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人心浮動
超日王很是暴躁，憤怒道：“你說該怎麼辦？”
毗溼奴說道：“只能任由陸玄的人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施恩給城內的天竺兵。否則，城內吠舍、首陀羅出身的士兵，就容易人心浮動。”
超日王的臉色更是陰沉。
施恩給賤民？
如此一來，會動搖天竺立國的根基。
誠然，他藉助賤民的家人，威脅所有人不能背叛。然而士氣跌落，對軍隊的影響非常大。等兩軍交戰，天竺兵沒有鬥志，失去廝殺的膽魄，就容易兵敗如山倒。
超日王沉聲道：“你說要怎麼施恩？”
毗溼奴道：“回稟國王陛下，唯一的辦法，改良種姓制度。只要軍隊中的吠舍、首陀羅，在戰場上立下功勳，就可以給予升遷。”
“吠舍殺五個人，晉升爲剎帝利。首陀羅殺五個人，可以晉升爲吠舍。再殺五個人，可以晉升爲剎帝利。至於婆羅門的身份，依舊不改變。”
“婆羅門的身份，必須是原生的人，生來就是婆羅門。”
“最底層的達利特，晉升的條件更難，需要殺二十個人才能晉升爲剎帝利。當然，達利特立下功勳後，也一樣是一步步的晉升，先是首陀羅，再是吠舍。”
“這樣的安排下，人心依舊屬於我們。”
毗溼奴解釋道：“畢竟，底層百姓的家眷，都還在我們的手中。陸玄的安排，看似能引動許多人的心，只要是國王陛下頒佈命令，陸玄就無法撼動我們的根本。”
超日王聽到後驟起眉頭。
晉升體系放開！
短時間肯定有利，未來就會變化，婆羅門和剎帝利的身份就不值錢，身份也就不再尊貴。
籠罩在婆羅門和剎帝利身上的神祕面紗，就徹底消失了。
即便婆羅門的身份不變，卻也讓人失去敬畏。
超日王環顧周圍一圈，看了眼城樓上的天竺兵，大多數吠舍、首陀羅出身的人，眼神都飄忽不定，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超日王心頭咯噔一下。
不改變不行！
否則，阿達特的消息傳開，再加上陸玄繼續安排人來蠱惑，後續影響非常大。
必須要改變的。
超日王看向毗溼奴，沉聲道：“毗溼奴，現階段殺五個人就可以晉升，就可以逆天改命，改變出身，是否太輕鬆了呢？這樣的條件，門檻放得太低，顯得我們的身份太普通。”
“不，這個條件不低的。”
毗溼奴搖頭回答。
他看了眼城外依舊在喊話的阿達特，跟着又換了人，有新的吠舍、首陀羅來喊話。
一個個在訴苦，訴說被婆羅門、剎帝利壓榨的苦楚，訴說曾經的艱難。同時，又在說現在的好處，說分到了土地，說得到了尊重。
不斷的喊話，引得人心惶惶。
毗溼奴神色急切，解釋道：“國王陛下，很簡單的一個情況，大明軍隊的戰鬥力很強。要殺對方一個人，不怎麼容易。要殺五個人，有相當大的難度。”
“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殺了一兩個人，可能就被明軍殺了。最後，能靠殺人立功改變命運的人，是非常少的人，不是大多數。”
“不過，消息傳到普通士兵的耳中，他們會覺得還是機會。”
“有機會，他們纔會奮鬥。”
“纔會拼命。”
“如果是高高在上的條件，是不可能改變的，士兵心中反而是質疑，不願意拼命，不願意去搏殺。”
“所以，要讓他們看得到好處。一場廝殺後，要有人晉升，要有人真切的改變命運，才能起到鼓舞的作用。”
毗溼奴沉聲道：“咱們和大明的交戰，是生死危機。現階段的前提下，我們要取勝，首先是要保全天竺，使得天竺倖免於難。現在放開，等擊潰了陸玄，明軍退走後再禁止就是。”
超日王臉上笑容綻放開來。
心中，憂患消失。
超日王沒有阻止阿達特等城外的天竺賤民喊話，就是眼睜睜看着所有人表態。
城樓上天竺兵的震動，超日王也沒去管，後續他宣佈命令，必然能挽回人心。
超日王的不應答，城樓上的沉寂，落入了城外陸玄的眼中。
陸玄有些意外。
超日王竟然不做聲了。
陸玄任由一個個天竺吠舍、首陀羅的人喊話，他回到軍陣，看向曹操、賈詡和郭嘉等人，說道：“城樓上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曹操道：“是有些不對勁。”
陸玄繼續說道：“一開始阿達特的話，引起了轟動，遠遠傾聽，能聽到城樓上有人議論。現在，沉寂了下來。縱然超日王下令禁止議論，可超日王也沒有行動。”
郭嘉接過話，微笑道：“陛下，應該是超日王禁止。同時，或許超日王被我們逼迫，被逼到角落處會做出讓步，改變天竺的種姓制度，從而達到拉攏人的目的。”
賈詡捋着鬍鬚，從容道：“就算超日王改變，也沒什麼用處的。因爲今天的喊話，只是一個表面上的安排，只是一個引子。”
“我們的目標，是藉此機會，在許多天竺兵的內心埋下種子。”
“讓天竺兵知道，追隨大明，纔不會遭到壓迫。”
“等雙方廝殺交戰的時候，天竺兵處在不利的局面，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大明的條件，從而怯戰。不管超日王怎麼做，我們已經達到了目的。”
