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皇天不佑呼
以至於當他進一步思考到：即便漢軍未曾擁有那件武器，難道範方指揮的那場戰鬥就真的能夠取得勝利嗎？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司馬懿最終還是不得不無奈地承認，十之七八是贏不了的。
隨後他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嘆息道：
“唉，難不成當年山陽公夫人一語成讖，大魏真是皇天不佑呼？”
司馬師靜靜地侍立在司馬懿身後，聽到這句話時，他的身軀竟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一直以來，父親司馬懿向來對那些所謂的牛鬼蛇神嗤之以鼻，從不相信它們的存在。
孔夫子也曾說過“敬鬼神而遠之”，然而自己這位一向果決堅毅、不敬鬼神的老爹。
此時此刻居然回想起了當年曹節在曹丕篡漢之際怒不可遏喊出的那句“皇天不佑”！
這實在是令司馬師感到詫異和震驚。
由此可見，在父親的內心深處，當今大魏王朝所承受的天命已然變得岌岌可危、搖搖欲墜，似乎已經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
想到這裏，司馬師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緊接着，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之前的一幕情景：
父親神色凝重地下達命令，讓叔父司馬孚率領大軍火速前往襄陵縣。
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將那裏的人口、糧食以及各種物資統統搜刮一空，並且要不遺餘力地摧毀當地的基礎設施。
如此一來，便能最大限度地給即將到來的漢軍制造麻煩。
留給他們一座殘破不堪、空無一人的城池，從而有效地延緩敵軍前進的步伐。
當時，司馬孚親自率領着整整五千名全副武裝、士氣高昂的將士，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這片土地。在當地縣府的全力協助之下，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開始悄然展開。
他們四處散佈謠言，宣稱一旦漢軍抵達此地，必將對本地百姓展開血腥屠殺，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下。
這種聳人聽聞的說辭，無疑給原本平靜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恐慌和不安。
不過近些年來，漢軍的種種作爲有目共睹，他們紀律嚴明，秋毫無犯，不僅致力於維護地方治安，還積極推行各種惠民政策，深受百姓愛戴。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六扇門的成員們早已悄悄潛入，穿梭於鄉間村落之間他們不辭辛勞地向民衆傳遞真實信息，進行正面宣傳。
正是由於這些努力，使得民間許多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對於曹魏官府那危言聳聽的話語並未輕信。
但司馬孚對此全然不顧。
他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威逼本地居民儘快遷徙。
那些能夠被輕易哄騙上路的百姓自然再好不過，但若是遇到那些執意不肯離開家園的人們，他也毫不手軟。
畢竟，手中握有的重兵就是他最大的底氣。
對於那些不願動彈的頑固之人，司馬孚毫不猶豫地下令動用刀劍相逼。
強行使其動身前行，總而言之，只要是能夠不給漢軍留下一絲一毫好處的事情，哪怕不擇手段他也要堅決執行到底。
以至於當時的襄陵縣，出現這樣一幅慘不忍睹的景象。
大量的底層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都會慘遭魏軍蠻橫地破門而入。
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們會毫不留情地威逼他們遷徙他鄉，如果有人膽敢違抗不從，立刻就會被無情地殺死。
那些被利益衝昏頭腦的士兵，會手持鋒利的鋼刀，死死地架在老百姓的脖頸之上讓他們乖乖就範。
雖然這些士兵在正面對陣漢軍的時候會如痿了一般舉不起武器，但是面對平頭老百姓他們便個個凶神惡煞。
因爲有上官默認許可的劫掠，他們肆無忌憚地掠奪民衆的財產，放火燒燬百姓們賴以生存的房屋。
將所有能喫的食物搜刮一空，最後逼迫着這些可憐的人們背井離鄉。
甚至有可能會發生那種令人髮指的縱火淫樂之類的事件。
屆時在短時間內，整個縣域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被殘暴的魏軍攪得烏煙瘴氣、雞犬不寧。
四處皆可聽聞悲泣之聲，那些因不願離去而慘遭斬殺之人的累累白骨更是隨處可見。
或有民衆流亡逃竄，或有、民衆爲了堅守自己的家園故土而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奮起抵抗魏軍的暴行。
然而這些動亂並沒有對魏軍造成多少實際的困擾，只見司馬孚毫不猶豫地率領着他的軍隊疾風般迅速撤離了這片土地。
隨着他們漸行漸遠，身後只留下了一片混亂不堪、滿地狼藉的景象，彷彿被狂風席捲過一般。
這一果斷的舉動確實實現了司馬懿最初的要求，對漢軍的前進起到了一定阻滯作用。
諸葛亮大軍自臨汾繼續挺進到襄陵，便不得不接受這一地雞毛。
安撫那些逃散或落草爲寇的百姓，留下一部兵馬指導他們重建家園。
在此期間，魏軍得以有足夠的時間在汾水至霍大山一帶構建起那道堅固的防線。
這條防線的存在，彷彿是建在幷州與河東之間的保護罩，讓魏軍心中獲得了極大的安全感。
凡事皆有利弊，魏軍此次撤退行動在軍事戰略上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卻也帶來了不可忽視的負面影響。
由於司馬孚掠民離去的行動，魏國在河東地區的民心瞬間遭受重創。
百姓們對魏軍的信任度急劇下降，原本擁護和支持他們的民衆開始心生疑慮和不滿。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日後想要重新收復這片失去的領土，並對其進行有效的治理，必將面臨重重困難。
因爲失去了民心的支持，統治的根基已然動搖，收復行爲可能遭遇巨大阻力。
站在一旁的司馬師靜靜地擡起頭，目光凝視着自己的父親。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哀傷，似乎已經洞悉了父親此刻內心深處的想法。
顯然，從目前的局勢來看，父親司馬懿並未將收復河東之地納入到自己未來的規劃之中。
這個現實對於一心渴望重振魏國雄風的司馬師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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