樣直接,諸伏景光愣了愣。

  而柊瑛司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對,他琥珀色的眼睛掃了一圈四周,“這裏會有人經過,隱蔽性不強。”說着,他擡頭看向了諸伏景光,“會被別人發現的。”他認真的說。

  諸伏景光:“……”

  雖然他大概能猜到這人要做什麼,但是爲什麼會說的這麼奇怪?!

  好像他們兩個會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似乎的確有些見不得人,但絕對沒有這麼奇怪!

  眼看諸伏景光的表情越來越糾結,柊瑛司疑惑的歪了歪頭。

  原來,這麼爲難嗎?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速戰速決吧。免得被人發現,又會給蘇格蘭威士忌添麻煩。

  這樣想着,柊瑛司先是將右臂西裝外套的袖子捲了上去,他纖長的手指不算太靈巧的解開了自己的袖口,然後將右手腕遞給了諸伏景光,“咬吧。”

  “你——”諸伏景光一時有些語塞。

  他和零的猜想,再次被對方的行爲證實了——亞力酒對自己真的有些特別。

  “……爲什麼?”最終,諸伏景光低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一刻,主導他思緒的不再是任務需求,他是真的想要知道亞力酒的答案。

  諸伏景光緩緩對上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澄澈又毫無波瀾的眼神,“……爲什麼,你對我……這麼特別?”

  柊瑛司懸停於空中的手腕漸漸垂下,他似是在思索,又像是什麼都沒想,“……很奇怪嗎?”

  諸伏景光愣了愣,在確認了亞力酒並沒有任何玩笑意味時,只是認真的發問後,他有些不知道如何迴應。

  柊瑛司卻垂下了眼簾。

  他並非是沒有善惡觀的人,相反,他內心對於善惡的界限相當明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在作惡,他不是什麼好人。他也知道組織裏沒有一個善茬。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穿着鵝黃色雨衣的孩子差一點被疾馳的車子撞倒時,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儘管他那時腹部受了槍傷,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將那孩子給救下了,他腹部好不容易按壓止住血的傷口再度崩裂。

  或許是上天自有一套鮮明的評判體系,在一個惡人做了善事後,柊瑛司頭一次從他人身上體會到了柔軟又明亮的善良。

  是眼前的黑髮青年來到了沒有力氣挪動的他身邊,不但哄好了孩子,還替那孩子找到了來接他的家人。之後,他也並沒有離開,在柊瑛司執意拒絕去醫院後,這個人蹲在自己的身邊,認真的說:“如果是擔心醫藥費的話,我可以替你墊付。”

  期間,那把傘一直撐在他的頭頂,分明這個人自己都淋溼了。

  在柊瑛司又一次拒絕後,他轉身跑進了雨簾中。

  ……傘沒拿,他遲鈍的想道。

  但很快,黑髮青年去而復返,他拎着一袋子各式各樣的藥來到了柊瑛司的面前。

  因爲雨水的緣故,他額前的碎髮有些狼狽的黏在了一起,可他卻只是隨手撥弄了一下,在不讓雨水順着額發流進眼睛裏後,就繼續對柊瑛司說着裏面的藥該如何使用。

  ……都是些外傷藥,他似乎篤定自己被車撞傷了。

  他感受到了這個人身上的善意。

  琴酒也曾給予柊瑛司難以形容的善,給予他庇佑,但那從來不是青年這樣柔軟又明亮的。

  “無力的掙扎,是最沒用的東西。”

  柊瑛司還記得自己四年前剛被琴酒撿回來後,因任務失敗而在審訊室裏接受懲罰的模樣。

  那傢伙的手很大,卻一片冰涼,就那樣扼着他的喉嚨將他將他抵在冰冷的牆壁上。詭異的,柊瑛司並沒有感覺到恐懼,哪怕呼吸開始困難。

  似乎是他的反應與表現讓琴酒滿意了,銀色長髮的男人對他說:“我要你向我證明自己的價值。”

