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單騎入荊州,於南地搖旗的共主

作者:不吃煙火
王太子之名。

  年關之前,響徹整個大漢。

  遠在涼州,互市之所的營壘中,傳出張濟,馬騰的暢快大笑。

  前漢宗王之子的封號再現,不是爲陳國加冕,而是爲劉牧加冕,將位格提升到皇子同一檔,爲追逐儲君做出鋪墊。

  若未來劉牧登上帝王尊位,他們便是從龍佐輔之功。

  幷州的呂布,張楊爲之大賀,丁原負手立於晉陽城樓之上,呼吸着從邊塞飄來的寒風,神情逐漸變得冷肅……

  幽州的八千卒營地,公孫瓚嘴角揚起笑意。

  他是生於邊野,但不是不通政事,朝中士卿共舉他爲護烏桓校尉,執掌幽州邊軍,看似給予一州軍權,實則是離間之策。

  捧殺他,讓王太子牧爲之猜忌。

  可他們小覷公孫伯圭,小覷王太子的胸襟。

  這一年關。

  陳縣三十縣爲之大賀。

  桃符,紅紙都銷售一空,各家各戶烹煮着肉食。

  荊州。

  南郡,州牧府中。

  劉表單騎而來,直面荊襄所有士族。

  以龐,黃,蒯,蔡爲首,下面還有馬姓,桓姓……

  “諸位。”

  “年關之日,某叨擾了。”

  劉表不惑之年,依舊懷揣雄氣,目光銳利道:“荊州宗賊甚盛,百姓不附,荊南部族因而取亂,禍事已至,州府無雄兵,諸位以爲如何?”

  “州牧。”

  蒯良起身作揖道:“百姓不附,必然是仁政不足,若興仁義之名,百姓何故遁入山中,荊南各部又如何會叛逆,大漢只有一個驃騎,只有一個王太子,州中恐怕無力翻山越嶺平定荊南各部,不才以爲當施仁政安撫。”

  “附議。”

  “末將附議。”

  頓時,堂下左右文武,士族之主起身作揖而拜。

  劉表的立場,荊襄士人看不懂,若是真的以宗室爲重,以天子,王太子爲先,對於他們而言,只能徹底倒向長沙太守孫堅。

  “此言甚好。”

  “然,仁政立於兵鋒之下。”

  劉表思忖道:“某欲募集鄉勇爲軍,佐輔江夏巡遊軍,鎮守各郡消減兵事,再遣使節前往荊南各部安撫,不知諸位以爲如何?”

  枝江霍篤起身恭拜道:“某家中有數百青壯,願爲州牧鞍前馬後。”

  “好。”

  劉表眸子中閃爍着喜意。

  只要有人願意爲他攢軍卒,荊州可安。

  蔡瑁淡笑道:“年關之日,不宜談論殺伐之事,某看州牧且安定府中要事,提拔州牧屬官,某等再定募集軍卒之事,如何?”

  “不錯。”

  “州牧心急了。”

  衆人相繼頷首,敷衍着劉表。

  一個大將軍府出身的宗親,雖有八俊之名。

  可若是劉表心向劉牧,不準備在荊襄士人中擇取屬官,似霍篤投身爲馬前卒,豈不是利人損己?

  “也好。”

  劉表深吸了口氣點頭應下。

  原來王叡屬官不可用,想要鎮荊州,必須要對士族妥協。

  如若不然,他募集不到軍卒,說不準哪天便有賊匪衝入襄陽將他砍殺,對朝廷也只是一句‘賊匪暴動,州牧與荊州共存亡,戰死於襄陽’。

  這就是士族雄踞州郡的可怕。

  沒有足夠的手段,州牧亦是被架空的傀儡。

  士人散盡。

  州牧府空寂下來。

  蔡瑁登上車輿,看着蒯良道:“子柔,上來一敘?”

  “可。”

  蒯良點了點頭。

  “寒風朔朔啊。”

  “南地都如刀刮一般。”

  蔡瑁把一個小銅爐遞過去,說道:“陳國的手爐,你取取暖。”

  “有意思。”

  “很精緻啊。”

  蒯良抱着手爐,淡笑道:“劉景升是大將軍府掾屬,黃巾之亂時被徵召,我們都不能確定他是什麼人,站在什麼地方,你以爲呢?”

  “很簡單。”

  “試一試便知道了。”

  蔡瑁靠着車廂,意味深長道:“某家二姐還未嫁人,他正妻早亡,豈不是恰好?況且我知他亦有小妹,若能嫁爲荊襄士人之妻,也是一種盟姻。”

  “甚好。”

  蒯良點了點頭。

  聯姻,是一種極爲親近的盟友關係。

  如果劉表能夠接受,便證明真的想要融入荊州,而不是如劉牧一般,取天下之士而治陳國。

  “孫文臺呢?”

  蔡瑁想了想問道:“放棄此人嗎?”

  “呵。”

  “自然要放棄。”

  蒯良意味深長道:“一介莽夫,焉能比得上宗室之人,若天子真的敢兄終弟及,劉表亦能爭天子之位,我們亦非叛逆,而是匡扶漢室,不是嗎?”

  “有些道理。”

  蔡瑁重重的點頭。

  孫堅一介草莽,是三輔與江東擇取的雄主。

  可荊襄士人爲什麼要隨着三輔士族而行,既有劉表作爲選擇,便可以另舉雄主。

  只要盟姻一成,天子百年之後,劉表不想爭都不成,大勢容不得他後退,雄主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背後站着的無數士族。

  亦如兩百年前,王莽篡逆,大漢傾覆。

  光武帝中興大漢,重塑乾坤,靠的不是一個人,而是背後的士族。

  子時過。

  戊辰,中平五年。

  一年時光,如流水般過去,陳國更上一層樓。

  正月初六,陳國更制的前一天,滿寵匆匆進入王太子府中。

  “荊州鉅變。”

  滿寵神情忐忑,呈奏道:“荊州牧劉表遣人對蔡氏下聘,並且發書信回族地,準備將自家的妹妹許給荊襄士人!”

  “劉表。”

  “劉景升。”

  劉牧靠着大椅,坐在火爐一側,說道:“單騎入荊州,他能用的只有荊襄士族,聯姻未必是與宗室爲敵,這不是瓦解了孫堅背後的一部分力量嗎?”

  “王太子。”

  滿寵臉色一變再變,恭敬道:“臣請出使荊州。”

  “不必了。”

  劉牧斜睨道:“總有人要在荊州搖旗聚兵,孫文臺,劉景升沒有什麼區別,任由他們鬧,最好鬧一個翻天覆地。”

  “諾。”

  滿寵聽得心驚肉跳。

  一句輕飄飄的‘任他們鬧一個翻天覆地’,不知有多少人會爲此付出生命。

  猶記他們初見面之時,劉牧心懷仁義,好似俯照蒼生的聖賢,行事有諸多掣肘,自從蕭關之戰結束,便換了一個人似的。

  亦或者說,更有爲王的氣魄和手段了……

  邦野之卒,大漢的臣卿,百姓,乃至草莽匪類,都可以化爲手中殺敵的利刃,這便是上位者的術,可定天下,可平逆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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