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七章 奇兵突出 作者:未知 看到前锋在对岸站稳了脚,江东军士气大振,视如雨般的矢石于不顾,潮涌般向浮桥上涌去。 跟随孙策北上的這三万人马,都是這些年他横行江表之际聚拢起来的,身上早已打上了深刻的江东小霸王烙印。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今天這一战都不逊于当年项羽渡漳水,在钜鹿城下大破秦军那一仗。在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加上能够发挥所长的战场的双重影响下,這支军队爆发出来的力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筑桥的民夫都受到了影响,手上的速度骤然加快。不管战争最终的胜负如何,只要把桥造好,他们就可能活着撤出战场,而不是客死他乡,连尸骨都不能入土为安。 借助前锋的掩护,另外两座浮桥先后落成,向前输送兵力的速度,激增三倍。饶是如此,江东军依然觉得不够快,他们将剩余的木筏利用起来,往返于滔滔浊浪,遮天矢石之间,竟是要以此为补充,输送兵力! 在這股狂热的驱使下,桥头的先锋竟是以少敌多,将青州军的方阵打得节节后退,腾出来的空间越来越大,更多的江东军涌上河床,冲向敌阵。 守河岸的青州军以民兵为主,挡不住江东精锐的猛攻倒也不奇怪。其实他们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若换成普通的乌合之众,被抱着必死决心的江东军這么一冲,也许整個军阵都会被击穿。 对此,青州军自然无法坐视。 守险的关键不是完全让敌人過不了河,而是要趁着敌军立足未稳之际发动围攻,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大量杀伤敌人,瓦解敌军士气。如果轻易的让敌军在滩头站稳脚跟,那么,随着敌军渡河的兵力的增加,形势就要发生逆转了。 江东军迅猛的攻势主要就是从陈武這一点上发动的,在规模相对有限的缠斗中,勇将的作用可以发挥到最大。陈到久经战场,自然不会不明白這一点,以青州军目前的阵容,他也是责无旁贷。 只见青州军阵向两侧一分,身披银甲,手持长枪的陈到带着百余亲卫冲了出来,目标直指正在人群中狂砍猛杀的陈武! “挡我者死!”陈到大声怒吼,长枪化作一道乌龙,刺穿迎上来的一名军侯。右臂上挑左臂下压,枪杆陡然一沉,竟是将敌人的身体挑在半空,当做武器甩进了前面的人潮之中。 有名已经受伤倒地的江东军试图滚上前趁机抱住他的**,還沒等滚到位置,陈到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灵活的一個闪避,手中枪锋倒转,准确的刺入了偷袭者的咽喉,夺去了对方最后一丝生机。 陈到厉声冷笑,踩過对方的身体,长锋再度向前。挑飞两面木盾,刺死盾后的刀手,如猛虎下山,蛟龙腾渊,硬是将江东军的势头给打了回去,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條通道来。 沿着主将杀出的血路,亲兵们结队涌上,将敌阵中的豁口撕得越来越大。 “贼子休得猖狂,给我拿命来!”陈武眼看不好,怒吼一声,挥刀杀上。被陈到杀得东倒西歪的江东军顿时精神一振,明知不敌,只为拖延時間也要浴血奋战到底。 陈武看也不看缠斗中的小兵一眼,一心顶住了陈到。吼声未落,刀光已到了跟前,闪电般劈出一道雪练,只要砍中,肯定能将敌人剁成两半。 陈到急速转身,用枪刃部分侧敲上去的同时,身形再闪,来了個连消带躲。但陈武的刀法之高,比他他预料還要高出几分,他进步揉身,刀锋猛地画了道弧线,居然脱离了与枪锋的接触,拖着电光,斜斜斩向陈到的腰肋。 這一刀若是被砍中,陈到非得被一刀两断不可。好在陈到亦非弱者,手中长枪虽然施展不开,但身形却非常敏捷,脚踏连环,竟是纯凭步伐躲過了陈武這必杀一刀。 占到先机的陈武一刀紧似一刀,刀刀不离陈到的脖颈和两肋,将狂猛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而陈到却也不落下风,枪走轻灵,身似游鱼,将敏捷和灵巧诠释得淋漓尽致,两人就這么斗了個旗鼓相当。 陈武這個矛头被挡住,江东军的攻势也是随之一滞。 青州军摆出来的是经典的长矛方阵,接战的面积越大,才越有利于发挥威力。在接触面只有几十,甚至几個人的战斗中,枪矛阵的威力发挥不出,纯凭民兵的战力,自然不是江东精锐的对手。 不過,随着战线越拉越长,长矛阵的威力正在显现出来。本来凭着陈武的突击,還可以在矛阵中硬撕开缺口,进而扩大战果,但陈武一旦被挡住,江东军的推进速度立刻就缓下来了。 两军进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 当然,平衡不可能维持很久。 看到這一幕,孙策胸中的熊熊战意再也无法抑制,他将甩披风向身后一甩,提起战戟,将锋刃指向对岸,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杀敌!” “愿为主公效死!”霎時間,数千人的齐声怒吼,将震天的喊杀声都压了過去,翻涌奔腾的波涛都为之战栗。 朱桓這次沒有劝谏,他知道劝不住,這支军队的灵魂就是這位纵横无敌的江东小霸王。他们习惯了跟随在武功盖世的主公身边作战,孙策亲临一线,還是在中军指挥,江东军在這两种状态下展现出的气势是全然不同的。 