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日連失五營
韓當看了看已經陷入黑暗的官軍前營，又看向身邊的黃蓋，發現黃蓋也正瞅着他。
“要不要殺進去？”韓當忍不住道，“狗皇帝是虛是實，殺進去自然就能辨別分明。”
黃蓋搖了搖頭道：“現在進去爲時尚早，等到四更時分看看有沒有其他動靜，若沒有動靜我們就可以先行進去，若是有新的動靜，便只能等孫將軍前來定奪了，僅靠你我帶着的這幾隻阿貓阿狗，根本成不了大事。”
韓當深表贊同。若是大營內真的有埋伏，那麼他們現在進去就是送菜，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既然韓玄帶回來的消息說是官軍會在二更撤退，那麼就不妨等到二更再說，免得打草驚蛇，造成不必要的意外。
等啊等啊，兩人從來沒覺得夜晚過得這麼慢，強打精神不讓自己睡着，硬挺着終於等到二更天。
然而，大營之內仍然毫無動靜。
“看來官軍真的撤了，先派幾個人進去查探查探。”黃蓋說完，派出五個心腹小校小心翼翼地摸進營地察看。
很快，小校們返回，道：“回稟將軍，確實是一座空城。”
兩人終於放下心來，起身道：“走，入營！”
當下不再隱藏，掌起燈火，走向營門。
“哈哈哈哈，官軍就拿這個欺騙我等。”韓當指着營門前的兩個草人笑道。
“欲蓋彌彰！”黃蓋冷笑一聲，一腳踢開營門率先走入大營。
大營之中的帳篷依舊一座座安置在那裏，旗幟也分各個方位安插，甚至還有穿着軍衣的草人被放在各處以掩人耳目。
很明顯，這是一座空營。
黃蓋、韓當進入中軍大帳，只見這裏陳設依舊，還擺着几案。
“看來狗皇帝退得極其着急，不但提前退走，連中軍帳中的御用之物也沒來得及全部帶走。”韓當說道。
“難道是函谷關已經破了？”黃蓋推測道，“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撤走回救雒陽……”
他的話語突然頓住，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只見柱子上掛着一件兵器，正是自己丟失的鐵鞭
“嘿嘿，失而復得，天助我等得勝。”黃蓋大喜道。
正說着，突然聽得營門外傳來喧鬧之聲，兩人都吃了一驚，闖出帳外一看，只見營門外火把閃亮，大步流星走入一人，正是自稱大司馬、荊州牧的孫堅。
兩人急忙迎上前去，“將軍，狗皇帝提前撤走了，屬下已經打探過了，這確實是一座空營。”
“提前撤走了？”孫堅一邊往前走一邊凝眉道，“難道是狗皇帝發現韓玄丟失，擔心自己計劃泄露，所以提前行動了？”
韓玄打了一個寒戰，急忙道：“屬下想很有可能是函谷關已破，狗皇帝不得不心急火燎往回趕，雒陽怕是危急了，現在正是趁機追殺之時。”
“夜間追殺太過冒險了。”黃忠提出反對意見。
孫堅沒有表態，帶着衆人來到官軍埋鍋竈飯的地方，掃了一眼道：“數一數多少鍋竈。”
很快，清點清楚，朱治稟報道：“從軍竈數量來看，只能提供八百人左右的伙食。”
“看來狗皇帝沒有撒謊，確實已經提前撤走一批，剛纔退走的乃是墊後人馬。”韓玄急忙道，“屬下建議，趁着狗皇帝沒有防備，連夜追殺！”
孫堅久經戰陣，經驗豐富，在大量未知因素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冒險，於是親自爬上哨樓，向着博望坡方向望去。
只見數裏之外，燈火晃動，那裏是官軍的第二座營寨，燈火正在往後移動。
哨樓空間狹小，只有他和朱治兩人爬了上來。
“那座營盤的官軍也在撤離。”朱治往前指了指說道。
“看來雒陽確實生變了。”孫堅道，“整頓大軍，全軍進發，接收第二座營寨，過了那座大寨，估計天也快亮了，然後我們強攻第三營寨，必有斬獲！”
“將軍用兵如神！”朱治讚了一聲，兩人從哨樓上下來，立刻收攏人馬。
