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存希的願望
我一聽陸行知這形容，感覺羞恥得不得了，瞬間紅了臉。
陸行知倒是完全不覺得，只是動作緩慢而又堅定地喝完了他手裏的圓子羹。
其實陸行知味覺不靈敏，什麼東西都嘗不出味道來，可只要是我媽做的東西，他每一次都很捧場，所以導致直到現在爲止，我媽還不知道他味覺缺失這件事。
關於這件事，我也問過他原因，本來還以爲大概率可能是先天性的，沒想到他卻是說小時候食物中毒引起的後遺症。
我追問他爲什麼會食物中毒，可他卻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不小心”。
也許是那一刻，他的眼神看起來實在是太悲傷，所以我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恐怕並不是真的“不小心”。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聯想到今天陸婉兒打過來的這通電話以後，我聯想到了她。
從今天陸婉兒的話語間，我切切實實地聽出了她對陸行知不同尋常的感情，之前我以爲她是愛上了他，可現在看來，比起“愛”的成分，恐怕更多的是佔有慾在作祟。
畢竟，陸婉兒就連“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陸婉兒給我的感覺，好像她就是把陸行知當成了她心愛的玩具，而她正在因爲這個玩具被人搶走了而發脾氣。
可是，陸行知畢竟是人，他從來不是什麼物件。
只要是人，都會有情緒的，哪怕他再怎麼假裝無謂，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些波動的吧？
仔細想想，陸行知確實也蠻可憐的，從小寄人籬下，一心喜歡的“妹妹”一邊在自己面前裝乖，一邊又在養父母面前挑弄是非……
陸婉兒要是能瞞他一輩子，讓他永遠都一無所知也就罷了，可是在得知真相以後，怎麼想也不該這麼平靜的。
可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知道陸婉兒的真面目已經很久了，我這時候忽然安慰他好像顯得有些奇怪。
於是，我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到底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倒是陸行知，看着我一臉糾結的樣子，忽然就笑了。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對‘陸行知’這個人的人生，有種齣戲感，所以即便我擁有他所有的記憶，我也沒法和他感同身受。所以，你不需要拿這種眼神看我，綿綿。”
“那我呢？陸行知，我對於你而言算什麼呢？會不會，其實你對我的所有感情，也不過只是錯覺？”
其實，我們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假設就是，他就是慕九言。
但是，如果他不是呢？
我想我也許會有點失望，也有點遺憾，可我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無論他到底是不是慕九言，我都會和他在一起。
可他呢？如果結果證明這一切都是假象，他還會不會覺得我對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呢？
一時間，我竟然有點害怕去面對那個結果，也不敢去聽他的回答了。
我深吸了口氣，正想要岔開話題，可陸行知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說：“我不能向你保證些什麼，可是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只能從你身上找到歸屬感。”
說完，陸行知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而他的眼神迷茫而又空洞。
“綿綿，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你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而存在……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我已經過了整整兩年了，我只想，要一個答案。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陸行知說的話，我聽明白了。
其實他也不確定他對我到底是抱着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可很明顯，對於目前的他而言，我是特殊的。
“歸屬感”這種東西，要細說起來，很奇妙，而對於眼下的陸行知而言，無疑是無可取代的。
對於這樣一個坦誠而又不夠完美的答案，我選擇了平靜接受，至少他沒有騙我。
在經過那一夜的烏龍之後，海安科技那邊果然答應了和陸氏的合作，這幾天的電視新聞和財經雜誌上全都是兩家合作的新聞。
因爲慕九言死前曾經見過傅允誠，所以陸行知打算把他當做是突破口去進行祕密調查。
我本來也想幫忙，可陸行知態度很堅決，說不讓我參合就不讓我參合，只向我保證了一有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知道，他是出自對我的關心才這麼決定的，於是也沒有再堅持。
至於之前在帝都的時候，陸行知提出的讓存希和陸氏合作的事，他也坦言當時就是想借着這個事情接近我們母子倆而已。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他也答應存會私下給存希買機械組裝的零部件，而我其實私心裏也並不希望存希那麼小就去陸氏拋頭露面，於是，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九月的時候，存希終於成爲了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他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揹着我讓陸行知和我一起送他去學校。
等到第二天去開學時，我看到等在家門口的陸行知才知道這件事。
不過我也沒有責怪存希的意思，我知道，對於孩子而言，“爸爸”永遠都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慕九言不在已經很多年了，自從存希讀書以來，“爸爸”一直都是缺席的。
我很能理解，他希望爸爸媽媽一起送他上學的這份心思。
既然陸行知都願意配合滿足存希的這個小小心願，我這個做媽的，又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他呢？
於是，存希小學入學的時候，是我和陸行知送他去的學校。
我們一路從校門口走到教室，倒真有那麼幾分“一家人”的味道了。
而存希，一手牽着我，一手牽着陸行知，一路上都擡頭挺胸的，就像一隻驕傲的小公雞。
我感覺有點好笑，又感覺有點心酸。
這麼些年來，存希恐怕一直都很希望“爸爸”能陪他去上學吧。
而今天，他的這個願望，終於得到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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