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婚2
新人自府外,牽巾一步一步往府裏頭走去,跨過火盆,直至行至堂中。
賓客滿席,熱鬧至極。
聖上雖與皇后親臨,可卻不坐主位,給足了裴家排場。
倒是裴家夫婦坐在主位之上,這心裏頭一直忐忑着,總覺得讓官家坐在下方,總歸是不好的,可官家執意如此,卻也是拗不過。
靜王如今成了天子,身上的威儀,倒是半點不輸昔日先帝。
那股子武人的氣息,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精神,與好些看起來綿軟無力的賓客,全然成了對比。
他目光落在門口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出現,與同她的夫君,一同往這走來。
這一看,目光便再挪不開。
她會嫁人,只是所嫁之人,卻非自己。
在當日金殿之上,他選擇了江山,放了她自由,這便是選擇,一輩子的選擇,不能悔。
儘管此刻,看着她一身嫁衣,心裏動容,卻也不能悔。
一旁的齊皇后因爲早起不曾用膳,看起來有些不悅煩悶,可又不敢同官家抱怨什麼,只當官家是因爲看重裴家,這才親臨。
自入了宮,各種繁重的禮節規矩,將她壓得是片刻都喘不過氣來。
直到那新娘子微微轉神,頃刻間,窺見了真容。
齊皇后愣住了......竟是她。
宮中曾有人隱晦傳言,這先太后盛氏根本未死,而是被聖上放出宮去了。
傳聞,聖上與先太后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更有人言,曾在宮中見到過聖上從前與先太后在宮中共賞除夕煙花。
這其中有多少不爲人知的隱晦真相。
齊皇后一開始聽見時,只當是笑話,那盛太后名分上來說,可是聖上的母后,實在荒誕,可當聽得越來越多時,又禁不住心慌。
官家待她體貼,可從未見男女之的那種情意,相處起來,倒像是相敬如賓的老夫妻,有些客套疏遠。
齊皇后的心裏難免失落,之後便一直在打聽有關先太后的事,對其越來越好奇。
直到宮中,清理舊物之時,好些箱子都被搬了出來,據言,都是先帝在位時,爲盛太后所備下的,裏頭古玩字畫,什麼都有,看上去,倒像是嫁妝。
齊皇后看見了一副畫像,那是先帝親繪,一副盛家女的畫像。
畫中女子容顏,便道是一句天仙,尚且不足以形容她窺見之時驚爲天人的心情。
在看到那副畫之後,她的心沒來由的一沉,卻好似看開了什麼。
據聞,盛太后才華出衆,自小在京中便是閨中典範,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因爲身份,可謂尊貴,不知將來,是何許人物才能娶到這般美嬌娘。
因此,當年入了宮,京中惋惜的人家不在少數。
而這般女子,這般容顏,便是自己一個女子,都無法不動容,何況男子,青梅竹馬的情意。
而這些都成了過去,齊皇后心中清楚這一點。
但對盛太后的好奇,卻是一天比一天多,甚至她也在想,聖上已經是人中龍鳳,究竟是何許人,能得她這般的奇女子拋下宮中富貴,那般真心相待。
直到此刻,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那位素來面冷心也冷的裴相,待新婦那般溫情貼心,眼裏都藏不住的柔情笑意,那是她從不曾在聖上眼中見過的。
郎才女貌,好生豔羨。
那副畫像再如何驚爲天人,卻也不及見到真人。
京中傳言,竟是十句中,能對上六七句。
不知怎麼的,齊皇后方纔心中的沉悶倒是逐漸消散了不少,她微微側眸,看着身側的官家,見他看了那新娘子許久,神情看不清,卻也並未有什麼情意顯露。
她這心裏,倒是稍有些安慰。
至少,自己嫁給了所愛之人,可官家,卻只能看着所愛之人嫁予旁人。
這般一想,也沒那麼難受了。
倒是釋懷了。
她緩聲道,“這裴大人同這新娘子,瞧上去倒是登對,郎才女貌。”
一旁官家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後,附和了一聲,“確實如此。”
新婚夫婦行交拜禮,裴辭的目光,片刻都不曾從盛寶齡身上挪開過,等到行過禮,將新娘子送入洞房之時,他便要隨之跟上。
卻被早已守好了的盛鞏,沈從安等人一把攔住!
盛鞏心中冷哼一聲,從前因着裴辭身子不好,是輕聲輕語的,可不敢打人,更不敢灌酒。
如今,裴辭身子好全了,還將自家妹子背地裏給拐跑了,他這個當兄長的,今日可要同這好兄弟喝上個幾罈子好酒!
“來來來!玄瑾啊,這往日裏都不曾同我等痛飲一番,今日這般大好日子,可莫要推辭啊!”
盛鞏的這話,一句接着一句,擺明了今日便是不讓裴辭那般好過。
一旁的人都附和着。
早已被盛寶齡吩咐過的離生見狀,連忙端來一壺做過手腳的“酒”,便要給自家大人倒酒。
可這酒還未倒入酒杯之中,便被人奪了去。
只見,穿着私服的當今聖上,一把將酒壺給奪了過去,又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示意旁側的僕人上前爲裴辭斟酒。
“裴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來,朕同你喝上幾杯。”
這一番操作,倒是沒人看懂。
一旁的離生急了,目光緊緊盯着聖上手裏的那一壺酒,乖乖,可千萬別喝!
裴辭目光落在僕人遞過來的酒杯上,微微一默,倒是什麼話也未說,接過來便喝。
在衆人的注視下,君臣二人一番暢飲!
聖上連喝下一壺酒,竟是臉不紅氣不喘,步子更是穩重如山,衆人不由心裏感嘆,官家可真是好酒量啊!
離生都驚呆了,怎麼看着這聖上,好似早就知道那裏頭是假酒似的,喝了這一壺水,是半點也不拆穿。
倒是裴辭,生生的喝了一壺酒。
本就因着身子的緣故,甚少飲酒,這一壺下去,便有些上臉了。
官家看着裴辭這微微有些泛紅的臉,心中有些解氣,倒是不忘陰陽怪氣一句,“朕分明記着,當初宮中宴席之時,裴愛卿酒量甚好,怎得今日瞧着,酒量倒是有些退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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