孫堅這次幾乎是傾城出動了，除了留蒯良帶着三千人守宛城外，其餘近三萬五千人全部前往官軍大營。
但是爲了提防官軍的埋伏，他們是分幾個梯隊陸續向前推進的，這樣前面的出了麻煩，後面的也好及時接應。
然而，此刻已經確定官軍的意圖，那就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了，正需集中優勢兵力，全部壓上去，畢其功於一役。
於是所有軍隊全部聚集到這座大營中來，彷彿潮水一般涌向第二座營寨。
果然營中空空蕩蕩。
“依然是空營。”黃蓋道，“而且看這大營中凌亂不堪，顯然官軍撤走得很急，根本來不及像第一座營那樣擺出虛假的東西來迷惑別人。”
孫堅點了點頭，再次找到軍竈，裏邊的竈火還沒有完全熄滅，甚至有的鍋裏還有剩飯，冒着熱氣。
顯然，官軍還沒等喫完飯便匆匆撤退了。
不過從軍竈數量來看，這座大營的人數不少，足有三千人左右。
“這座營的軍竈爲何突然多了起來？”韓玄有些緊張地問道。
“應該是官軍原想着循序漸進地有序撤退，但是有了突發情況，致使他們不得不臨時全軍撤走。”孫堅分析道。
擡頭看了看東方，天色已經微微放亮。
韓玄一聽放下心來，看到孫堅觀察天色，他便立刻心領神會，道：“將軍，官軍慌慌如喪家之犬，正該抓住時機痛打落水狗，還請立刻下令，繼續兵取官軍大營。”
“將士們一夜行軍，都有些疲憊了。”韓當說道，“不如就用官軍留下的鍋竈，就地造飯，飽餐之後再強攻官軍第三座大寨。”
“軍情緊急，豈能因喫飯而耽擱？”韓玄立刻瞪起眼來喝道，他現在極力想要促成孫堅全軍追殺官軍，如果此戰勝了，那麼他便是最大的功臣，如果真能進入雒陽，自己的身份地位可以說是無法想象。
誰敢阻止，哪怕是耽擱片刻，韓玄都會覺得是擋了自己的升官發財之路。
“說得倒是輕巧。”黃蓋怒聲道，“想必韓先生返回宛城喫飯了吧！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我與義公以及麾下上千兵馬可是兩天就喫過一頓早飯，到現在粒米未沾牙，前胸都貼到後背了，這仗還怎麼打？”
“官軍無心戀戰，此時進攻，必然勢如破竹。”韓玄爭辯道，“沒準還能捉住狗皇帝，如果沒猜錯的話，狗皇帝現在就在前面那座大營之中。”
孫堅本來也想讓兵馬先歇息一下，好去接收第三座營盤，剩下的幾座再強攻也不遲。
但是現在經過韓玄一提醒，覺得就很有必要立刻攻打了，現在第三座營盤想必也正在準備撤退的混亂之中，根本形不成有效抵抗，最爲關鍵的是皇帝很有可能在營中，如果能把他捉住……
嘿嘿，到時候這天下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想到此處，立刻下定決心，大聲道：“狗皇帝就在前面，殺敵要緊，全軍加速前進，邊跑邊喫乾糧，今日便要一戰定勝負。”
衆將一聽，只得硬着頭皮下達命令，再次傾剿而出，殺奔第三座大營，現在天色已亮，大大提高了他們的行軍速度。
很快他們衝到大營近前，因爲一路上未加掩飾，因而早早便被守營的軍卒發現，但是營門的看守形同虛設，看到荊州軍衝過來，象徵性地敲鑼示警幾下，便扔下兵器匆匆向後跑去。
不少士卒還在收拾東西，看到荊州軍到來，扔下手中的活計，撒丫子沒命往後跑。
孫堅率兵輕鬆奪取第三座營寨，這一次收穫頗豐。
前兩座營都是空營，要說他們得到的也就是幾座帳篷而已，而這第三座軍營之中，軍械、糧草根本沒有來得及運走，現在全都成了荊州軍的了。
“哈哈哈哈……”韓玄放聲大笑，得意地道，“如今還有誰再懷疑韓某得到的情報？將軍，既然官軍已經清楚我軍行動，不如繼續趁勢追擊！”
這時就連餓得肚子咕咕叫的黃蓋，也上前勸說道：“將軍，機不可失！”
“追！”孫堅也是豪氣干雲，大聲的喝道，“傳令下去，全軍速進，有抓住狗皇帝者，官升三級，賞萬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回所有荊州軍都知道皇帝就在前面，於是士氣大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殺向第四座大營。
