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子自立，我願爲先鋒
“袁紹是南陽人，藉着四世三公的名聲，立起了門戶。他麾下的人才，主要有三個派系。”
“第一，是南陽系，這是袁紹的舊部，以許攸和逢紀爲主；第二，是潁川系，以郭圖、荀諶和辛評爲主；第三，是冀州系，以田豐、沮授和審配爲主。”
“三個派系代表了不同的利益，代表了各自利益團體的立場。”
“袁紹掌握的利益就巴掌大，多分一點給南陽系，意味着潁川系和冀州系，得到的利益就會少一些。”
“爲了更多的利益，你需要去搶。如果你搶不到，也不能讓對手得到。”
陸玄侃侃而談，仔細地分析着，繼續道：“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進入江湖中，身處名利場，不是看懂了局勢的好壞，就可以隨心所欲。”
“你的行動，要根據你身後的團體利益訴求來決定。”
“所以很多時候，明知道對手的策略可行，爲了派系的利益也必須反對，不能讓對方立功得利。”
“派系爭鬥在無形中，就會削弱整體的力量。關鍵還有一點，袁紹喜歡玩權術，搞三派均衡，各個派系都掌權，都是袁紹的心腹。”
“這樣的一個安排，小事也就罷了。真到了大決戰的時候，各派系相互間的推諉拉扯，指責謾罵，暗中耍陰招，就是致命的。”
陸玄仔細地分析着。
他一直認爲，派系爭鬥是袁紹敗給曹操的根本原因。
官渡一戰，從始至終，袁紹的實力都佔據絕對的優勢。曹操一直處於弱勢，是岌岌可危的局面。
然而袁紹麾下的人，田豐和逢紀關係不好，沮授和郭圖關係不好，郭圖又和許攸關係不好。
相互之間，不斷拆臺。
派系的爭鬥，波及了謀士本身，所以許攸投奔了曹操。
最終，曹操帶兵突襲烏巢，一把火燒掉了袁紹所有的糧草，一戰扭轉乾坤。
張昭聽着陸玄的分析，眼神明亮。
他也是智者，陸玄的話捅破了這層皮，張昭就明白了。
張昭清楚利益之爭的後果，尤其是在戰場上，彼此之間的爭鬥不會因爲大局就擱置，只會愈演愈烈。
利益爭鬥，就是問題。
陸玄的分析太妙了。
張昭正襟危坐，看向陸玄的眼神透着歡喜，更有着欽佩。
他已經快四十歲的人，自認爲能力出衆。可是今天，聽着二十歲左右的陸玄，闡述利益之爭，只覺得振聾發聵，內心無比的震撼。
陸玄有大才華。
孫策和陸玄相比較，簡直連提鞋都不配。
陸玄眼神粲然，繼續道：“曹操一方，也存在着派系，只是更加的簡單。曹操的文官一系，是荀彧拉起來的班子，荀攸、戲志才、陳羣、程昱等人，都是潁川派系。”
“文官，以荀彧的意見爲準。”
“曹操麾下的核心武將，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曹休等人，都是曹操的譙縣系，是曹操的兄弟和族人。”
“這是武將團體。”
“文武雙方，都能統一意見，而且利益都一致，不會內訌。”
“除此外，曹操也善於決斷。一遇到了事情，他和荀彧商量後，就可以貫徹下去。即便再艱難，都不會有拉扯後退的情況出現。”
“可是，袁紹的人辦不到。”
陸玄說道：“利益之爭，平常的時候不顯眼，到了戰場上，小問題都會放大，最終釀成大禍。所以我藉助派系爭鬥，認爲曹操和袁紹的爭鬥，袁紹必敗，曹操必勝。”
嘶！
張昭聽完後，倒吸了口涼氣。他渾身舒爽，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厲害！
陸玄的這番分析，真是高明。
派系之爭，自古就存在。一旦有了派系的爭鬥，就會發生內耗，相互攻訐，乃至於相互拆臺。
即便實力暫時強大，也難以長久，袁紹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張昭再看向陸玄，心中感慨。他之前的目光，放在孫策的身上，認爲孫策能成事情。
今天看來，眼前的陸玄，纔是真正的能人。
這是高人。
張昭深吸口氣，穩住了心神，站起身，拱手道：“陸公子一番話，在下心服口服。”
陸玄起身還禮，謙虛道：“子布先生過獎了，我的這番論斷，只是我一家之言，不值一提。這樣的一番話，擱在外面，很多人說不定還要嘲諷一番。”
張昭搖了搖頭，篤定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一切的起因，都是爲了利益。從利益的角度分析，纔是找到了根本。”
喬育看在眼中，臉上的神色愈發自豪。
陸玄的分析，喬育也驚訝。
他對政治上的事，不是太瞭解，對袁紹麾下的人更沒有印象。聽着陸玄的話，看着張昭讚歎的模樣，喬育心中就是歡喜，爲陸玄感到高興。
喬育擺手道：“好了，都坐下說。”
張昭沒有坐下，他思考了一番，陸玄的打算是二分天下，甚至要逐鹿天下。
陸玄有大志向。
陸家是揚州大族，陸玄還有陸康撐腰，在這樣的一個亂世下，陸玄有機會成事。
張昭權衡一番，直接說道：“陸公子慧眼如炬，在下佩服。如果陸公子自立門戶，張昭願意做陸公子的先鋒，爲陸公子出謀劃策。”
這一刻，張昭直接做出了決斷，說了爲陸玄效力的心思。
這是張昭的賭注。
賭贏了，便是浩蕩的前程。當前，前提是陸玄自立門戶。如果陸玄一直跟在陸康的身邊，張昭不可能效力。
陸玄心中更是歡喜。
張昭是處理政務的能臣，有張昭在，陸玄一旦要爭霸，必然如虎添翼。
陸玄回答道：“子布先生，最多三個月，我會安排妥當。到時候，我親自請子布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張昭笑道：“這是我張昭的榮幸。”
兩人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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