  然後,柊瑛司便在他的指導下學會了用槍。

  琴酒用自己的方式讓柊瑛司知曉了力量的重要性。

  同樣是因爲琴酒,柊瑛司漸漸學會了反抗。

  在某天,銀髮男人啃噬他的手腕時,他緊緊盯着對方滾動的喉結。

  柊瑛司意識到了每當琴酒用他癒合傷勢時,姿態似乎都是居高臨下的,且似是故意給予了他比常人更甚的痛楚。

  這讓柊瑛司能輕易的區分他與其餘人的不同。

  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他隱隱察覺到了琴酒行爲中的馴服意味。

  於是,在對方擡起頭的那一剎,柊瑛司揪住了他的領子,他雖然身形纖弱,但力氣卻很大,在琴酒被迫湊過來的那一刻,柊瑛司迫使他彎下了腰,然後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嚐到了鮮血的味道,是琴酒的。

  原本他以爲琴酒也會像他最開始那樣反抗,可沒有。

  琴酒就這樣任由自己咬着他,柊瑛司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喉頭的震顫。

  是低沉的笑聲。

  直到柊瑛司鬆開口,他才輕飄飄的掃了嘴角沾着血的柊瑛司一眼,也沒去管還在往外冒血的脖頸,哪怕白色的衣領已經被染紅了。他甚至饒有興致的點燃了一支菸,他偏着頭去湊近打火機上的火源,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神色,垂落下的一縷銀色長髮也被鮮血染上了殷紅的色澤,但他仍舊不以爲意,柊瑛司只看到他鋒利的齒尖咬着菸蒂。

  ……似乎咬人也沒什麼意思,柊瑛司想。他不能理解琴酒平時的習慣,所以,他那叛逆的反抗也因這一次的試探而消散了。

  他的成長便是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下進行的。

  但諸伏景光是不一樣的,他身上帶着柊瑛司憧憬的氣息。

  柊瑛司從未想過光芒會落在他的身上,儘管他能感覺到蘇格蘭的怪異,可他仍舊想要感受光。

  腦內繁雜的思緒一閃而過,最終,柊瑛司說道:“可你,之前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諸伏景光幾乎是立刻明白了亞力酒的意思——在那個雨天,他便是這樣做的。

  淺發青年的聲音裏帶着些許不解,與他本人都未曾察覺到的迷茫。

  他又一次對着諸伏景光擡起了光潔又纖細的右臂。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勉力閉了閉眼睛,卻仍舊拒絕了,“……這樣,你難道不會痛嗎?”

  柊瑛司一怔,在對方看過來時,他立刻道:“我已經習慣了。而且,”他看了一眼蘇格蘭威士忌的左臂,“也算是因爲我的緣故。”

  眼前的黑髮青年卻沉默了,就在柊瑛司以爲這是對方拒絕的意思時,便無聲的點了點頭準備離開。倒是沒有什麼尷尬或是惱怒的情緒。

  ……這還是第一個詢問他會不會痛的人。

  就在他轉身即將離開的那一剎,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柊瑛司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人大力拉入了身後的房間內。

  或許是因爲在養傷的緣故,蘇格蘭威士忌的房間內一片漆黑,房門被不輕不重的闔上,然後柊瑛司被抵在了門板上。

  黑暗中,面對他站着的黑髮青年捧起了他的右臂,孤注一擲的咬了下去。

  熟悉的刺痛感瀰漫,柊瑛司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當對方放開了他的手腕時,柊瑛司才後知後覺的眨了眨眼睛。

  在兩人的沉默之中,門扉再次被打開了,光亮又一次傾瀉了進來,諸伏景光不受控制的看向了亞力酒的右手手臂。

  果然,一個新鮮的齒痕落在了上面,諸伏景光神情狼狽的偏轉了視線。

  “……謝謝。”

  柊瑛司動作不緊不慢的放下了衣袖,並重新系上樂袖口,期間,他忍不住忍不住又擡頭看了一眼。

  明明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模樣,但蘇格蘭威士忌頭上的光圈,已經變成了白色佔比更多的情況了。

  思及此,他便轉過了頭,微不可查的抿脣笑了。

  亞力酒走了,這讓諸伏景光下意識的繃緊的背脊放鬆了下來。

  緊接着,他便有些懊惱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好像,搞砸了。

  但是,爲什麼要對他露出那種表情?

  脣齒間依舊還殘留着鐵鏽味,這讓諸伏景光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他幾乎是再也無法繼續呆在這裏,迅速關上了宿舍的房門。

  而在另一邊,降谷零沉着臉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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