然而，剛衝到半道，就見第四座大營中火光沖天。
“真是可惡！”孫堅惡狠狠地咬牙道，“官軍來不及把輜重帶走，便一把火燒了，本司馬殺到雒陽，一定把狗皇帝的皇宮燒了，各將官聽令，繞過第四座大營，殺向第五大營。”
當繞過第四座大營之時，他們已經能夠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逃命的官軍，正在拼命往第五座大營逃去。
看到此景，孫堅再無半點疑慮，驅使士卒向前追殺。
可惜的是荊州軍沒有大批騎兵，而且已經連續行軍了一夜，一個個體力嚴重透支，甚至已經有不少士卒掉隊，難以跟上大部隊了。
因而雖然他們能夠看到官軍在前面逃命，但是卻無法追得上，眼睜睜看着官軍進入第五座大營之中。
在這裏，荊州軍終於遇到了抵抗，官軍不敢出營迎戰，只能躲在柵欄後面不斷放箭。
荊州軍此刻隊伍拉得比較長，衝在最前頭能夠臨時聚攏起來的，也就是七八千人而已，而且隊形散亂，難以形成強大的進攻效果。
衝鋒了幾次，都被箭雨射回來了。
孫堅一看不能再這麼亂糟糟下去了，便大聲道：“暫停進攻，收攏士卒，集中力量再攻！”
還在進攻的幾千人彷彿潮水般撤了下來，有的躺在地上休息，有的拿出乾糧抓緊時間啃兩口，對敵軍毫無一點防備。
孫堅正要喝令他們起來，轉頭看了看營門緊閉的官軍大營，此時此刻官軍根本就不可能出營來戰，他們只想着儘快撤回雒陽，那就趁這個機會讓士卒們放鬆休息一下。
大營之中，呂布看了看營外的荊州軍，略有些可惜地道：“如果現在讓布帶上騎兵出去衝殺，定然能殺得孫堅大敗而逃。”
“嘿嘿，陛下要的不是將他們打敗，而是全殲，還要奪下宛城。”旁邊一名文士說道，正是戲志才。
“快去準備吧，奉先將軍不必再去第六座大營了，直接按計劃去博望坡埋伏吧。”戲志才叮囑道。
現在營中各將都已經知曉了劉明與戲志才的安排，對他們二人欽佩有嘉，再也沒有敢小瞧戲志才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了。
“布明白。”呂布抱了抱拳道，“戲先生也早點撤退吧。”
“保重！”戲志才也抱了抱拳，轉身向後走去。
大約三刻鐘以後，孫堅已經聚集了兩萬人馬，他覺得底氣再次足了起來，於是起身將古錠刀往空中一舉，大聲道：“將士們，狗皇帝就在營中，只要打破這座大營，高官厚唾手可得，衝啊！”
衝啊！
兩萬大軍嘶吼着向前衝去。
然而想象中慘烈的攻防戰並沒有出現，荊州軍輕鬆佔領大營，並再次獲利大量的戰利品，軍械、糧草堆積如山。
原來就在荊州軍在營前整頓兵馬的工夫，這第五座大營中的官軍已經撤退了。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韓玄站在哨樓上拍着大腿叫道，“狗皇帝的黃羅傘在前面！快看，狗皇帝在那兒呢！”
孫堅急忙也爬上去，真的看到在通往下一座大營的路上，隱約有一柄黃羅傘在不斷晃動。
那是皇帝儀仗的象徵，很顯然狗皇帝正在那裏逃命。
“還有最後一座大營，本司馬倒要看看狗皇帝還能往哪兒跑！”孫堅陰沉着臉，怒喝道，“給我追！”
一日之間已經連奪五座大寨，但是孫堅覺得，只要沒有抓到皇帝，這仗就沒有結束。
大軍一聽皇帝就在前面半道上，也忘了疲乏，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衝出大營向前衝去。
在第六座大營，荊州軍終於遇到了異常激烈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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