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送禮打白條
儘管袁隗極其看不慣蹇碩，但是事關袁家興亡，他不得不委曲求全。
以前他還能帶着朝臣們與十常侍鬥法，現在十常侍死得只剩下了蹇碩，權勢更加集中，而袁家又在關鍵的時刻，有把柄握在陛下與這個宦官手裏，只能選擇苟且。
等穩住朝堂局勢，天下稍稍安定一些，袁家必將帶領羣臣一舉將蹇賊清除，那時，朝中便只有袁家一個聲音。
他所謀很大。
只是面對眼前困局，他還要靠着蹇碩來周旋。
“你們兩個，別悶在那兒不吱聲啊。”袁隗敲了敲面前的几案，對袁術和孫堅提醒道，“你們好不容易去了函谷關，結果沒立多少功勳，如今率部來救雒陽，又連賊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根本不給你們表現的機會，現在就讓伱們在蹇將軍面前表現表現。”
說完頻頻向孫堅和袁術使眼色。
袁術有點懵逼，表現什麼？正如袁老頭所說，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怎麼表現？
不過隨即恍然大悟，道：“那末將就談談退敵之策……”
“唉呀，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袁隗氣得鬍子差點厥起來，“誰讓你表現這個的？蹇將軍那麼忙，哪有工夫聽你囉裏吧索說這些？再說賊人都退了你還談什麼退敵之策？真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你不是新得了一株南海紅珊瑚嗎？”
哦……哦，原來是這個表現。
袁術秒懂，心說你要早這麼說我不就早明白了嘛。
他其實有兩株紅珊瑚，一株送給了袁隗，另一株還在自己手裏，準備自己把玩欣賞，看來也要送出去了，有些不捨。
“叔父說的是紅珊瑚啊……”袁術再次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袁隗鬆了一口氣，這袁術與袁紹比起來可就差多了，方方面面都有差距，包括這心眼靈活程度。
現在老夫也家資不豐啊，只能用你們的東西給你們辦事了。
蹇碩也露出微笑，剛纔的憂慮和不快全都拋之腦後。
“可是孩兒今天沒帶啊。”袁術一攤手說道。
呃！？
袁隗和蹇碩都呆住了。
房間裏迷漫着尷尬的氛圍。
就連以勇武著稱的孫堅都快笑出聲來了。
“哈哈哈哈……”袁隗放聲大笑化解尷尬，道，“公路一心公務，身上帶的寶貝不多，就先列個清單給蹇將軍過目，事後派人專程送到將軍府上。”
說着親自到旁邊拿過紙筆。
心說，爲了這個不肖子，快把老夫愁死了。
蹇碩輕撫光潔的下巴，陰陽怪氣地道：“本將軍也算是見多識廣，但還是第一次見送禮打白條的。”
“有老夫作保！”袁隗把胸脯拍得啪啪響，說道。
袁術很快在紙上寫下幾個字，有些肉疼地交給袁隗。他都搞不清楚，明明在說如何退敵，怎麼就突然話風一轉，變成送禮了。
關鍵是得師出有名啊，爲何要白白給這個閹人送禮？而且還送這麼好的紅珊瑚？沒帶在身邊還要打欠條，這找誰說理去。
袁隗接過來一看，差點氣暈過去，只見上面只寫了海南紅珊瑚一株！
只得又將紙張放在袁術面前，用手點了點道：“清單！清單啊！蹇將軍好給你平事！”
一件東西能算是清單嗎？
哦，原來是讓這個閹狗幫我平事？
袁術終於懂了，雙眼發亮。
於是刷刷點點寫起了禮單。
旁邊的孫堅就沒人幫他了，只能自己起身取來紙筆，也寫起了準備要送給蹇碩的清單。
什麼金珠、美玉、寶石、錦鍛、美女、駿馬等等都有。
蹇碩的臉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袁隗也陪笑道：“畢竟是年輕人，讓蹇將軍見笑了。”
“無妨，沒經驗不要緊，有錢就行。”蹇碩尖着嗓子笑道。
同時心裏開始琢磨怎麼安排這兩人。
如果那個替身回來，真要是糾住這兩個惹貨精的問題挑毛病做文章，自己就不好拿這兩個清單上的錢財了。
還是早早將他們打發走吧，替身回來不一定還有什麼意料不到的事呢。
