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曹操的鬼主意
呂布回頭一看是曹操，立刻又來了精神頭，“曹校尉，來得正好，快與布一起攻陷賊人大營，取賊酋張燕首級！”
“奉先莫要衝動。”曹操跳下馬來，也是累得呼哧帶喘，就差伸舌頭了，“兵卒一路追趕奉先而來，已成疲兵，當需休息片刻。”
“休息？”呂布眼珠子一瞪，眉毛挑了起來，“你們西園軍的司馬都被人殺了，你不給他報仇，還有心思休息？”
說着指了指被兩名士兵擡過來的屍體。
曹操一看，正是張楊。
只見其雙目緊閉，但是臉色卻很是安詳，彷彿放下重擔再無牽掛地走了，後背上還插着三支箭。
在西園的時候他們沒少一起喝酒，但是要說多深的交情，也並沒有，甚至還有一絲鄙夷。
因爲在他看來，張楊保護太后不力，已是大罪，自己又反與賊人爲伍，助紂爲虐，更是罪上加罪，不可饒恕。
“聽聞張楊投降了黑山賊，奉先是如何找到他的？”曹操詫異地道。
“這個你不用管，就問伱是否進兵？”呂布很是強勢地質問道。
曹操雙眼微迷，盯着呂布看了半晌，冷哼一聲，將令旗一擺，大聲道：“所有軍校就地休息，埋鍋造飯，等喫飽了再戰！”
本來就累得東倒西歪的這些步卒立刻躺倒一片，實在是太累了。
呂布氣得額頭上青筋直跳，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曹孟德，你貽誤軍機，蠱惑軍心，真當呂某手中戟不利嗎？”
“哼！”曹操不屑地冷哼一聲道，“這些放回你幷州說去吧，本校尉不是你的下屬。”
說完一甩袖子，轉身離開，到了自己軍卒中間，大聲喝道：“有你們這麼休息的嗎？還有個當兵的樣子嗎？敵人突然襲擊過來怎麼辦？都起來！”
衆兵卒無奈，只得起來，做飯的做飯，搶帳篷的搶帳篷，佈置防禦的佈置防禦。
就在黑山軍舊營之中落下腳來，全然沒有理會呂布。
曹操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有時候梗起來你還真拿他沒辦法。
呂布氣得呼呼直喘，乾瞪眼但是無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確實是急了點，但是如果曹操的兵馬能有一戰之力，在前面幫自己衝一撥，掩護騎兵進入對面營寨，那麼張燕只有逃跑一條路。
可惜曹操不願意用疲兵去冒險。
“先讓賊人張燕多活一會兒。”呂布惡狠狠地說道，“咱們也休息喫飯。”
騎兵們一聽都從馬身上下來，活動放鬆腿腳，今天這一天的高強度顛簸奔殺，讓他們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從來沒想到過騎兵可以把極限提高到這種程度。
只是他們因爲急行軍執行臨時任務，並沒有帶鍋竈和糧草，只有胡餅乾糧。
大冷天的，就這麼就着西北風，啃着凍得梆梆硬的胡餅。
反觀那邊曹操帶來的兵馬，鍋竈支起來，開水燒得熱氣騰騰，一會兒就有飯香飄來。
呂布麾下的騎兵肚子頓時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很快，曹操那邊開飯了，呂布這邊的兵馬只能乾嚥口水。
曹操帶領的是西園兵馬，而呂布帶着的是北軍兵馬，這是分屬不同體系的兩支兵馬，平時就不對付，現在聚在一起，一個啃冷餅，一個喫熱飯，心裏立刻就不平衡起來，甚至遠遠地小聲嘲諷、辱罵。
呂布狠狠地咬了一口幹餅，盯着遠處的曹操，心想，等見到陛下一定狠狠告你一狀，讓你喫，到時候看你怎麼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座營寨裏的張燕，此刻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他已得到軍情稟報，白波軍渠帥李樂被官軍所殺，而楊奉則帶着殘軍退往溫縣去了。
現在只留下了黑山軍狐身奮戰，看來是指望不上白波軍了，等郭太從河東過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現在在河內的幾員白波軍將領，根本就不堪一擊。
“報，南營已經打退官軍進攻。”有嘍囉來報。
