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原來我是病了
“等你做到了答應我的事，我自然會給你，畢竟也沒有人會比慕先生還大方，會出整整兩倍的價格了。而且，你也知道，這股份在我眼裏，也不過就是幾個錢而已。”
我說的是實話，慕氏的股份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是追逐權利的工具，而在我乃至衆多股民眼裏，確實只是錢，只要價格到位，沒什麼不能賣的。
慕承賢考慮了一會兒就同意了，我本以爲爲了保險起見，他會要求先把視頻拿回去，可他卻說就當是他對我的誠意，先給我了。
我也沒拒絕，直接收了。
之後，慕承賢也沒有再多做逗留，就離開了。
也在這時，顧衍的養父母從地裏回來，剛好和慕承賢一前一後錯過了。
不過我認爲這是好事，像慕承賢這樣的人，他們還是不認識的好。
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我就向顧衍道了別，我要回到海城，最後再去見我媽一面。
我以爲顧衍還會嘗試阻攔我的，可讓我意外的是，除了“知道了”這三個字，他什麼都沒說。
他甚至主動幫我去買了車票，只是在臨別的時候，他對我說：“小綿羊，抱歉，這次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我和你一起出現，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一直都會在這裏等你，隨時歡迎你回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畢竟我們之間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的，就算他現在和經紀公司解約了，可影響力還是在的。
讓我不明白的是，我不知道他千里迢迢把我從海城帶來這裏，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就只是爲了讓我離開慕九言嗎？
我心裏疑惑，嘴上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他只笑了笑，答：“我從慕先生那裏聽說了關於你和慕九言的事。小綿羊，我沒有非要你和我在一起不可，可是，我不希望你和一個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男人在一起，那樣你會受苦。慕九言的所作所爲，無論是有什麼樣的苦衷，都不能成爲他傷害你的理由。我希望你能明白，一個男人，如果他真的愛你在乎你，他絕對不會傷你一分一毫，更不會爲了另一個女人……”
話說到這裏，顧衍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絲憤意，我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我和慕九言之間的那點破事，到底還是讓他知道了……
是啊，他說的是對的，我之前怎麼看不透呢？無論什麼樣的苦衷，都不足以成爲慕九言傷害我的理由。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爲他不在意而已，是我癡心妄想，自欺欺人。
“謝謝你，學長。”我無比真誠地向顧衍道謝，“此生有幸，認識你。”
聽到我的話，我看到顧衍的眼中閃過千萬種情緒，似是又千言萬語要說，可最後，他卻只是對我說：“記得，我等你。”
“嗯，好。”
我點了點頭，含淚和他揮手道別。
可我心裏知道，這怕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坐上車，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是一陣淚意洶涌而來，不過我忍住了。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出如此荒唐有大膽的決定，可明知荒唐，我還是義無反顧。
杜景深的死，是橫在我心頭的一根刺，尤其是在看過那樣的視頻以後，這足以摧毀我所有的理智。
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卻也是慕九言的。
在知道一切真相以後，我不可能允許自己生下他的孩子。
顧衍老家距離海城有一段距離，我早上出發，到了傍晚時分纔到。
一下車，我第一件事就是打車去了仁德醫院。
除了上一次斷了腿被慕九言關在海邊別墅整整三個月，我從來沒有這麼久沒有去醫院看我媽。
她還是那樣躺在病牀上，就和三年前我送她進來時一樣。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很多事，我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
“媽，如果三年前的那個雪夜，你沒有偷偷把我從柴房放出來就好了。”我握着她的手，臉頰貼上她的手背，“那樣，你就不會被顧成龍他們母子打成這樣，你肯定什麼都好好的。其實，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瘸子又有什麼關係呢？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那麼自私，害了你。”
如果那年我沒有逃，我媽不會變成這樣，我也不會遇到慕九言，杜景深更不會死。
我可能已經嫁給了那個陳瘸子，還替他生兒育女，被生活折磨成大多數農村婦女該有的模樣。
可至少，我媽還能好好兒的，杜景深也能好好兒的。
說到底，是我錯了，真的錯了。
女人這一輩子，不就這樣嗎？我當時爲什麼想不明白，爲什麼要反抗……
我抓着我媽的手，不可遏制地哭了起來。
“媽，我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可是我不能生下他，我甚至準備親手摔死他，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壞？”
慕九言沒有說錯，我就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想起慕九言，想起我這次回海城來要做的事，我抹了抹眼淚，不再哭了。
“媽，我離婚了，慕家給了我不少錢，我不準備還了。反正尊嚴又不能當飯喫，對不對？這筆錢，至少能讓你好好的在醫院，以後……萬一你要是醒了，就用這筆錢，好好生活。你放心，我會找一個可靠的律師，把一切都處理妥當的，我會幫你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媽，女兒不孝，以後恐怕不能經常來看你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以後，我會讓護士小姐每天在你牀頭的玻璃罐裏放一張糖紙，你就當是我每天都在陪你……”
我伸手摸了摸我媽的臉，不知道是不是我剛剛的淚水沾到了她的臉，入手的竟是一片溼意。
我媽在顧家的時候，常年在地頭幹活，整天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明明才四十出頭的人，看起來卻有六十多歲那麼老，皮膚乾燥粗糙，又黃裏透黑，這三年躺在醫院，倒是養了些回來。
不過，她眼角那又深又長的魚尾紋，是再怎麼也養不回來的了。
“媽，我跟你說，顧成龍真不是個男人，你以後要是醒了，就千萬別再和他過了。你現在可是有錢人啦，好好過你的貴婦生活，有空就保養保養，讓自己看起來比小姑娘還年輕。到時候，你就再找個比你小二十歲的小鮮肉，養着，讓他伺候你。”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都是胡話，我媽這輩子都不可能幹出這等荒唐事來，可我就希望我媽也能離經叛道一回。
她無私了一輩子，也苦了一輩子，可顧成龍母子從不記着她的好，她躺在醫院三年，他們自己不來，也不讓顧醒來看她，讓他當沒她這個媽。
她辛辛苦苦這麼些年，全心全意爲了那個家付出了所有，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呢？
不過是一頓又一頓毒打，而最後那一頓毒打，讓她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他們甚至不打算送她到醫院，想讓她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死了的……
我深吸了口氣，甩了甩腦袋，不讓自己再細想下去。
見窗外天色已經大暗，我最後彎腰在我媽額頭親了一下。
“媽，我愛你。”
二十三年來，我從來沒有對我媽說過這樣肉麻的話，可是今晚，我想對她說，我怕以後就算想說，都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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