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士人、閹宦皆是爲利,誰又比誰更高尚? 作者:恆安德佩 第131章士人閹宦皆是爲利,誰又比誰更高尚?別看王芬說得天花亂墜,各種大佬全都在力保自己,好像自己當真成了幸運兒似的,這樣的伎倆,也就能哄哄別人,但卻瞞不住王昊。說到底,在那幫大佬的面前,王昊充其量就是杆鋒銳的鋼槍,他們想要拿自己來與閹宦試試手段,爲士人的大規模進攻,撕開個口子。不過......王芬還算是坦蕩,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沒有撒謊。此戰結束後,各地官員出現了大面積的缺口,朝廷需要及時補缺,以便儘快恢復民生,穩定民心,安定天下。但是,這對於士人與閹宦而言,則是一塊巨大的肥肉,畢竟朝廷的官職是有限的,肥了閹宦,自然就損了士人,兩派豈能退讓。唉!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一句話,便道盡了世間爭鬥的本質。此事於王昊而言,不論閹宦也好,士人也罷,他們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誰又不明白誰,此刻的各種善意,也不過是在遮掩他們骯髒的內心。但可惜!他們想讓自己當槍的算盤,終究是打錯了。王昊心意已決,絕對不會參與到兩派的鬥爭中,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去吧,咱還是乖乖到涼州苦寒之地,建功立業,積累資本。“對對對,您說得都對。”“使君言之有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但若論拍彩虹屁忽悠人,王昊自問也是深得奧義,不輸旁人,不論王芬如何pua,王昊照單全收,至於是否執行,那便另當別論了。王芬捏着頜下一縷山羊鬍,露出欣賞且滿意的笑容,不住點頭:“子霄啊,此次雒陽之行結束,你必可扶搖直上,平步青雲,王某提前恭喜你了。”王昊趕忙一揖,輕聲道:“全賴諸公提攜。”王芬頷首:“子霄真乃當世之俊傑也。”“報—!”正在這時,殿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王昊扭頭望去。但見,一個侍從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入殿,揖了一揖:“使君,小黃門左豐來了。”王芬簡單嗯了一聲,旋即擺手示意侍從退下:“子霄,既然左豐來了,咱總得給對方些顏面,一起出去迎迎,如何?”王昊自然明白王芬的心思,他倒也沒有拒絕,頷首點頭:“好。”旋即。起身離席,跟着王芬一起,出了大殿,迎接左豐。不多時,果見一個身量不高,略顯消瘦,兩眉如禿筆,二目似棗胡的男子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晃悠悠走來。此人頭戴金冠,身穿錦袍,趾高氣揚,面有傲色,見着王芬主動迎接,更是把脖子揚得更高,冷聲道:“王使君,按照行程,別部司馬王昊今兒個應該要到了吧?”“嗯。”王芬頷首點頭,不緊不慢地道:“他已經到了。”左豐驚詫:“什麼?他已經到了?”王芬淡然一笑,側身擺手道:“來,本官給天使介紹一下,這位便是獻計,令太一破土而出的別部司馬王昊。”“子霄。”王芬得意洋洋地道:“這位便是當朝小黃門左豐。”王昊拱手:“末將王昊,見過天使。”左豐上下打量着王昊,緩緩點頭:“沒想到,行伍之中,亦有如此風采之人。”王芬故意補充道:“天使或許不知,子霄乃是幷州王氏出身,豫州刺史王允乃是其族叔。”王昊看得極其清楚,左豐脣角不受控制地跳動了一下,眼神中寫滿了震驚,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最終演變成一股子恨意:“怪不得。”陰陽怪氣的聲音出來,王芬恨不得把興奮寫在臉上。