很快，孫堅、袁術兩人將禮單呈上，蹇碩接過來掃了幾眼，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兩份重禮。”蹇碩臉上樂開了花，笑道，“給朝廷的捐款可以減半了。袁司徒，看看哪個地方還有空缺啊。”
“荊州刺史和揚州刺史還都空着。”袁隗急忙道。
“那就文臺去荊州，公路去揚州。”蹇碩瀟灑地一揮手道，“本將軍會把聖旨準備好的。”
雖然現在他就可以立刻寫就聖旨，但畢竟有外人在場，他還不能把奸臣做得這麼明目張膽，雖然袁隗等人都知道正式的詔旨就掌握在他的手中，甚至聽說連御璽都在他手中，但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不會當場點破。
袁隗之所以急着讓蹇碩把這個事敲定，也正是因爲他知道蹇碩能辦到。
“還不快謝過將軍！”袁隗急忙說道。
孫堅、袁術立刻躬身施以大禮，“多謝將軍提攜！”
“免禮！免禮！”蹇碩笑容可鞠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幾位還有別的事嗎？”
“那我等便告退了。”袁隗也施了一禮，道，“近日便讓他們將禮單上的物品送到將軍府上。”
“好說好說，那本將軍就不送了。”蹇碩笑着揮了揮手。
隨後袁隗帶着孫堅、袁術走出書房。
蹇碩並未起身相送，再次仔細地查看了一遍兩張禮單，雙目露出迷戀之色，喃喃自語道:“還真是無本錢的買賣。”
袁隗的臉色很是不好看，結交蹇碩是不得已而爲之，但是蹇碩也太不知道進退了，居然將他揮退，果然是沒什麼修養之人。
“此賊乃是江山毒瘤，不除不足以安天下、振朝綱。”袁隗低聲對二人說道，“你們就任之後，一定要快速積蓄實力，隨時做好鋤賊準備。”
袁術：“孩兒明白了。”
孫堅：“多謝司徒大人提醒提攜！”
正在這時，只見旁邊一個小院中走過來一位少年，衆人一看，卻正是皇子劉協，於是急忙停下來施禮，“臣見過殿下。”
劉協打量幾個人，他認識袁隗，但是不認識孫堅和袁術。
“袁司徒，聽聞匈奴人打來了，戰況如何？”劉協問道。
“回稟殿下，匈奴人外強中乾，在城外走了一圈，見無機可趁，便逃走了。”袁隗答道，“不知殿下爲何在蹇將軍府中？”
這件事細究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皇子殿下那可是皇帝的血脈，特別是皇子辯已不知所蹤的情況下，劉協就成了延續漢室江山的獨苗，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陛下如今不在朝中，皇子殿下卻沒有呆在宮中，而是在把持朝政的閹宦府中！？這如何不令人喫驚？
“蹇將軍說父皇不在京中，無人照料本殿下，便接入蹇府居住。”劉協回道，“將軍還教導我治國之道。”
“都教了什麼治國之道？”孫堅好奇地問道。
“將軍說要想天下安定，必須要依靠宦官。”劉協道。
衆人還要再問，突然聽得書房那邊有人高聲道：“皇子殿下！”
衆人回頭一看，是蹇碩正站在書房門口，笑迷迷地望着這裏。
袁隗嚇了一跳，急忙低聲道：“殿下保重！”
然後衝着蹇碩遙遙拱了拱手，帶着孫堅、袁術匆匆離去。
劉協看着袁隗的背影，心中有一絲茫然，不知道他真正能依靠的到底是誰。
緩緩走到蹇碩前面。
“剛纔袁隗向殿下說了什麼？”蹇碩笑着問道。
“我是擔心匈奴人，便想來問問將軍，沒想到正好遇到袁司徒。”劉協說道，“就問袁司徒匈奴人有沒有攻城，他說匈奴人外強中乾，在城外繞了一圈，見無機可趁，便逃走了。是這樣嗎？”
“沒錯，是這樣的。”蹇碩一聽放下心來，笑道，“那日本將軍親自上城指揮，匈奴人看到本將軍威武的英姿，嚇得根本就不敢攻城，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了。”
“將軍真厲害！”劉協誇讚道。
“哈哈哈哈……”蹇碩得意地笑出聲來。
……
袁隗坐車，孫堅、袁術騎馬，一直將袁隗護送回府。
