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代國
深冬時分，黃梗衰草覆蓋了整個坡地，劉豹、辛洪、田豫等人立於坡上，鼓樂手們擺列其後，等待姜維、馬良的到來。
太陽漸漸西斜，在遠方平緩的丘陵盡頭，飄揚的漢軍旗幟漸漸升起，奔走不息的騎卒打頭而來，密集如林的矛戟高舉。
一面‘姜’大纛迎風飄動，旗下的姜維騎着戰馬，朝着劉豹等人緩緩而來。
劉豹踮起腳尖，見到漢軍的蹤跡，歡喜地揮手，喊道：“奏樂，恭迎漢使。”
“諾！”
坡上響起厚重的樂聲，其聲浪滾滾，震耳欲聾，迴盪四野。
辛洪看着歡樂不已的劉豹，無奈地笑了笑。
劉豹可不是歡迎姜維，而是在歡迎遠道而來的馬良。在劉豹的眼中，馬良可比姜維重要得多。畢竟馬良手上帶有冊封劉豹爲王的詔書，替劉禪與自己歃血爲盟後，自己便是貨真價實的大漢宗親啊！
劉豹望着緩緩而來的漢軍，問道：“辛君，敢問衛尉是哪位？”
辛洪指着眉毛髮白的馬良，說道：“眉發皆白者，當是馬公也！”
劉豹雖看不清馬良的容貌，但還是吹捧道：“馬公生有異象，遠非常人也！陛下能有此人輔佐，是乃明主逢賢君也！”
說着，劉豹領着衆人，便要去迎接馬良。
扯了扯嘴角，辛洪望着劉豹的背影，他已是無話可說了。
不就代王嘛？值得這麼歡喜？
算了，他自己也羨慕了。自己奮鬥一輩子，出生入死多次，至今也不過是鄉侯。而劉豹直接華麗轉身成爲大漢的王爵，裂土封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
“豹拜見馬公！”劉豹迎了上去，行禮說道。
馬良也知道眼前這人是左賢王劉豹，回禮說道：“良見過代王！”
“不敢！”
聞言，劉豹的嘴角笑着不停，愈發禮遇馬良。
就在劉豹纏着馬良親切交談之時，姜維和辛洪走到了一起。
姜維手按長劍，問道：“辛君，今下情況如何？”
辛洪沉吟少許，說道：“啓稟衛將軍，田豫被我等所限，其麾下二萬將士就地休整，未有動作。待將軍至，便可收降魏卒，整合入軍。西河太守王經不降，已被我等所殺，界休城已歸我大漢所有，將軍亦可入城接管。”
在田豫歸降後，辛洪、劉豹二人擔憂他會搗鬼，派人看守左右。同時借用他的下軍令，引王經入營。其間辛洪勸降王經無果，便被劉豹麾下的刀斧手所殺。斬殺王經後，劉豹派人入城收服歸降的士卒，佔據了界休城。
頓了頓，辛洪繼續說道：“界休城已破，魏軍歸降，幷州北部諸郡已然空虛。有劉豹相助，將軍可率軍直通晉陽，收復太原、樂平、新興等郡。”
姜維大爲驚歎，握着辛洪的手，說道：“辛君之能當不下十萬大軍也！若無辛君犯險北上，勸降劉豹、田豫，安撫諸軍，維又安能至此也！”
辛洪不敢自矜，謙虛說道：“不敢！行封代王之策，出自君侯與王將軍之手，其間說服言語，都有賴陛下指點，洪不過奔波行走而已，不值一提。至於田豫，其處險境當中，歸降與否，皆難改大局也！”
“辛君過謙也！”姜維問道：“今下代王率南匈奴之衆起事，不知可出多少兵馬？”
“將軍之意是？”辛洪問道。
姜維實話實說道：“不瞞辛君，我大漢即統幷州北部諸郡，宜當東行，過井陘，兵入河北。屆時維恐兵力不足，故以此問之。”
辛洪斟酌一二，說道：“在下曾聽代王所過，大漢若需兵馬，其可發五部匈奴及羯人爲兵，傾南匈奴之所有，可調四萬之衆隨將軍作戰。”
