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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堅定了決心之後,祁以南立刻像是一下子福至心靈,原本像是麻花一樣扭曲纏成一團的思緒都變得活泛靈巧。
既然無名觀的弟子的嘴裏只能套出這麼些內容,那他不如去找一些同樣好拿捏的“人”來問清楚。
他快步走到衣櫃旁,又開始一件件翻找前幾天穿胸人贈與自己的物品。
這裏面有不少東西看起來不過就是再尋常不過的日常用件,但只要仔細地稍加探查,就會發現裏面有不少都暗藏玄機。就拿一片小小的樹葉狀的書籤來說,這看起來不過是旅遊品紀念商店賣不出去的廉價貨,實際上是一張花在葉片脈絡上的微縮地圖,甚至這份地圖上還能圈出靈氣和怨氣聚集的方位。
他把四片外觀相似的樹葉放在一處仔細比較,在對比之下就可以看到流波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的具體情況。
祁以南畢竟在以前參加過貴族學校的夏令營,即便是在野外,他的方向感也並不差。每次和小九五一頭扎進森林深處,看似漫無目的的閒逛,但是通過月亮和星座的方向他也能大概分辨出方向。在海邊與穿胸人少女相見的那天更是靠着夕陽的方向可以推測出那片海域位於流波山海岸線的最南端。
而他現在要找的卻並不是穿胸人,而是怨魔的老巢,這可就有些難度了。好在怨魔和海珠子想來不會共處在同一空間內,既然兩者都是數量衆多的怨氣聚集體,那麼排除掉“螢火蟲森林”那個方向之後,微縮地圖上怨氣集中得最密集的地方便十有八九是了。
“小主人,您等等。”跟着祁小少爺進入森林後不久,眼看着方向越來越遠離人煙,一直悶不吭聲的老管家突然開口,那張方正的國字臉上有些擔心,“您不是要去找那位先生嗎?”
那位先生指的自然是小九五,祁以南點頭,片刻之後復又遲疑地搖了搖下頭。
“我現在不是要去找他,而是怨魔。”祁以南辨認着方向說道,“應該是這附近快到了纔對……”
老管家墨汁描畫出的濃眉下壓,目光一凜。
“沒錯,地方就是這裏——”隨着老管家話音落地,周遭像是突然亮起了無數高瓦數的燈泡,暖黃色的刺眼光芒從樹枝、草叢之後亮起,投射在草木之上,讓白天的樹影都變成了鱗介櫛比的怪物,準確來講,是被拉長成了身形高大乣結的巨型怪物。
在老管家忠誠又擔憂的目光中,祁小少爺清了清嗓子:“我來這裏,是爲了和你們談一筆……”
他話音拖得極慢,聲音慢悠悠地帶着上位者的頤指氣使,讓之前曾經遠遠地見過他和樓羽笙又幸好“逃過一劫”的怨魔尖叫了起來:“啊!是那個山霸王身邊一起的人!!我們不要和你談什麼生意,山霸王就從來只知道欺負我們!”
聽到“山霸王”幾個字,祁以南有些意外地挑眉,實在是無法將小九五那張恬靜好看的臉龐代入其中。
他聽完怨魔們大同小異的吐槽和抗議,笑了起來:“你們的小腦瓜怎麼長的,完全想岔了。”祁小少爺拍了拍自己腰間不起眼的一塊麻布口袋,“我怎麼可能是來和你們談生意的呢,這次來談的本來就是不平等條約呀。”
死一般的寂靜中,明明沒有雙眼的怨魔竟然營造出了目光“如芒在背”的感覺,只是祁小少爺從懂事起就對於這種“仇視資本主義”、“打倒地主老財”的目光習以爲常了,現在更是完全免疫,哪怕怨魔像是爆發式地此起彼伏的謾罵吐槽聲也讓他沒有半點心理愧疚。
等到怨魔罵的最厲害的時候,祁以南抖了抖那麻布口袋,把底部向怨魔集中的方向揚了揚。
一股不可抗的吸力頓時讓嘰嘰喳喳的怨魔們大驚失色。
祁以南就這樣像是逗弄小蟲子一樣,把震懾力不算小的怨魔們玩弄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手剛往哪個方向動兩下,都把那邊的怨魔嚇得夠嗆。
“我這下子有些認同小九五的話了。”祁以南見老管家目光有些不解,慢悠悠解釋道,“小九五一直都說這些怨魔十分乖巧聽話,現在我信了。”
老管家:“……”
心思還比較淳樸的紙人老管家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位小主人也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甚至他的腹黑程度恐怕少有同齡人能相比。儘管老管家外貌年長,但作爲一個紙人,他也就才誕生了不到一天的時間,準確說來也就是個“新生兒”,沒想到眼下需要消化的內容卻遠遠超乎想象。
在祁小少爺的談判技巧和騷操作之下,就算只是威逼沒有利誘,讓怨魔接受不平等條約也不算是什麼難題。
最後被一個人類折騰到不行的怨魔們都沒有了一開始的聒噪,一個個垂頭喪氣,小心翼翼地瞄一眼祁以南腰間的口袋,那裏面多了幾灘澄黃色的油狀液體。那看着零星的油漬實際上是幾個不肯低頭聽話的怨魔,當然,當他們炸掉的那一刻他們就只是一灘被這口袋抓住的一灘怨氣了。
不消一刻鐘就會被這個口袋的布料完全吸食殆盡。
祁以南看了眼那口袋,頗爲興味地打量:“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很顯然,這個看上去和買菜口袋沒兩樣的麻布口袋其實是個活物,但是它顯然並不打算過多地引起祁以南的注意力,並沒有發出任何奇怪的動靜。
這樣實際上也是一種證明自己無害的表態,祁小少爺也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恐怕和紙人老管家一樣,也是小九五製作出來的“活物”,而且還擁有一顆毋庸置疑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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