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明君賢相

作者:三一零白月光
將信遞給那侍衛之時,裴辭想起,早些時候盛寶齡在時說過的話,多笑笑,府裏的人瞧見了,心裏頭也能鬆快些……

  他頗有幾分彆扭,卻扯了扯脣角,露出了一抹自認爲還算和善自然的笑意。

  可不僅是那侍衛,就連管家,也都愣住了。

  管家表情僵在臉上,抓着那封信的手都有幾分僵硬,看着眼前突然笑了一聲的裴辭,頓感背後陰風陣陣。

  大人這是怎麼了?

  怎麼突然做這種反應?

  可是今日有哪個不長眼的往大人眼前湊?

  那侍衛抓着信,慌忙轉過身進了書房,背影看起來,有些慌亂。

  裴辭頓感不是那麼一回事,眉頭一蹙,目光瞥向管家,“可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妥?”

  莫不是如此,那一向正常的侍衛又豈會突然這般,好似在怕自己。

  管家語噎,片刻,盯着裴辭,問,“大人今日可是遇上什麼奇怪的事?”

  “或是聽了什麼奇怪的話?”

  “爲何有此一問?”裴辭眉頭擰了一下。

  管家忍不住問道,“敢問大人方纔因何發笑?”

  裴辭薄脣緊抿,頓時明白過來,那侍衛因何反常。

  他緊抿的脣角始終沉着,還未說些什麼,話一向不算多的管家又道,“大人不妨還是像往常那般,這倒也不必笑……”

  讓人瞧着,怪瘮人的,

  他到底沒將後半句說出來,可便是不說出來,裴辭也知道他想說的意思,臉色冷了幾分,揹着手,大步跨出院子。

  腦子裏閃過的,卻都是盛寶齡說過的話。

  她的話不會有錯,錯的是這些府中之人。

  管家看着明顯的心情不悅的裴辭,手摸了摸鬍子,自顧自的發問,“大人這是怎的了?”

  這幾日,便一直怪怪的,今日還突然這般發笑。

  “哎呀!”他一拍額頭,“這個月都忘記請郎中前來把脈了!”

  瞧瞧自己這記性,大人莫不是病情嚴重,都影響到腦袋了?

  管家使人將信給裴婉送去後,便匆匆離府,親自到外頭去請每月來爲裴辭號一次脈的郎中去了。

  裴婉興致缺缺,拆了信件看,信中一共也就提了三件事,一件,是有關裴畫和裴晴的事,裴晴過幾日便要走了,尋了一門婚事,男方家中是做布料生意的,也算衣食無憂,嫁過去是正妻。

  裴晴不是傻子,知道在出了這等子事後,她自然無望在這汴京城中尋到什麼好婚事,更別提是正妻之位。

  這已經是裴家能給她安排的最好的出路了。

  便是她氣不過,第二日從下人的零零碎碎的議論中得知此事是裴畫設計的,當下便氣的去尋裴畫算帳,爭執間,將裴畫的臉劃傷了,後來請郎中瞧了,怕是要留下疤了。

  也算是報應。

  待傷好了,便送裴畫回原先鄉下的家中去。

  此事也算解決。

  信中第二件提到的事,是裴婉的婚事,裴婉年紀也不小了,和威遠侯府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信中第三件事,是裴辭的婚事。

  裴婉面無表情的看完了信,微微嘆氣,將信扔在桌上,一旁的侍女見她的反應,寬慰道,“姑娘,老爺和夫人想來是快回來了。”

  裴婉卻哼了一聲,“我看父親母親,是藉着給兄長尋神醫的由頭,在外頭逍遙慣了,連回家的路都忘了。”

  “奴婢瞧着,老爺夫人都還在掛念着姑娘的婚事,想來等回來,便能給姑娘籌備婚事了。”侍女說到這事,臉上都掛着笑。

  “沈公子近來對姑娘愈發上心了呢。”

  裴婉輕哼一聲,“兩個裴妹妹都要走了,可不得上心?”

  裴畫和裴晴這些日子,一個在院裏頭待嫁,一個在偏院裏頭養傷,裴婉也不去聽學究講課了,因此沈從安每次過來,都頓感一片安靜,靜得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因此,每回瞧見了裴婉,都要湊上去好好說說話。

  而事實上,沈從安是因爲從那一次見到裴婉穿紅衣後,心裏頭就一直惦記着,每回夢裏,還總是夢到裴婉,日思夜想的,這才追着裴婉跑。

  可因着他這人總是處處留情,給裴婉留下的印象便是這般不着調,這會兒還以爲沈從安是因爲裴晴裴畫不在了,無聊了,想尋自己打發時間,這才心裏頭不痛快,每回都有意避開沈從安。

  這裴府上下,她替着管了多久了。

  這若是今年再不回來,她便收拾着走了,還成什麼婚,沈從安那個浪子,誰要,便帶走。

  “我福薄命薄的,可擔不起他的上心。”

  裴婉臉上神情懨懨,這滿京城惦記着沈從安的紅粉知己,一人一句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沒了。

  她還想多活幾年。

  …

  回到宮中,蒹葭看着盛寶齡,有些擔憂,因爲盛寶齡坐在窗戶旁,盯着外頭足足有一個時辰了。

  就只是那麼坐着,看着,也不說話,也不喝東西。

  讓蒹葭想到了先帝剛走的那會,娘娘也是經常這樣子坐在那,看着外頭,好似在看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沒看。

  秋衣也看得擔心,眼神示意蒹葭上前。

  蒹葭嘆氣,只能上前,輕聲問,“娘娘,可要傳膳了?”

  盛寶齡收回目光,因爲坐得太久,身子有些痠痛,她皺了皺眉頭,“傳罷。”

  用膳時,見盛寶齡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秋衣終還是忍不住,問,“娘娘這是怎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盛寶齡微微搖頭,整整幾個時辰,腦子裏一直都想秦老學究說的那番話。

  還有那四個字,明君賢相。

  若一朝明君,百姓有福,朝臣亦是如此。

  若一朝暴君,昏君,朝臣爲得盛寵,討其歡心……百姓遭殃。

  只有明君,纔能有賢相。

  若沒有明君,金殿石階上,便會如同夢中那般,忠臣寒骨,鮮血淋漓。

  她不該像夢裏那般的,盲從先帝的囑託。

  先帝走了,他自己也並不知道趙密究竟是如何的性子,能不能成一代明君。

  所謂,父不知子。

  盛寶齡放下了手中筷子,端起旁邊的湯碗,將裏頭的湯,一飲而盡。

  唯有明君賢相,江山社稷才能穩固,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而趙密,絕非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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