姜維皺着眉，說道：“四萬之衆過多，取其精銳二萬用兵即可，匯合我軍將士，又納二萬魏軍降卒，勝兵五萬即可。”
說着，姜維心生豪氣，說道：“麾下五萬將士，兵入河北，誰又能擋之！滅魏，生擒司馬，當不在話下。”
姜維與辛洪又聊了幾句，見到了田豫，行禮說道：“田公身懷武略，武震燕、代，胡衆莫不歸附……維數與田公交手，深服田公之兵略也！”
“今將軍歸漢，幸維有便宜行事之權，請君暫爲幽州牧。待陛下封賞詔書至，再行進封官爵！”
“不敢！”田豫答道。
……
姜維率大軍抵達後，在田豫的幫助下，二萬曹魏大軍很快被漢軍收服。同時，姜維以南匈奴人爲嚮導，早命王嗣率萬人將士北上，攻克中都、京陵、榆次、晉陽等縣。他自己的話，則是留在界休，參加劉豹的冊封儀式。
築土壇於界休南郊，四面樹上漢旗，樂者吹響樂器。
馬良身穿禮服，站在壇上，宣讀詔書：“劉氏宗親豹，受茲青土，撥亂反正，兵興六師。朕承天序，建爾國家，封於北疆，遵脩稽古，世爲籓輔。恭朕之詔！惟彼代邦，一變適道，風化存焉……”
“臣劉豹拜謝陛下，當世代爲我皇漢藩輔，以保邊疆。”劉豹應道。
在馬良的詔書中，劉豹正式被大漢冊封爲代王，同時南匈奴除他之外四部匈奴首領皆被封爲公爵，隸屬於劉豹治下。
在新出爐的代國中，劉禪委任石鑑爲代國國相，監督代王劉豹的行爲。而代國疆域，管轄有茲氏、中陽、鄔縣、中都、京陵、祁縣、平陶、大陵等八縣，相當於一個郡的疆域，也是南匈奴傳統的居住區域內，位於九澤周圍。
在新設立代國的北部是晉陽城，南部是界休城。顯然劉禪雖冊封代國，但還是不信任劉豹，把代國可用於防守艱險城池捏在手上。一旦劉豹反叛，或是南匈奴搗亂，則可從晉陽南下，或是從河東北上率軍，便能把劉豹滅了。
對於劉豹的話，他也不在乎。一統五部匈奴，成爲單于是他真正的終極目標。而當下他不僅統一了五部匈奴，而且還被劉氏認可，成爲藩王，封疆裂土，建立宗廟，將他的王位永傳下去，便已經是足夠了。以他的年紀，也沒有什麼可以再值得追求的了。
劉豹成爲了代王，在與劉禪的親屬關係上。杜瓊還給劉豹找了個爹，其便是老劉的堂侄劉浩，其少年早亡，沒有子嗣，劉豹順理成章地成爲了劉浩的兒子。在劉豹新建的宗祠當中，劉浩的靈位將會擺在中央。
不得不說劉豹對他新身份的切換很是適應，甚至可以說他在享受這一切。
冊封完後，馬良便將詔書交到劉豹手上，說道：“請代王行大禮，以祭顯祖皇帝，遵奉陛下。”
“諾！”
剛起來的劉豹，身着王侯冕服，又跪了下去，朝着劉備的靈位，行三叩九拜之禮，其動作之靈活，根本看不出他是將是年近七旬的人。
“禮成！”馬良說道。
“辛苦馬公！”
劉豹吐了口濁氣，轉身環視壇下的衆人。從今日開始他不再是南匈奴的左賢王，而是大漢代王，當今陛下的親屬，他必須要履行控衛邊疆的任務。
拔出長劍，劉豹沉聲說道：“逆魏佔我大漢國土，今我代國將與其勢不兩立。從孤詔令，起兵伐魏，以興漢室。”
“伐魏！”
“伐魏！”
“伐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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