“可探清楚攻打南營的主將是誰？”張燕問道。他也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
“旗幟上寫着一個徐字，不知真實姓名是誰。”嘍囉回稟道，“不過其所率領的兵馬似乎是白波軍降卒。”
“白波軍？”張燕皺眉，“真是一幫沒用的飯桶，自己打仗那麼爛，跑到官軍那邊就打得這麼賣命，見了鬼了。”
“報！”這時又一名嘍囉探報跑過來稟報道，“北營防守危急，官軍攻勢猛烈，懷縣的兵馬也已經出城，在正面配合行動。”
張燕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有友軍幫忙，敵軍又如此兇猛，這一仗不好打啊，何況旁邊還有呂布這頭猛虎在盯着，等其歇息好了，肯定不能善罷干休。
“大帥，我們怎麼辦？”渠帥楊鳳問道。
“告訴北營，必須給我頂住，至少要堅持到天黑。”張燕陰沉着臉說道。
傳令的嘍囉答應一聲，轉身騎馬急馳而去。
楊鳳在張燕身邊壓低聲音道：“大帥是想等晚上撤軍嗎？”
張燕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沉聲道：“別瞎說，攪亂軍心本帥饒不了你！”
楊鳳嘿嘿一笑，沒有作聲。
這時，眭固走過來提醒道：“大帥，快看那邊。”
張燕急忙向對面營寨看去，只見兩方兵馬不知什麼時候擠在一起，大聲吵嚷，互相推推搡搡，立刻就要爆發內訌了。
就連他們的統帥，呂布與另一個小黑胖子將領，此刻也互相指着鼻子在理論。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張燕問道。
“聽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爲喫飯起了矛盾。”眭固道。
“嘿，最好是他們能打起來，我等坐收漁翁之利。”張燕一看樂了，“快去往這邊調集兵馬，一旦等他們兩撥人動起手來，我們就衝過去撿便宜。”
“我以爲只有咱們這種草莽纔會互相罵爹，原來官軍也這樣嘿。”楊鳳笑道。
“官軍也不是什麼好鳥。”眭固道，“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弟兄落草爲寇。”
“別說了，盯着點。”張燕興奮地說道。
這時一撥接一撥的黑山賊，悄悄地向這邊集結。
那邊爭吵的聲音更大了，相互推搡的動作越來越大，終於動手了。
呂布一拳將那個小黑胖子將領錘倒在地，雙方扭打起來，其餘士卒也混戰在一起。
兩邊本來還有看熱鬧的，此時一看也都加入各自陣營，開始扭打，參與的人越來越多，一場混戰就此爆發。
“這幫官軍真是笨蛋，怎麼不動刀子呢。”眭固着急地說道。
“再等等，再等等！”張燕擡手往下壓了壓，制止了衆人衝過去的衝動。
又等了一會兒，發現雙方雖然打得熱鬧，但都是拳腳相交，並沒有一方拔刀動劍。
不過如此混亂的場面已經足夠了。
“悄悄搬開鹿角，準備突襲。”張燕低聲吩咐道，“本帥要把呂布這廝抓住，讓他繞着黑山跑一百圈，看他到底有多能跑，差點把本帥的老命給追掉半條。”
旁邊的賊將不敢笑出聲來，指揮衆人悄悄挪開營門口的一重重鹿角障礙。
“嘿，別打了，賊人出來了。”呂布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聲道。
“時機不到，再等等。”曹操說着一拳捶到呂布臉上。
呂布被打得一個趔趄，怒道，“曹賊，你是不是公報私仇？打人不打臉，能不能輕點。”
“要打得像真的，纔好騙賊人出來。”曹操說着又掄過去一拳。
“要這麼說那呂某可就要出全力了哈。”呂布擰眉道。
“不，你可不能出全力。”曹操急忙攔住，道，“你若是全力一拳，操便徹底交代了，誰和你一起殺敵。”
呂布想了想，感覺曹操說得似乎很有道理，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於是兩人一邊撕打，一邊觀察對面大營的動靜。
到底怎麼回事呢？
兩刻鐘之前，呂布的越騎營騎兵在啃着冷餅，而曹操的西園軍則在喫着熱飯。
雙方邊喫邊相互挑釁，特別是騎兵這一邊，火氣越來越旺。
這時曹操端了一碗熱水，走過來遞給呂布，道：“奉先別惱，熱粥沒了，喝口熱水吧。”
呂布氣急，你這不是故意氣人嗎？一擡手將水碗打飛，大聲道：“布即便是渴死，也不受你的施捨。”