左豐作爲張讓的一條忠犬,自然清楚的記得,王允參奏張讓之事,那一次的打擊,險些讓張讓丟掉項上的腦袋。而今,王芬故意提到幷州王氏的出身,擺明了就是在告訴左豐,眼前這個年輕人是我們的人,你是不可能拉攏到的。原本還準備寒暄的左豐,當即變了一副面孔,吐口氣,輕聲道:“既然人已經到了鄴城,不如儘快啓程,陛下還在雒陽等着呢。”“不知王司馬,意下如何?”“理當如此。”王昊很平靜地回答道。“王使君。”左豐揖了一揖,轉而言道:“趁着天色尚早,我意儘快啓程,如何?”王芬點點頭:“放心,護送的兵馬已經準備妥當了,隨時可以啓程,時間由天使定即可。”左豐眸中閃過一絲獰色:“那便於晌午啓程。”王芬拱手:“自然可以。”吐口氣,左豐輕聲道:“既如此,某在驛館等候,晌午啓程,直奔雒陽。”旋即。頭也不回,徑直離開。望着左豐離開的背影,王芬面色驟變,一臉的憎惡,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沒卵子的傢伙竟也敢如此放肆。”“哼!”王芬眉間怒氣飛揚,冷聲道:“子霄啊,伱路上小心一點,他們若知招攬不成,指不定生出什麼蛇蠍毒計。”“不過你且放心,我會派人一路護送你們回雒陽,他們全都是百戰精銳,皆會聽從你的調遣,即便讓他們殺掉左豐,他們亦不會眨下眉頭。”王昊揖了一揖:“多謝使君。”王芬擺手:“走,回府,我已命人備下酒宴,爲你踐行。”“使君盛情相邀,昊卻之不恭。”“走走,咱們好生聊聊。”“喏。”......酒宴期間,王昊試着向王芬瞭解雒陽的情況,王芬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尤其是士人與閹宦之間的鬥爭,更是令王昊清晰了三分。晌午過後。王昊帶着許褚、程昱,陪同左豐一起,踏上了返回雒陽的路。原本只需兩三日的路程,愣是因爲左豐帶着的行禮太多,而被硬生生拖慢。後來王昊才知道,左豐帶着的“行禮”,壓根不是行禮,而是從地方上搜刮來的禮品。雖說現在閹宦、士人鬥得如此兇悍,但閹宦依舊可以如此猖獗,當真令王昊大開眼界吶。閹宦!士人!外戚!哼!沒一個好東西。當然,歸根到底的原因,還在於皇帝。四百年的大漢至此,不崩塌才真正怪哩!方纔到了雒陽的東大門汜水關,王昊便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主動迎了上來:“子霄,可還記得王景否?”王昊飛身下馬,滿面堆笑地迎了上去:“族兄,你怎麼在這裏啊?”王景仰天哈哈一聲:“自然是在等子霄你啊,實不相瞞,景自接到父親信箋,便馬不停蹄地趕來於此,截至此時,已經侯了整整兩日。”“你小子......”王景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吶,居然連張梁、張角都折在你手上,爲兄當真是佩服之至吶。”王昊淡笑着搖了搖頭:“雕蟲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王景驚詫不已:“太一顯聖,破土而出,如此神蹟,在你眼裏竟是雕蟲小技?爲兄我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此等妙計啊!”“哈哈。”王昊笑得月白風清。他回頭瞥了眼左豐的車隊,見其還在後面緩行,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兄長不知其中奧祕,自然以爲神祕,可若知曉,方知全恁孃的扯淡。”“哦?”王景只當他是在開玩笑:“當真如此?”王昊淡笑:“所謂不知道,金銀不換,知道了,全恁孃的扯淡,如是而已。”“哈哈哈哈!”頓時,二人仰面朝天,便是一陣放聲大笑。恰在此時,左豐的車架趕來,王景拍了拍王昊的肩膀:“今天夜裏,爲兄帶你去雒陽城最好的鴻賓樓,好好喫上一頓,權當是爲你接風洗塵了。”“兄長不可。”王昊趕忙拱手,輕聲道:“昊仍需隨天使回京。”王景笑笑:“放心,交給我吧。”“啊?”王昊正發懵時,卻見王景徑直走向左豐的座駕,左豐掀開車簾,瞥了眼王景,目光又掠過自己,隨即緩緩點頭,放下了車簾。