之後袁隗將二人喚入密室之中，道：“蹇賊所謀甚大，先是挾持陛下，現在陛下領兵在外，他又挾持皇子，此等行徑已與謀逆無異。你二人要迅速擴張力量，有老夫在朝中周旋，問題不大。”
“我等何不現在就帶兵將蹇賊殺了？”孫堅疑惑道，“如此一來，必然是大功一件，陛下定有獎賞，也就不會追究之前的事了。”
“定有獎賞？未必！”袁隗面容嚴肅地搖了搖頭，“老夫還要摸一摸陛下的底線，老夫之前倒是聽何屠夫說過，陛下被挾持請他謀劃對付蹇賊，但是陛下從未向老夫透露過類似的話，因此，陛下是否還會像當初護着十常侍那樣護着蹇賊，還需要確認！”
“還有，令你們前往荊州、揚州任職的旨意必然是蹇碩矯詔。”袁隗繼續道，“陛下回來以後對此是什麼態度，還需要靜候觀察，你們當務之急，是趕緊湊齊清單上的物品，明日便給蹇碩送去，讓他早日下旨，你們早日離開雒陽。”
“匈奴兵會不會殺個回馬槍？”孫堅問道。
“這個你們不用管，先管自己。”袁隗擺手制止孫堅繼續說下去，“你們到任後，可以剿匪的名義上表請奏募兵，朝廷現在四顧不暇，必然應允。即便有意外，給蹇碩破費些錢財也能讓朝廷同意。”
“看來天下是要亂了，那我們袁家……”袁術沉吟道。
“先壯大實力。”袁隗堅定地說道，“過幾日想辦法將本初也放到京外主政一方，以備將來不測。”
袁術一聽不高興了，合着袁隗並不是把袁家的注壓在自己身上，枉自己還一向自以爲是，如果袁紹乃至袁基都被安排到了重要位置，又如何突顯自己的本事？
不行，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不能完全按照袁隗的安排去行事，要幹一剽大的，只有這樣才能讓袁家乃至整個天下知道我袁公路之能。
袁術暗暗打定主意，但是該怎麼做，目前還沒有想好。
從密室中出來之後，袁術又將孫堅請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之中，擺酒招待。
兩人認識比較早，雖然沒有什麼過命的交情，但相處得還算不錯，而且函谷關二人的並肩守關，也算是有了一翻戰友胞澤之誼。
尤其是孫堅一直以袁家門生故吏的姿態自居，而且還幫他幹掉了煩人的南陽太守，這讓袁術覺得孫堅此人可交。
袁術故意擺排場，酒菜擺上，二人邊喝邊欣賞歌舞，盡興之後，這才換到他的內房之中，繼續飲酒。
“蹇賊把持朝綱，貪得無厭。”孫堅喝得有點多了，對袁術這位高門子弟如此看重自己很是感激，“最可氣的是，明明想要殺他，還偏偏要陪着笑臉給他送錢！真特孃的窩火。”
“其實叔父也太保守了些，就是真的把蹇碩剁了，又能如何？”袁術也說道，“陛下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責罰我等？難道陛下就那麼想被別人控制？早知道他喜歡這口，那我們袁家……嗝！”
袁術打了個酒嗝，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孫堅也是迷迷登登，沒有注意到細節之處。
“你說蹇賊挾持陛下還能說得過去。他挾持皇子又是要幹什麼？”孫堅不解地問道，“協皇子無職無權，連太子都不是……”
“嘿嘿，想這麼多幹嘛？那閹人就不幹正常人的事，咱哥們想不明白就對了。”袁術大着舌頭道，“還教導治國之道？我呸！一個沒卵子的人懂個屁的治國之道！”
“哈哈哈哈……幹！”兩人舉杯又幹了一杯。
“教治國之道！治國之道？”孫堅喃喃自語，突然感覺自己想到了什麼，又覺得思維不連慣，想不通透，邊嘟囔邊身子搖來晃去。
袁術指着孫堅笑道：“你吃了搖頭蟲？”
“陛下領兵出征，蹇賊教導皇子治國！老子想明白了！”孫堅突然說道，感覺一下子想通了，醉意似乎也跟着散了不少，“陛下能夠在外領兵，說明已經擺脫蹇賊的挾持，於是蹇賊便去挾持皇子並教他治國之道，他想推翻陛下，扶皇子上位！”
“啊？誰要上位？”袁術感覺自己的雙眼不聚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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