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送你上路
很幸運的,我想象中的意外沒有發生,母子平安。
原以爲孩子會超重,可生出來,卻只有六斤八兩,大概是後來沒有養好的緣故。
別的孩子出生時,都哭得很響亮,唯獨他,病懨懨的,被醫生打了一下,才象徵性地哭了兩聲。
哭聲也特別細,一點也不像是個男孩子。
傷口縫合之後,我被推入了一間設施齊備的vip病房,很意外地在裏面見到了我媽。
不過短短兩月未見,我媽看起來變得更老了,兩鬢都生出白髮來了。
我媽一見到我,就紅了眼:“綿綿,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我沒事,媽,你怎麼來了?”
我以爲,我媽以後肯定都不願意再見我了的,畢竟我殺害顧醒“鐵證如山”,我媽再怎麼疼我,也不會原諒我的。
“我不來,誰照顧你坐月子?坐月子可是大事,沒坐好,會影響你一輩子的。”
聽了我媽的話,我忍不住紅了眼:“媽,你怎麼不怪我?”
我媽連忙給我擦淚:“別哭,綿綿,剛生完孩子是不能哭的!”
看我媽着急得不行,我忙聽我媽的話,險險止住了眼淚。
“你是媽生的,媽怎麼會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而且,就算別人不知道,媽還能不知道小醒兒出事前那幾天你是怎麼過的嗎?你連大門都沒出去過,從哪兒去找的人……”
我媽這話,聽得我又想哭了,不過我看到我媽那擔心的樣子,我忍住了。
孩子是由慕九言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抱進來的,他整個人僵硬得像是木頭一樣,像是生怕把他給碰着。
我媽見了他沒什麼好臉色,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跟我說了一句“媽就在外頭,有事就叫一聲”就出去了。
慕九言把孩子放在嬰兒牀上,然後給他拍了一張照給我看。
“是不是很醜?皺巴巴的,跟個紅皮老鼠似的。”
我麻醉還沒過,只能平躺在牀上,看了那照片一眼。
確實和慕九言說的一樣,皺巴巴的,臉上還有褶子,跟個小老頭似的。
可他不醜,他是我兒子。
“有沒有想過給他起什麼名字?”
我本來不大想和他說話,可也許是現場的氣氛實在是太好,我一時忘了和他之間的恩怨,回了他。
“存希,他叫顧存希。”
僅存的希望的意思。
慕九言聽了,點了點頭:“好,就叫存希……”
那時,他看我的眼神很溫柔,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溫柔。
他甚至在那之後,無比纏綿地親吻了我的額頭,對我說:“綿綿,辛苦了。”
那一刻,我差點以爲,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藍若,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大夢而已。
我不知怎麼的睡了過去,等我醒來,慕九言不見了,我剛出生的兒子也不見了。
我媽坐在我牀邊,神色慼慼地看着我:“綿綿,算了吧,孩子就給他吧,媽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
“媽,你在說什麼呢?”我問她。<我媽猶豫了一會兒,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了我。
說是慕九言趁我睡着的時候,帶走了孩子,還說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讓人好好打點,不讓我在獄中受苦,也會爲我縮短刑期。
“媽,我不同意!我要去找慕九言,我要把我的孩子要回來!”
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的孩子,憑什麼拱手就要讓給他?!
我甚至都還來不及抱他一下,好好看他一眼!
我一邊說着,一邊就從病牀上坐了起來。
我媽拉住了我:“綿綿,那是我外孫,媽也不想啊!可是,我們現在拿什麼去找他要孩子?”
我不願意,卯足了勁掙扎,我媽整個人撲在我身上就抱住了我。
“綿綿,媽現在只有你了,媽只要你好好的……”
我媽抱着我,嚎啕大哭。
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這樣哭過,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我爲了我自己的孩子,想要去拼命,可我,又何嘗不是我媽的孩子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刻,我聽懂了我媽哭聲裏的無助和彷徨。
我知道,失去孩子,我會後悔一輩子,可我還是聽了我媽的話。
如果,這就是我媽想要的,我願意聽她的。
我在醫院住了七天,我媽廢寢忘食地照顧了我七天。
因爲孩子被抱走了,我不需要哺乳,在出院那天就被帶回了獄中。
分開的時候,我媽哭成了淚人兒,反而是我安慰的她。
慕九言答應過會替我保護她,照顧她的,我希望他能說到做到。
不知道是不是對產婦的特殊照顧,這一次我居然被分到了一個單間,而且環境比之前擠了十幾二十號的牢房,好了很多,給的伙食也比之前好。
我也不用勞動,只管躺在牀上養身體,獄管甚至找了兩本書來給我看,好打發時間。
就這樣過了三天以後,在第四天的夜裏,我的牢房裏來了一位我做夢也沒想到的不速之客——慕承賢。
他應該是通過層層打點以後才進來的,平日外頭時刻都有人巡邏,可這一夜,卻安靜得連個人影都沒有。
“顧小姐,好久不見,沒想到再次見面,居然會是在這樣的地方。”
他漫不經心地向我打着招呼,舉手投足之間絲毫沒有落魄之意,甚至於,他看起來比以前更意氣風發了。
真是奇怪,我以爲慕九言雖然沒有對他趕盡殺絕,可在之前那樣的風波以後,他再怎麼樣也不該是眼前這種狀態。
不過也不奇怪,在被徹底踢出慕氏以後,慕承賢很快就銷聲匿跡,消失在公衆視野裏。
人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爲他會像喪家之犬一般,可那也只是想象而已,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倒是慕老爺子,在得知慕承賢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之後,在我媽還沒醒之前的那段時間就去了普陀山,爲慕家祈福消業,至今未歸。
這半年來,可能是一下子經歷了太多大風大浪,我別的沒學會,倒是學了點處變不驚的本事。
見到慕承賢,我也不驚慌,只問他:“不知道慕先生深夜來看我,是有什麼事?”
“也沒多大的事。”他看着我,漫不經心地笑着,“就是受人之託,來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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