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魏平紙條罵楊秋
因爲張合非常避嫌，他不希望和向漢軍投降的魏平接觸以至於被說閒話。
所以魏平只能在營寨外喊話，雙方在陣前對話。
不過張合一開始並沒有出面，而是讓楊秋出面。
雖然同爲降將，但是楊秋在曹魏政權內部過的卻是比張合舒服的多。
這一點，大概跟他的祖上出身弘農楊氏有關係。
士族羣體還是願意接受楊秋成爲他們中的一員，所以他並沒有因爲降將身份而受到太大影響。
因此，他在面對魏平的時候就沒那麼多忌諱。
楊秋是當年從合馬超、韓遂等共十部勢力的涼州軍閥之一。
馬超是因爲他老爹馬騰去了鄴城才成爲涼州軍閥之一的。
楊秋實際上是跟馬騰、韓遂一輩的，如今也是一員老將了，年齡要比張合大四五歲。
此次出征更像是張合的監軍，盯着防止張合出工不出力。
當年他們這些西涼軍閥，彙集共計約十萬人馬，起兵反抗曹操，一路高凱，直逼至潼關。
當時曹操率領大軍親自西征，與聯軍夾關對峙。
派遣徐晃、朱靈等夜渡蒲阪津，佔據河西設立營寨，自己從潼關北渡，遭遇馬超截擊，曹操差點送命。
然而曹操並沒有記恨楊秋，取得戰爭勝利後還恢復楊秋爵位，且官復原職。
後來曹丕繼承王位，楊秋已經做到了冠軍將軍、好畤鄉侯。
在勸進曹丕稱帝時，《魏公卿將軍上尊號奏》排名第八位，在曹休、曹真、張遼、張合、徐晃、朱靈之前，地位可見一斑。
士族的身份帶來的差距和影響就是這麼大。
這一點令張合十分羨慕，要知道張合是官渡之戰的時候投靠的曹操，資格老太多了。
可人家不是降將、也不是外姓將領，而是士族將領，火箭般升遷。
明明是比自己晚十年投靠的曹操，結果乾髒活累活自己靠前，得名位好處人家靠前。
也就是自己現在是主將，這才能將與魏平會見的事情推託給楊秋。
魏平在來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
在基於事實的基礎上，稍微對涼州的局勢進行了一些藝術加工。
整體上就是說曹魏在涼州倒行逆施，漢軍在這裏非常的得民心。
本地民衆苦盼王師久矣，如今更是出錢出人的襄助王師征討魏逆。
魏軍士卒得知漢軍糧草、人員充足，對於進攻取勝的信心更低了。
“這喇叭果然厲害，遠在箭矢射程之外，竟然能將聲音傳遞的如此清晰。”
楊秋也對此感到驚奇，他忽然想到了荀子的那句話。
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不過眼下不是討論先秦儒學的時候，對方顯然是想用陣前辯論來打擊己方士氣。
楊秋覺得自己必須想辦法回懟，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
不過畢竟要維護自己的士族身份，他比魏平更爲講究理解，撥馬向前拱手道：
“久聞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會。”
對方到底是安西將軍，還是個侯爵，楊秋覺得大家都是體面人。
然而魏平卻是沉默不語，似乎是不想理他。
楊秋尷尬的輕咳一聲，隨後開口道：
“公既知天命，識時務，爲何要興無名之師，犯我疆界？”
“我奉天子詔討逆，何爲無名！”
“哈哈哈，”楊秋攆着鬍鬚道：“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魏平輕哼一聲，有德之人，劉玄德正好有德，他曹丕哪裏有德。
“曹賊篡漢，霸佔中原，如何能稱有德之人？”
楊秋忽然微笑點頭，得虧你問了，這下把話題遞到自己手上了。
“自桓靈二帝以來，黃巾猖獗、天下紛爭，社稷有累卵之危，生民有倒懸之急。”
這是先數落漢天子失德，隨後楊秋向天空微微拱手，繼續道：
“我太祖武皇帝，掃清六合、席捲八荒，萬民傾心、四方仰德。”
“這並不是用權勢奪取來的，實在是天意和命運註定的歸屬啊。”
“當今天子，神文聖武、繼承大統，應天合人、法堯禪舜。”
“居住在中央之國，來治理天下萬邦，這難道不是上天和百姓的心意嗎？”
“劉氏父子自稱英雄，卻是在強要逆天理及揹人情而行事。”
“豈不聞古人云：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乎？”
“今我大魏帶甲百萬，良將千員，諒爾等腐草之螢光，安能與皓月爭輝？”
“念你是被兵戈所逼迫，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哈哈哈……”
魏平大笑不止，他如今如何能再投。
尤其是現在自己的家人已經從曹丕手裏轉到了劉禪手裏。
而且以曹丕那小心眼，封侯之位……依我看‘瘋猴之位’還差不多。
楊秋不知道實際情況，於是說出瞭如此愚蠢的話。
楊秋皺眉，“你笑什麼？”
魏平連連擺手：“哈哈，我原以爲，你身爲漢朝老臣，來到陣前，面對兩軍將士，必有高論，沒想到，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張紙條捏在手心，時不時偷看兩眼。
“昔日桓帝、靈帝之始，漢統衰落，宦官釀禍；國亂歲凶，四方擾攘。黃巾之後，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漢帝，殘暴生靈。”
“因之，廟堂之上，朽木爲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致使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變爲丘墟，蒼生，飽受塗炭之苦。”
“在這個時候，你楊秋在做什麼，爾先祖隨高祖定社稷得封侯爵，以此興家，世受國恩。”
“你世居古雍之地，初舉孝廉入仕，理當匡君輔國，安漢興劉；何期反助逆賊，同謀篡位！背祖忘宗，罪惡深重，天地不容！”
“今幸天意不絕炎漢，我主於西川繼承大統。我今奉嗣君之旨興師討賊。”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你即將命歸於九泉之下，屆時，有何面目見漢朝歷代先帝？！”
年齡大了，楊秋就越注重自己弘農楊氏的身份，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背祖忘宗。
楊秋聽罷，一時想不到爭辯的話，“我，我，我……”
魏平搶過他的話：“哼，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楊秋一時氣滿胸膛不能出，大叫一聲，跌落下馬。
周圍親兵見狀，慌亂的將他扶了回去，兵卒士氣由此更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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