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極端
四千乾天衛軍和一千白毦兵全部出寨列陣。
中軍大營就剩下趙廣指揮的幾百親兵。
曹真並沒有直接加入任何一處戰場，而是頻繁掃視分析局勢。
雖然他通過探馬斥候，以及郭淮不斷派來的使者早已知個大概，但自己觀察更加精確。
“坡上太擠，我們從南邊繞過去……”
“傳令郭淮，讓他放棄圍寨，分少量兵馬禦敵，親率大部跟着我的大旗行動。”
“把費曜叫過來。”
三條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最先實現的是曹真大旗移動。
隨後，在被傅幹解救後一直在調整心理狀態的費曜來到曹真面前。
此時，曹真已經失去了任何耐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
“一會，你率領剩餘上騎兵，跟在郭淮部後面，一旦漢軍南寨兵馬追擊，立刻迎面撞上，直到全部戰死在那裏。”
聞言，費曜腦海裏一記驚雷炸響。
他隱約察覺到了曹真的計劃，很極端。
可自己完全不能置喙，已經敗了兩陣有負國家，便是被軍法處置也是合理，再敗怕是隻有自刎才能留住體面。
而現在曹真給了自己一個決死無生的任務。
既能給他的計劃助力，又能給自己一個體面的退場。
當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費曜微微拱手沒有多說什麼，縱馬馳開。
上騎不愧是大魏最強騎兵，雖失散大半，現在重新收攏一千八百多人依舊能徵敢戰。
費曜看着他們，眼裏多了幾分悲壯，副將成公英已經戰死，現在輪到他親赴死局。
征戰無能至少死的壯烈，也必然能汗青留名了。
曹真全程沒有看他，只淡淡瞥了眼坡上王基的旗幟，隨後便揮動手臂，帶着麾下萬餘精銳向西南進發。
他的確可以選擇讓這支生力軍加入傅乾的陣線，將漢軍正面推過去，那樣的話或許也能結束戰鬥。
但這個想法轉瞬即逝，從地形、時間、援軍等各方面考慮，那樣都不是最優解。
從秦朗這個奇兵的安排可以看出，曹真想要的從來不是擊潰漢軍，那對國家大局的作用並不大。
這一戰，是他曹真的最後一戰，他本就要全勝。
看到劉禪的大纛旗後，他就更不想其他的東西。
劉備雖然多子，但唯有劉禪能當大任。
劉永、劉理兩個幼子，如何能撐得起局勢，而且還有個成年義子劉封。
劉禪若薨，劉備說不得也會承受不住隨之而去。
季漢便要大亂，曹魏便能延續，甚至將來等得反攻之機。
所以當下的漢朝廷，當真是穩定全繫於劉禪一身。
“穩住！”
四千乾天衛軍出寨，在劉邕的指揮下列成長蛇陣，如一條線般橫在中軍大營前的坡腳位置。
隨着魏軍大隊的活動跡象，陳到便也領兵列陣在劉邕部的側後方，加厚了劉邕部南翼的防線。
劉邕奮力在陣中大喊：“太子就在身後，奮戈擊敵，天佑炎漢！”
“天佑炎漢！”
這支由劉禪一手打造起來的部隊，此刻氣勢如虹。
長槍在前面、弓弩在後，其中還列着一批雙手長斧兵。
乾天衛軍沒有刀盾手，因爲他們的甲冑比盾牌好用。
不久，曹真的隊伍和他本人，已經繞過中部坡，正式出現在劉邕、陳到，乃至劉禪的視野之內。
同時，東南方向也揚起大量黃土，儼然是有大部隊調動的動靜，而且根據估算方向，似乎也是向着中軍大營來的。
這正是郭淮部兵馬，在得到曹真的指令後，儘管郭淮對這個計劃頗有他語，但此時已經不是爭辯的時候。
任何事都只能按照曹真的意志來施行，所以郭淮很快就撇下副將。
拉出一萬三四千人，繞過漢軍南寨，朝曹真追隨而來。
自然而然的，本來已經要被圍犧牲的張毣起死回生。
只不過郭淮留下的副將兵馬仍然比他多，所以想要真的逃出生天，還需要友軍拉兄弟一把。
楊條再次出擊，然而，他卻是沒有去支援張毣，而是徑直向着郭淮大部隊貼上去。
原來，當楊條發現郭淮部前進方向是中軍大營後，立刻就意識到事情大條了。
南寨這裏本就應該發揮阻擊作用，被敵人繞過去屬於重大失責。
更別說讓太子陷入危險了。
援太子還是救張毣，對他來說從來不是什麼選擇題。
就在他即將咬住郭淮側翼的時候，忽然有一隊魏軍騎兵向他衝來。
而且目標非常明確，直直向他大軍最集中的地方不怕死般衝來。
楊條只得分出一半兵馬列陣迎敵，然後自己繼續追郭淮。
見追自己的敵人瞬間減少一半，郭淮再派一校尉，分出差不多的四千人馬與之相對。
他則帶着剩下九千多兵力追隨曹真而去。
曹真麾下除去掉隊的最後成功在前線列陣的有八千人，都是跑了十幾里路來的。
此時曹真正對着漢軍劉邕部列陣，同時等待郭淮支援的時候趁機休息一下恢復體力。
整個戰場上，他能調動過來的也就只有郭淮部了。
面對遠道而來的魏軍，劉邕卻不敢學習吳懿那樣主動出擊。
他的兵馬少，魏軍人多。
主動衝上去只會暴露防禦破綻，到時候漏過去的任何兵馬都會威脅到劉禪。
當然，曹真在此地一亮相，便幾乎所有看到他的兩軍將校都知道他想幹什麼了，劉禪當然也知道。
“李豐，跟着我！”
坡上霍弋大吼，隨後親自率領已經減員近半的長水騎兵衝下來。
他一抽兵，王連部所面對的敵軍數量陡然增加，壓力變大。
但到底是讓霍弋拉出了兩千騎兵。
曹真看着疾馳而來的霍弋部，面色從容的排兵佈陣。
他本就是將部隊排列成‘7’字陣型，由韓榮領一半兵馬直面坡上敵軍，而他自己則是與漢軍大營正面相對。
霍弋見此情景，便想着正面捅穿韓榮部，然後轉向從後面去捅曹真部的屁股。
若成功，即便無法擊敗敵人而陷入逆戰，也能將這夥敵人黏住。
曹真動不了，乾天衛軍便能殺下來，以精力充沛之兵迅速擊敗疲憊之師。
霍弋殺意凌然的看着‘魏’字大旗，只要能斬殺曹真，郭淮來再多人馬也無力迴天。
面對奔騰的馬蹄，韓榮此刻也是心臟怦怦直跳，只要自己能在郭淮到來前頂住，今日便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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