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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祁院長,我和你說的有那麼難辦嗎?”果不其然,屈主任對阿萊的“捕捉失敗”似乎十分不滿,根本不掩飾自己對祁以南的負面情緒。
祁以南沒搭理他,只挨個把樓羽笙身上的刑具給解了下來,邊解他還邊無聲地自嘲:我一定是腦子進水了纔會聽他的建議把人綁的和糉子似的這麼久。
樓羽笙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地主老爺似的任由他幫自己解開所有禁.錮,末了還伸了個懶腰,揉着被磨得發紅的手腕撇撇嘴,斜了他一眼:“我也這麼覺得。”
——立刻就被背朝着屈主任的祁以南甩了個冷笑:趕緊滾。
屈主任不知道這是樓羽笙百玩不厭的讀脣語遊戲,雖然聲音不大,還是警覺地盯着他:“你剛纔說什麼?”
樓羽笙被打斷了脣語遊戲也不惱,順着自己的竿子找路往下爬,表情自然的不得了:“我剛纔說,我也覺得屈主任您說的太有道理了!哎,祁院長最近的工作態度讓人很失望,原本對工作這麼認真的人怎麼會做出玩忽職守的事情呢?我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他那種恨爛泥扶不上牆的表情太過情真意切,讓屈主任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注意力,眼神也微妙了起來:“哦?祁院長他怎麼了?據我所知,祁院長一向很兢兢業業的。”
“那也要看敬業在什麼方面啊!”樓羽笙皺着眉頭便打斷了屈主任的話,“之前組織的那個才藝展示活動,大家都在說,祁院長要表演讀心術、催眠術什麼的,結果最後根本是個幌子,就爲了調動所有人蔘與活動的積極性罷了。還有人說,催眠術這種,根本都是託,院長其實是因爲沒找到合適的託。”
屈主任的眼鏡上微微反光:“催眠確實存在,不過那可是很危險的。”
“能有多危險?”樓羽笙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危險到我可以挖出一個人所有的底細、過往。”
樓羽笙渾身一震,有些難以置信:“你說所有的過往?你是說……你能做真正的催眠?”
屈主任點點頭:“催眠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的尋找,你身上的許多困惑如果需要解答、但自己又無法回答,那麼催眠可能就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你想嘗試,我可以幫你……畢竟我這方面應該比祁院長更專業吧?”說着他看着祁以南聳了聳肩。
樓羽笙沉吟了片刻,半推半就地點點頭:“我想……可能不得不嘗試一下。但我需要三天時間做心裏準備。”
屈主任推了下眼鏡:“當然可以。”
三天,也就是等一下的事情。
只要等一下,他就能知道所有的細節了,二十年都有耐心等,不在乎多等幾天。
三天後,兩個人隔着一張桌子面對面開始了儀式感極強的催眠治療。
雖然祁以南像是一個電燈泡似的非要站在屈主任旁邊“觀摩學習”,但屈主任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打擾。
“現在,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不斷往下沉。但是同時身體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屈主任天生就有着醇厚又讓人安心的音色,平時刻意板起臉梗着脖子說話還不是很明顯,眼下表情放鬆的時候就能很明顯地感受到這樣的聲調所營造出的平和感。
他眼睛盯着樓羽笙的一舉一動,然後眼睛慢慢閉上,聲音也變得字字有力:“現在,你已經沉到了最深處的水底。跟隨着我說話的速度,不要着急,慢慢張開眼睛……”他已經進入了催眠的關鍵部分,但語速卻沒有一點紊亂。
樓羽笙隨着他的聲音慢慢張開了眼睛,眼神似乎失了焦距,不再像之前那麼有神。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樓羽笙的嘴脣小幅度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沒能說出來。
屈主任不由得有點心急地又重複了一般:“告訴我現在你眼前看到的。”
“黑,好黑,我什麼都看不到……”似乎經過了最艱難的努力,樓羽笙突然用手章摸了摸桌面,繼續說道,“鏡子……這裏有面鏡子。”
這樣進入催眠狀態的畫面讓屈主任的呼吸也屏住了。
樓羽笙像是盲人一樣,窸窸窣窣地摸索着桌面,像是想要尋找出口一樣的動作,很自然就讓人聯想到他兒時被綁架的經歷,難道這是陷入了那時候的回憶?
突然,樓羽笙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似的,出乎屈主任意料的,他慢慢向前傾身,整個身體都趴在了涼冰冰的桌面上。
“——你在找我嗎?”
下一瞬間,一道語氣突變的聲音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讓身爲催眠實施者的屈主任腦袋裏“嗡”地開始亂響,短暫性耳鳴了片刻。
隨即他眼前的實木桌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有無數亮棕色的水珠從上面滾過。這詭異的一幕充斥着他的視野,好像牢牢黏在了視網膜上面。
很快,水珠漸漸變得清澈,這樣顏色逆向轉變的過程就好像實木桌子上的木頭棕色被快速地脫去了一般,最終澄清的水流從上面暴雨一般劃過,逐漸填滿了所有水流間的空隙,讓整張桌子好像一面平整的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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