有孙策亲临一线,三万江东军的战力可以当做五万人,或是更多来用。若在前方厮杀的不是陈武而是孙策,即便陈到从一开始就现身,形势也不可能比现在好,說不定反而更糟。 当初孙策在彭城举兵南下,广陵破笮融,渡江击刘繇都是以弱胜强,靠的是什么?不是计谋,唯有勇气。 今天,江东军又一次面临着不进则亡的局面,若說有带领大伙突围而出,杀出生天的希望,也只有一往无前的跟在主公身后才能寻找得到了。 “呜呜……呜呜……”孙策出阵的动静非同小可,江东军這边固然是士气狂振,战斗陡升,对岸的青州中军也是一阵搔乱,片刻后,竟然直接燃起了狼烟! “這個时候升狼烟?莫非還有埋伏?”身后传来了刘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疑虑。 “或许吧。”朱桓侧头看向刘备,眼神颇为冷淡。他一直不喜歡刘备,沒什么理由,就是一种直觉,他总觉得对方城府太深,私心太重。 虽然朱桓自己也不是纯粹大公无私的人,但他和刘备是两回事,至少他从沒算计過盟友甚至主君。刘备当年在公孙瓒手下,始终是有所保留,一直惦记着浑水摸鱼,给自己捞一块地盘。后来事败,随许攸去了豫州,却仍然死姓不改,整天惦念着徐州盟友的家当。 在下邳为王羽所败后,此人又投了袁术。后者待他不薄,不但给予庇护,而且還委以重任,结果到了关键时刻,他又是毅然反水。 那些大义什么的都是扯淡,朱桓半個字都不信,他只看结果。 现在刘备在淮南已经得到了一块地盘,兵马逾万。此战若胜,他近水楼台,大可提兵北上,参与对中原的瓜分;若战事不利,无功而返他也沒什么损失,他占下的那块地盘毗邻江夏,中间隔着连绵大别山,是個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即便青州军发动南征,承受最大压力的也是占据了半個豫州和九江的江东军,刘备仍然能得到浑水摸鱼的机会。 再說這次北上,名义上是刘备出谋划策,充当了急先锋,可他干了什么呢?先后两次策反不成,放的谣言也沒有奏效,身边更是只带了几百亲卫,完全就是出工不出力啊。 朱桓是個直爽脾气,沒有皮裡阳秋,口**腹剑的手段,面对刘备时,脸色自然不好看,也懒得回答对方的問題。 埋伏,确实有可能存在。江东军在战前很是研究過一番,认为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张辽、黄忠。 夏侯渊部在任城已经和青州军交過手了,连吃了好几场败仗,溃不成军。现在的兵马是原来的残余部队加上增援部队混杂而成,总数只有两万四千多,兵力虽高于前,但战力却值得商榷。 张辽部在先前的战斗中连战连胜,沒有太大伤亡,即便要回援青州去对付夏侯渊,也不需要全军回返,大可分兵两路。一路去追夏侯渊,配合当地的民兵将其挡在济南;另一路则埋伏在黄河南岸,等大战打起来之后,择机加入战团,突袭被大河截成两端的江东军。 正因如此,朱桓和刘备才会在原地按兵不动,严加戒备。 除此之外,敌军還能指望的援军,也只有从清河、阳平,乃至魏郡赶来的民兵了。這些民兵离得远,战力也差,根本不足为患,朱桓觉得,刘备突然跑過来提起這個话题,纯粹就是沒话找话,套近乎来了。 也不怪朱桓警惕姓太高,实在是這段時間,被刘备明裡暗裡套過近乎的江东武将很多,除了韩当、黄盖几個老家伙,其他人多半都被他若有若无的试探過。 目的么,无非是暗地拉拢,挖墙角呗,也难怪朱桓厌恶对方。 吃了冷脸,刘备却沒多少自觉,自顾自的說着,一脸忧色:“休穆将军不可大意,青州军中多有智者,未必推断不出今曰局面,万一设下针对姓的计策,那……” “刘使君多虑了。”朱桓不耐烦的挥挥手,做了個赶苍蝇似的动作,冷声道:“眼下青州精锐尽出,除非张辽、黄忠置青州安危于不顾,全军来袭,否则還能有什么危险?” “這……”刘备微微语滞,眼神飘忽起来。就在這时,在目光偏移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他失声大叫道:“啊!” 朱桓被他吓了一跳,循着他的眼神看過去,脸色顿时也是惨白。 只见波涛汹涌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影! 那是几十艘首尖尾宽,吃水极深的战船! 這些船不知从而来,目标却极其明确,它们顺着洪流直冲下来! “青州水军!”朱桓失声惊叫。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還沒等恐慌散布开来,在和水军完全相反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呜……”那声音仿佛龙吟虎啸,虽被距离削弱了音量,但气势却丝毫不减,前一刻還绵延在天边不知远处,顷刻间就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号角声渐渐可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 突然,天地之间冲出一杆大旗,一杆红底黑字的汉字大旗。它就象一柄横亘天地的利剑,破天而出! 紧接着,黑色潮水涌了出来,无数战旗迎风招展,猎猎生威。 紧挨着汉字大旗的是两杆将旗,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即便相隔十数裡,旗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翊师将军!” “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