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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邢楓一下子就沒有了之前假模假式的慈愛,眯着眼看他:“哦?那麼爲師最重視的徒兒,不妨說說,你明白了什麼?”
“這麼緊張做什麼,師、父?”樓羽笙故意把“師父”兩個字的咬字拉得很長,吊着樓邢楓胃口,“你一定覺得自己沒有露出任何馬腳吧?也是,師父一向都是這麼自信,畢竟您的氣運一直都好的不像話,就算是有什麼不好的厄運,也能夠通過轉移到我身上,成功的化解。那麼,爲什麼您會挑選我做這個替死鬼,這大概是因爲,您知道我不僅可以被拿來做替死鬼,而且因爲流波山怨氣池所造成的那些必死的厄運,只要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就根本不會輕易殺死我吧!”
另一邊靜靜聽着的祁以南有些意外:原來觀主所做的事,小九五也早就已經發現了。
也對,之前三任觀主都是英年早逝,偏偏他的師父,也就是這第四任觀主破了這個怪異的現象,怎麼能不讓人懷疑?
祁小少爺想到了小九五那個從不離身的竹片名片,刻着“第九十五號”的那一面,十分的光滑——那是經年累月時常的撫摸才能塑造出的質感。
一想到這裏,祁以南的心裏就是一酸,他忽地想起了小九五明明重傷到昏迷,甦醒後卻和他說“我擁有的,也只有這個了”,那時候,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不會說謊,他曾經也是真的尊敬這位師父的,但是那份孺慕之情連同着眼中的光芒卻是被樓邢楓親手掐滅的。
祁以南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彷彿被扯碎了,又攢成一團給揉爛了,痠痛的不得了。明明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比自己經歷的還要入骨三分,只想現在就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傢伙,衝過去一把將小九五抱住。他幾乎用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才忍住了沒有付諸行動。
他要繼續聽下去,聽小九五的意思,這個“替死鬼”,也並不簡單,讓前面三任觀主英年早逝的流波山宿命般的厄運,不僅被樓邢楓成功轉移到了小九五身上,而且一到小九五身上,便無法再繼續收割性命!
祁以南忽然想起來了那個叫做華子的弟子被自己逼問的時候,他雙眼瞪圓、頭冒大汗,張口慌不擇言的一句,“你怎麼知道那個披着人.皮的傢伙下面是什麼恐怖的存在,你根本不懂!”
這一刻,他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麼,小九五確實不是一般的存在,恐怕也不是尋常的人類。
還不待祁以南繼續細想,另一道聲音突然在書房裏響起,如平地驚雷:“果然是這樣,邢楓!你到底都做了什麼?!”
原來是祁思初,他確實沒有什麼自保之力,在方纔紅眼妖怪突然出現的時候,他躲避的不及額角撞到了牆壁上,暈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起身來,卻是聽到了觀主和樓羽笙的這番對話。
“這些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閒事。”樓邢楓還想繼續再說些什麼,卻忽然看到他按着自己的額角,腳步虛浮,登時臉色大變,“怎麼回事?你剛纔撞到了腦袋?”
“是磕到了一下,好像是有點疼。”祁思初說完了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看向樓邢楓的目光有些牴觸,改口道,“不,沒什麼的,只是輕輕擦到了而已。”
樓邢楓似乎很有耐心:“不管怎樣,你先坐過來,休息一下。”
祁思初一低頭,就看到幾人原先坐着的座位上濺滿了刺眼的鮮血。他下意識看了眼樓羽笙,見他只是手指上染上了一點血跡,反倒是樓邢楓的身上有些慘烈,不禁抿着嘴問道:“剛纔那些妖怪是怎麼回事?”
他雖然不是玄門之人,但剛纔也看得清楚,那地動山搖的巨吼聲之後,數只紅眼妖物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
但是怎麼可能?
這裏是觀主的書房,分明應該是整個無名觀最安全的地方。
樓邢楓看着地上被劈成數段的妖怪屍體,腳尖踢開之後現出幾截斷成碎片的木牌。
“果然……”
樓邢楓的書房中有三個紅色的木頭牌位,方纔就是這些紅色牌位,隨着地震般的巨吼聲,出現了裂痕,最後齊齊裂開。這三個牌位原本是供樓邢楓驅使的妖物,在它們掙脫桎梏的那一刻,樓邢楓自然受到了牌位損毀的反噬,一時不防差點就被那往日裏只能搖尾乞憐的畜生叼去半條命!
“看來這次確實是‘天災’呢,一個地震竟然將您的三個小寵物都不小心放出來了。只是這大水衝了龍王廟,它們都不認得您了,真是可惜了……”樓羽笙在一旁看着那些紅眼妖怪的屍體,臉色仍是有些蒼白,開口的語氣卻十足嘲諷。
他這句“真是可惜了”更是讓人不禁暗自猜想,意思到底是“可惜眼瘸不認得您”,還是在暗搓搓內涵“可惜沒趁着眼瘸把您給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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