望着車架緩緩離開,王昊扭頭瞥向王景:“族兄,這......”王景輕聲道:“士人雖說與閹宦鬥得狠,但到了京畿雒陽,多少還要顧些顏面,你是我王家的人,單憑這一點,左豐也得給些面子。”王昊只能呵呵了:“族兄可知,叔父可是在陛下面前參了張讓一本,而且張讓險些因此喪命,左豐可是張讓的人,他會給咱面子?”王景面上波瀾不驚,只是簡單聳了聳肩:“那不是還沒死嗎?況且,這種事情是張讓與家父之間的事情,幹左豐何事?”“即便張讓當真死了,信不信,左豐絕對不會爲張讓報仇,甚至會在第一時間,尋找另外的靠山,閹宦之間哪有什麼真感情?”“什麼乾兒子,幹孫子之類的,沒有血緣關係,只是稱呼上的親屬關係,根本就靠不住,要我說呀,越是權傾朝野的閹宦,這心裏越是空虛寂寞,才越是會收乾兒子、孫子。”“當然!”言至於此,王景立刻補充道:“他們也不會相信狗屁的親情,不過是能拉近一點關係,好讓自己的權勢向外擴展而已。”“朝廷那麼官職,靠閹宦一人,能喫得下嗎?不還得靠這些子子孫孫,幫他們去斂財?全都一樣,醜陋之極。”王昊淡然一笑:“族兄所言全都一樣,是指閹宦和......”王景自知口無遮掩,趕忙搖頭:“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說!”說真的,王昊忽然對王景高看了三分,至少在他心裏,沒覺得士人就比閹宦高等,而是雙方盡皆醜陋,歸根到底,不過是權勢、利益而已。閹宦雖說沒有真正的子孫,但也有自己的親屬,也有自己的家族,還能收一大堆乾兒子、幹孫子,來幫自己擴大權勢。而士族呢?與閹宦一模一樣,同樣是依靠自己的親屬、族人,來鞏固本族的權勢與利益。說句難聽的話,誰又比誰高尚多少呢?呵呵。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高尚而已。王景能夠看透這些,沒有以士族身份而驕縱,的確令人佩服。“子霄,他們是你的......”“哦。”王昊趕忙介紹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東郡東阿人程昱,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必有東阿百姓,不受黃巾之禍,比我當初在長社,可是強出許多,如今是我軍中長史。”王景一揖:“在下王景。”程昱忙不迭還了一禮:“早聽司馬說起過您,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雖說程昱出身士族,但跟幷州王氏相比,相差實在太差。王景拱手:“哪裏,子霄謬讚,在下可當不起。”“還有這位。”王昊擺手指向許褚,輕聲道:“譙縣許家人,天生神力,有萬夫不擋之勇,之前在營救沛國時,此人以飛石殺敵,五十步內,百發百中,甚是厲害。”“哦?”王景驚詫不已:“飛石殺敵?竟有此等奇事?”面對王景驚異的眼神,鐵憨憨許褚竟有些羞澀,搔了搔腦袋,嘿嘿一聲:“哪裏,不過是幼時嬉戲的把戲而已,箭矢耗盡,不得已而爲之。”王景則是誇讚道:“不拘泥於形式,能夠隨機應變,的確是一員將才,子霄,沒想到自我離開後,你網羅了不少人才啊。”“那必須是當然的。”王昊同樣不謙虛,揚了揚下巴:“仲康、仲德盡皆人傑,一個堪比樊噲,一個堪比陳平,我有此二人輔佐,自然可以建立不朽功業。”好傢伙!這可把許褚、程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樊噲、陳平是何等樣的人物,自家司馬居然如此高看他們,當真是受寵若驚啊。王景又何嘗不知王昊的心思,淡然一笑,擺了擺手:“走走走,咱們一起回雒陽,讓王某爲爾等接風洗塵,今夜咱們誓必要不醉不歸。”“好。”許褚興奮地連搓了好幾下手:“實不相瞞,我還沒嘗過雒陽的酒呢,也不知它滋味如何,這回定要喝個痛快。”王景仰天哈哈一聲:“沒問題,酒管夠,任將軍挑選,想怎麼喝,便怎麼喝,敞開了喝!”“哈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