賈詡顯得很輕鬆。
一切，都在預料中，都在掌控中。
陸玄笑着繼續道：“文和說得對，我們的目的，就是讓天竺兵的內心，知道大明不會迫害他們。即便是超日王籠絡，也不影響。”
他任由吠舍、首陀羅的底層去訴苦。
一批一批的人上前去，說曾經遭到的壓迫，說現在得到的好處，以及現在的自由自在。一個一個的天竺百姓吶喊下，雖然超日王沒有表態，可是消息傳出，許多天竺兵內心也思考了起來。
跟隨超日王，他們是賤民。
跟隨大明，纔有機會。
礙於超日王的命令，暫時沒有人有任何的行動。
陸玄讓所有的天竺兵喊話後，乾脆利落的下令撤軍，這一舉動，讓超日王有些意外。
按理說陸玄安排了天竺賤民來策反，應該趁熱打鐵，讓人進攻是最佳的策略。
然而，陸玄退走了。
超日王不明白，不過，卻不影響超日王的安排。他趁着陸玄離開，把麾下所有婆羅門和剎帝利的貴族全部召集了起來。
超日王要按照毗溼奴的建議安排，也需要先和下面的人通氣。
否則，就無法貫徹。
等所有人云集，超日王看着下方的婆羅門、剎帝利僧侶貴族，沉聲道：“今天陸玄殺來，他的氣勢，你們都已經見到了。”
“陸玄和其它的任何人都不同。”
“陸玄是明軍的精神領袖，是明軍的根本。他一出現，大明的軍隊嗷嗷叫，完全是大變樣了。”
“如果按部就班，必敗無疑。”
超日王沉聲道：“咱們現在，必須改變當下的局勢，才能扭轉乾坤，否則必敗無疑。”
沙犁婆娑是剎帝利的貴族，也是坐鎮華氏城的重臣。
他五十開外，年紀很大了。
在天竺內，沙犁婆娑號稱是智者，教導了很多人，包括毗溼奴都是沙犁婆娑的弟子。
沙犁婆娑站出來，開口說道：“國王陛下，局勢不利，臣完全支持國王陛下的決定。時至今日，我們和大明朝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唯有一戰。”
爛馱耶作爲般若寺的主持，是整個婆羅門宗教領袖，他也跟着來了，表態道：“國王陛下，貧僧也贊同死戰。我們無路可退，唯有死戰到底。”
其他的人，紛紛表態。
一個個不斷說話，都做了死戰的準備。
其中也有軟弱的天竺貴族和僧侶，想要投降，可是他們想投降陸玄卻不接納，這是大問題。
無奈之下，只能和超日王一條路走到黑。
超日王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態，頷首道：“你們有這樣的覺悟，本王很是欣慰。有你們這樣的一羣人支持，我們一定能取勝。”
“陸玄的手段，他要策反吠舍和首陀羅，以及策反下面的達利特。爲了穩住局勢，本王和毗溼奴商議後，決定暫時給予這些賤民嘉獎，允許他們通過戰功改變身份……”
當即，超日王說了對吠舍、首陀羅和達利特的嘉獎晉升。
情況闡述完，大廳中譁然議論。
許多剎帝利的貴族和婆羅門的僧人都有意見。允許吠舍、首陀羅殺敵立功，晉升爲剎帝利，等於打破了種姓制度，打破了天竺的根基。
這會影響到天竺種姓制度的。
一旦破格晉升，種姓制度就不再神祕。
一個個議論着，只是，暫時還沒有人表態反對，全都是自言自語。
超日王面色嚴肅，進一步道：“你們要明白一點，陸玄殺入華氏城，我們都沒有退路，只有死路。一旦我們都死了，種姓制度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我們都死了，還能享受嗎？”
“享受不到的。”
“現在，暫時放開種姓制度，允許底層的人晉升，穩住人心是頭等大事。等守住華氏城，擊敗了陸玄的大軍，我們再重新封鎖就是。”
超日王耐着心思解釋一番，問道：“你們認爲呢？”
爛馱耶率先道：“國王陛下，貧僧支持。”
沙犁婆娑開口道：“我也支持。”
兩個人表態後，毗溼奴也跟着道：“國王陛下的安排，都是爲了我們婆羅門和剎帝利的利益，都是爲了我們的將來，請大家能摒棄前嫌，從長遠去考慮。”
毗溼奴說了後，所有人紛紛贊同。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其它的安排，起不到振奮天竺賤民的作用。一旦不穩住軍心，就守不住華氏城。
超日王統一了思路，穩定了上層貴族的人心，才鬆了口氣，擺手讓所有人退下。
緊跟着，超日王召集所有的士兵集合，他當着黑壓壓的天竺兵闡述晉升的辦法，同時又抹黑陸玄的大明，大明朝的喊話是故意蠱惑人心。
在超日王拿出晉升體系，許多天竺兵沸騰了起來。
相比於大明朝的安排，眼前的利益是實打實的，一旦立功就可以轉變身份。
這依舊是骨子裏的種姓制度作祟。
誠然，無數人打心底厭惡種姓制度，厭惡現在的身份，可是，心中又巴不得自己能晉升，成爲天竺的上層，能成爲人上人。
這是最現實的問題。
超日王暫時穩定了人心，就任由天竺兵議論。
他心滿意足的回到城樓上，其它的天竺貴族和僧侶也會去了。
現在的超日王，又有了鬥志。
他覺得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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