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方寸之間
此時的魏軍督戰隊雖然竭盡全力想要阻止士兵逃亡，但面對洶涌而至的逃兵潮以及殺紅了眼的漢軍，他們也被淹沒其中。
有些督戰隊成員被逃兵衝散、撞倒在地，慘遭無情踩踏，還有一些則直接被衝過來的漢軍一刀斬殺。
最終，整條防線土崩瓦解，徹底崩潰了。
失去了阻礙的漢軍勢如破竹，一路高歌猛進，在前進的道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魏軍的將領在逃跑的時候被漢軍弓弩手發現，屍體被射成了篩子，大漢的旗幟被樹立在河岸高地。
還在持續登岸的將士爭先恐後的加入追殺逃兵的隊伍中，希望能夠撈到一些人頭軍功。
雖然過程不一樣，但是最後的結果差不多。
幾乎是在王連、吳班踏上河東之地的同時。
程畿那邊也對魏將河內的秦朗部展開追殺，漢軍自此攻入河內。
相較於河東河內地區更可謂是一片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
這裏的土壤異常肥沃，充沛的水源滋養着廣大田野，良田比例高，糧食平均畝產高。
宜人的氣候四季分明，既不過分炎熱，也不會嚴寒難耐，恰到好處地滿足了作物生長的需求。
正因如此，河內吸引了大量的人口聚居於此，人們辛勤勞作，創造出繁榮昌盛的景象。
這裏不僅是重要的糧食產地，每年都能收穫豐碩的莊稼，爲朝廷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供應。
同時也是納稅的重要區域，據官方戶口統計，河內地區共有六萬餘戶人家，可見其規模之龐大。
不過從軍事角度來看待這個地區，它存在一個比較明顯的缺陷，那就是缺乏足夠的戰略縱深空間。
河內這個名稱在中國古代有着特殊含義原本指代的是以黃河以北的區域。
在戰國時期，河內這塊土地屬於魏國所掌控。
而到了秦末的時候，秦國降將司馬卬被西楚霸王項羽冊封爲殷王，並且將自己的都城設立在了河內這裏，爲三秦之一。
後來，漢高祖劉邦登基稱帝之後，一開始也是沿襲了之前的做法，在這裏設置了殷國。
只是由於河內這個地方和關中相距實在太近，所以就在第二年把它改爲了河內郡，歸中央管轄。
河內郡的地理位置相當獨特，處於太行山的東南方向以及黃河的北岸一帶。
河內郡下轄足足有十六個縣份，其中包括作爲郡治所在的懷縣，以及汲縣、共縣、林慮縣、獲嘉縣、修武縣、野王縣、州縣、平皋縣、河陽縣、沁水縣、軹縣、山陽縣、溫縣、朝歌縣還有武德縣等。
想當年，韓信率領大軍闖入關中平定三秦之地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一路橫推。
這裏地勢平坦開闊，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險要之處可供防守。
只要關中那邊的軍隊成功跨越黃河，那麼他們就能在這片土地上自由馳騁，如入無人之境。
當然了，如果河內這邊的守軍有能力在野外作戰當中擊潰來犯的敵軍，或許情況還會有所不同。
只可惜，對於秦朗而言，僅憑他自己的話想要做到這一點簡直比登天還難。
雙方在軍事實力、兵力、士氣等方面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秦朗這位親身經歷過漢軍精銳那令人膽寒戰鬥力的魏軍將領，同時也作爲關中之戰那場慘烈廝殺中的倖存者。
心中對於敵我雙方實力的差距有着無比清晰的認知，因此，他絕不會愚蠢到貿然集結兵力與漢軍展開野外決戰。
當漢軍如洶涌潮水般突破他構築的黃河防線時，秦朗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當機立斷地決定收縮兵力戰線。
儘管溫縣河岸的防守已被漢軍徹底擊潰，但秦朗卻深知絕不能輕易捨棄溫縣這塊要地。
這其中緣由，不僅僅在於溫縣乃是擁有萬戶之多居民的大縣，人口數量頗爲可觀。
更爲關鍵的是，此地乃是河內名門望族司馬氏家族的發源地和根基所在。
在此處，司馬氏剩餘的族人們定會不遺餘力地協助守軍堅守城池，而城中的百姓們也能被充分動員起來參與城防。
毫不誇張地說，在整個河內地區，除了郡治安邑縣之外。
就數這座司馬氏的故鄉溫縣對曹魏政權最爲忠心耿耿，抵抗漢軍的能力最強，也是秦朗少數能選擇的戰場了。
此刻，秦朗登上溫縣城頭，目光堅定地凝視着遠方，若是時局不利，河內怕是要成爲他的終焉之地了。
佛教雖然還沒有在中原有什麼起色，但是秦朗此刻的感受和佛家言論中所說的‘方寸之間’非常相似。
現在他還有機會能放棄河內，逃往幷州或冀州。
但是，他還能跑嗎，作爲曹操義子，先帝重用的將領，這時候難道不應該以身許國嗎？
將所有的兵馬集結起來，避無可避，那就正面迎接這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吧。
秦朗決定據城堅守，但並非所有城池都會得到守護，只有這兩座城池成爲了被選中的堅守目標。
而其他的則被戰略性地捨棄掉了，那些城池只能聽天由命，自生自滅。
秦朗果斷地下令，讓分散在各地的守軍迅速向溫縣和懷縣兩地聚集。
與此同時，他未雨綢繆，早在開戰之初就已經着手安排，將郡內的絕大部分糧草轉運到了這兩個關鍵之地。
懷縣作爲郡治所在，其城池不僅規模宏大，而且地理位置優越，靠近冀州，與曹魏中央朝廷近在咫尺。
一旦此處遭遇緊急情況，向冀州求援，相信曹魏中央朝廷絕不會袖手旁觀，坐視不管。
秦朗雖然做好了以身許國的心理準備，但如果可以不死，當然也不會主動求死。
因此，他早早地便爲自己規劃好了萬一黃河防線不幸失守後的還能堅持下去的辦法。
只要他秦朗所在的城池，能夠堅守到援軍逼迫漢軍敗退，便有重獲生機。
至於河內地區的其他地方，儘管心中有些不捨，但在當前形勢下，也只能無奈地選擇戰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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