“姓呂的，到底什麼意思，分不清好賴是吧！”曹操也大聲喝道。
呂布騰一下就站了起來，正要發飈，哪知曹操突然壓低聲音，道：“奉先做得很好，操想到一計，你我雙方假意夥拼，製造混亂，黑山賊必然趁勢來攻，只要他們敢出營過來，你我二人便合力擒住賊首。”
呂布一聽大喜，一邊與曹操理論吵架，一邊抽空低聲吩咐圍過來的士卒，讓部分人留下來參與對罵，大部分到營帳後面去，只要黑山賊敢過來，那麼就突然衝出，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曹操對呂布的安排很是滿意，他在給呂布送水之時便把自己的士卒安排好了。
要說用計，再來倆呂布也趕不上曹操。
雙方士卒很快也跟着對罵起來，很快雙方主帥動手了，士卒們自然也不甘示弱，紛紛拳腳相加，扭打作一團。
場面極度混亂。
如果現在突然有一支生力軍殺入大營，那麼這些兵馬連逃都來不及逃。
顯然，張燕也看到這個機會了，並且立即抓住機會分兵派將。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張燕把刀往空中一舉，大聲喝道：“殺啊！誰殺了呂布立刻升任渠帥，渠帥殺了呂布，本帥將大帥的位置讓出來！”
無數黑山賊發一聲喊，黑壓壓衝出營寨，奔着呂布他們這邊衝來。
黑山賊們早將對面營寨的變故看在眼裏，一聽現在張燕讓他們突然殺出，心裏都不由得爲其點贊，心想，不愧是大帥，這時機把握得實在是太絕了。
張燕跨上戰馬，感覺今日的沮喪盡數消失散去，現在只剩下昂揚戰意，看着洶涌出營的黑山兵馬，感覺這回穩了，“呂布啊，呂布，你再能打也不過是個莽夫而已，今日之死是你自找的。”
不過很快呂布那無敵的勇力、大殺四方的陰影又涌上心頭，讓張燕有一種不安，想了想，大聲道：“殺啊，割下呂布一塊肉，賞千金！”
黑山賊一聽，如此豐厚的獎賞，立刻激動得嗷嗷叫，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是這些見錢眼開的亡命徒。
潮水般向對面大營衝去。
“妥了！”曹操喜道。
“快撤！快撤！”呂布大聲喊道，“擡我戟來！”
這些混戰中的官軍，大多數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爲真的是雙方統帥領着他們打架。
此刻一看黑山賊衝來，頓時慌了神。
跟着呂布和曹操向後逃去。
張燕一看大喜，終於放下心來，揮舞着大刀也隨着大軍衝了過去。
眨眼間就從營門衝了進來，因爲這營門壓根就沒關，黑山賊奔着呂布的背影就追了下去，那裏有最爲貴重的懸賞。
當！當！當！當！當……
突然，密集的鑼聲四面八方響起。
張燕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沉浸在衆軍士將呂布的肉一片片切割下來領賞的臆想之中。
就見前方突然出現幾列長矛兵，隊列整齊，矛尖寒光閃閃，向前移動而來。
而呂布和曹操則又折返回來，各自提着兵器，騎上戰馬，跟在長矛兵後面，徐徐往回行走，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
張燕感覺不妙，大聲喊道：“撤！快撤！”
然而麾下的黑山軍依然潮水般地往前衝，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到呂布這個一塊肉就值一千金的行走大金人正向他們走來，而且誰先殺了呂布立刻就升任渠帥，這個獎賞對於普通士卒而言，有着巨大的誘惑力。
因而他們根本就沒有聽清張燕在喊啥。
“鳴金收兵！快鳴金！”張燕喊道，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兩側的帳篷後面，突然各衝出一隊騎兵來，夾着馬槊、舞着馬刀，一個個也是一臉興奮，喊叫着殺向黑山賊。
“衝啊！”呂布怒吼一聲，震得整座營盤都嗡嗡作響，“抓住張燕者，本都尉替你們到陛下面前請功，殺啊！殺光這幫黑山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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