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殺伐盈天,獨留殘屍見黃昏
刀刃破空,勁風撲面。
明亮染血的利刃,映照步度根充滿恐懼的眼眸。
“漢將。”
步度根輕聲呢喃。
華雄面容猙獰,不爲所動的雙手持刀下壓。
刀刃帶着血色,切開步度根近乎半個身子,令其喋血喪命。
“大人死了。”
“大人陣亡,快逃。”
步度根之死,令周圍的鮮卑人哄散。
一場大潰逃,徹底無法阻止,更沒有人敢站出來豎起旌旗,聚集鮮卑人有序撤離,或者對着大漢軍卒組織反擊。
因爲,他們發現只要有人敢豎旗招人聚集。
便有大量漢軍一擁而上,撲殺衣着最爲華麗的族人,並將其首級砍下懸於馬鞍,纔開始對其他人絞殺。
北伐關外。
戰爭從烽火起,至烽火結束。
紫氣東來,驕陽俯照,萬物勃發的晨曦早已逝去。
大日西沉,殺伐盈天,戰爭落下帷幕,獨留殘屍見黃昏。
血色曠野對照金黃的山嶺,遍地橫屍的戰場上有無數戰馬嘶吟。
“鏗。”
王戎杵着鋒矛,摘下頭上的兜鍪。
靠在一匹早已死去的戰馬身上,顫抖着手接過陳槐遞過來的水囊。
“如何。”
陳槐踩着屍堆咧嘴一笑。
王戎望着落下來的一滴水,苦着臉晃了晃水囊,無奈道:“君侯莫要打趣某,這水囊只剩一滴水了。”
“是嗎?”
陳槐微微一愣,拿過來晃了晃。
才發現水囊不知何時被劃開一個小口,裏面早已空無一物。
“沒知覺了。”
“所以你沒有感受到而已。”
不遠處,閻行拋過來一個水囊,張開手在虛空握了握,朗笑道:“陳槐,你還是太年幼,戰後持鋒都不一定能握得住,莫說是感知水囊有沒有水。”
“這倒是。”
陳槐將新水囊遞給王戎,扶刀走向遠處。
“驃騎。”
“末將還能追敵。”
血泊戰場中,呂布興沖沖的喊道。
“末將亦可。”
“介士還能一戰。”
“護商軍知曉往北之路。”
趙雲,張遼,張濟等人紛紛發言。
一旁的周慎,張楊,宗員無奈至極,根本不敢插話,畢竟他們麾下軍卒,真的沒有力氣追敵了。
況且,夜色將至,追殺敵軍並不理智。
“末將亦可。”
這時,抱着步度根首級傻樂的華雄後知後覺湊了過來。
“不必。”
“各營回退關內。”
劉牧握着水囊,擡手朝華雄招了招。
“驃騎。”
華雄如奉至寶般捧着步度根首級上前。
“不錯。”
“這是步度根吧。”
劉牧抿了口清水,頗爲驚詫的看向華雄。
此戰,華雄與段煨並不在光環的加持之下,沒想到這都能讓華雄在萬軍之中斬首,關西猛卒,有悍性,有血性啊。
“是他。”
華雄重重點頭道:“末將日夜觀看帥帳發下的畫像,不會認錯!”
“不錯。”
劉牧從旁邊拿起定業刀,頷首道:“各營回關,留下親卒配合輜重從卒打掃戰場,斬首功績由公與和輜重從卒覈算,明日先統計傷亡,莫要耽擱袍澤治傷。”
“諾。”
各營主將應聲大喝。
大戰結束,各營有追敵必剿之意。
劉牧卻不準備出兵,戰場廣袤,奔波廝殺的時間太漫長。
如今各營人困馬乏容易出事,且死去的鮮卑人足以震懾所有邦野。
那些逃竄出去的鮮卑人,更能將大漢之名傳於漠北,令各部不敢寇邊犯境。
各軍歸營,傷員遍佈。
輜重從卒,役夫忙的腳不離地。
治傷,清掃戰場,烹煮飯食,可謂熱火朝天。
軍功覈算之地,有人拖着一串首級走了進來,被登記在冊。
大規模的會戰,幾乎沒有人顧得上砍首,大都是以戰場分割,然後覈算軍功均分下去,換成錢財與田畝,至於撫卹自然是從大將軍府,太尉府獲取。
不過,有人不顧生死,帶着敵首而歸,自然要登記造冊。
“錢財如山。”
劉備洗去血腥風塵,換上新衣。
扶着欄檻,凝望校場中一座座錢山。
這麼多錢財,能夠募集多少兵馬,能夠養活多少百姓啊!
“羨慕吧。”
“一州勳貴豪紳之財。”
公孫瓚疲憊的走了過來,解釋道:“某剛詢問過一些人,幷州九郡有人通敵,所以驃騎遣人抄家,各營軍卒的軍功都可兌換這些錢財,還能換田產,並且根據軍功在各營內部晉升軍職!”
“一州士紳勳貴?”
劉備眸子陡然大睜,悚然無比的問道。
“是啊。”
公孫瓚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劉備的肩膀,嘶啞道:“先去軍帳休息,帥帳發軍令,各營休兵三日,等軍功與戰場全部弄清楚再行議事。”
“好。”
劉備重重頷首。
此刻,他望着錢山心有不甘,更有無盡的野望。
爲什麼……?
同爲宗室之人,劉牧可以視一州士族勳貴爲草芥,可他卻連一個小小的縣尉之職都無法保住。
未來,未來……他必定立於星空之下,揚起屬於自己的旗幟。
平城關外之戰。
血腥之氣,隨風躍過山野,飄向四海八荒。
輜重從卒,役夫持刀砍頭都砍到麻木,難以想象參戰之人是何等的慘烈。
一連三日。
關內,營壘中的嚎啕聲不止。
戰場之上他們無所畏懼,可下了戰場疼痛襲來還是忍不住痛叫。
沒有人嘲笑,沒有人打趣,只有袍澤給傷員送來飯菜肉食,給他們講述戰場清掃的情況。
帥帳之內。
見沮授到了,劉牧放下啃着的羊肉,用布帛擦了擦嘴,問道:“公與,可是戰場和軍功統計出來了?”
“是。”
沮授奉上書冊,恭敬道:“各營傷亡不一,我軍總計陣亡一萬一千人,多是復土營與河內,河東守備軍,輕重傷總計超過四萬,義從軍只剩下五千多,斬敵超過二十萬,鮮卑潰逃應該超過八萬,俘獲戰馬數萬,羊,駑馬等等超過十萬。”
“封侯之功呢?”
劉牧行至銅盆,用熱水搓洗着手上油脂。
沮授正色道:“奉先斬魁頭;華雄斬步度根;扶羅韓領軍衝開狼騎,襲擊護纛營側翼被典尉令斬殺;關雲長斬素利;彌加死於復土營卒祝公道;闕機死於輜重從卒;餘者大大小小的鮮卑首領只能認出一些,並不能以封侯之功覈算。”
“輜重從卒?”
劉牧微微一愣。
這種事情還能發生嗎?
輜重從卒可是打掃戰場的人,還能落得封侯之功?
“是。”
沮授無奈道:“臣多方走訪詢問,闕機陣地被介士營衝散,此人墜馬昏迷,被屍堆所掩蓋,恰好碰上了打掃戰場的從卒,故而被人斬之。”
“有意思。”
劉牧擦拭着雙手,沉聲道:“傳各營主副將入帳,還有祝公道,輜重從卒來帳中,軍功制度不可撼動,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文遠還真是差點運氣。”
“諾。”
沮授作揖退出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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