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七尺劍,可斷河摧嶽,鎮國誅不臣

作者:不吃煙火
帥帳之外。

  你一言,他一語。

  諸文武給孫策鋪出一條臺階。

  “孫策。”

  “你是無膽鼠輩嗎?”

  “江東士人舉你爲少將軍,暗傳小霸王欲立威名。”

  白君驟然大喝一聲,怒罵道:“然而許下宏願,可有建功業?僅徵祖郎,便於涇縣生死一線,某看他說的對,爾真是一役夫,何不以溺自照。”

  “白道人。”

  “你還敢爛言?”

  孫河一陣氣急,暗罵其人不知好歹。

  “與某何干啊?”

  遠處,祖郎頓時肝膽欲裂。

  這白道人,怎麼口無遮攔,連他都要牽扯進來。

  若是真的讓孫策記恨,壞了他爲天子盡忠之事怎麼辦?

  而一側的費棧則是悄然退避在祖郎身後,免得被瘋魔的白君所禍及。

  “白道人。”

  “當真以爲某不敢殺你?”

  孫策臉色漲紅,揚起手中佩劍怒喝道。

  “揮劍便是。”

  “砍頭,不過一息之痛。”

  白君朗聲道:“若今日不殺白君,你們父子便是無根之人。”

  “混賬。”

  孫策眸子猩紅,猛的向下揮劍。

  劍刃撕風,磅礴之氣,吹亂了白君的散發。

  “砰。”

  驟然,孫堅不知何時出現在帳外。

  揮劍把孫策斬下的劍鋒別開,切落幾縷烏黑之發。

  “父親。”

  孫策猛的擡頭道。

  “策兒。”

  “激將之言都受不住嗎?”

  孫堅持劍而立,漠然掃過四周,淡淡道:“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我們父子又豈能殺一無辜道人。”

  “孩兒知錯。”

  孫策身軀一顫,恨恨的瞪了眼白君。

  若非孫堅出手,他便被賊道言語所激,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

  畢竟,他們是想用白君勾出橫江津潛藏的暗間,而不是真想殺了可用的天眷之人。

  “果真。”

  “不僅無膽。”

  “你們父子還無根啊!”

  白君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塵埃,指着孫策嘲諷道:“孫策,不,孫役夫,無膽便不要許下大志,更不要隨意拔劍,你以爲自己是荀司丞,可以刀阻鮮卑犯境啊!”

  “伯海。”

  “你帶他下去,好生款待。”

  孫堅用力按着孫策的手腕,冷聲道:“他可是劉牧的帝使,梁弄白水山之師,莫要冷落!”

  “諾。”

  孫河拱手應喝。

  “孫小賊。”

  “你還未及冠吧!”

  “某以帝使之身,賜你役夫爲字!”

  白君在孫河的推搡下,不斷嘲諷道:“莫忘了,若來日亡於沙場,見到神荼,鬱壘,報梁弄白君之名,可爲你魂引幽都;見土伯便稱役夫,免得無名而審魂歸幽。”

  “孫小賊,孫役夫。”

  “這道人還真是牙尖嘴利啊!”

  費棧望着被帶走的白君,滿是感慨道。

  祖郎回眸一瞥,幽幽道:“費兄,你若是不藏於某身後,所言許能響亮些。”

  “嘿。”

  費棧訕訕一笑。

  “散了吧。”

  孫堅提劍環顧四周。

  “諾。”

  衆文武神情古怪的朝着各自軍帳走去。

  “策兒。”

  “你也去休息。”

  孫策背影蕭瑟,轉身走回帥帳。

  今日之事,令白君名揚橫江津,何嘗不是使他們父子二人受辱。

  可他不得不忍,因爲還未揪出暗間,白君更不能死。

  只是,他心中有些悲涼而已。

  誠如白君之言,當年鮮卑魁頭的幾句話。

  荀攸,閻行便孤身出關,刀阻數十萬鮮卑騎卒犯境。

  可他們父子受辱,卻無一人拔劍殺白君。

  這荊揚大地,所謂的大都督府內,無一孫姓忠臣啊!

  若是劉巴,鄧芝還在,白君絕對不可能如此喋喋不休。

  “少將軍。”

  衆人散去之際,祖郎上前拱手道。

  孫策望着手中之劍,冷聲道:“你爲何不殺他?”

  “啊?”

  “真要殺嗎?”

  祖郎佯裝恍然道:“末將這就去殺了白道人。”

  “算了。”

  孫策兇戾的瞪了眼。

  他又豈能不知祖郎在嘲諷自己。

  “諾。”

  祖郎拱手一笑。

  按劍轉身,走向自己的軍營。

  “祖帥。”

  “你爲何嘲諷孫役夫?”

  回營路上,費棧滿是不解的問道。

  “泄憤。”

  祖郎神情凝重道:“白道人無故拖某下水,若是不上前以屈身之姿安撫,他必將銘記役夫之名,而對我們下絆子;但某腰桿硬,對他折不了腰,所以只能嘲諷了!”

  “這嘲諷。”

  “竟能泄去他心中憤恨?”

  費棧眼中滿是茫然,摸不着頭腦的問道。

  “不能。”

  “但能使其更加痛恨白道人。”

  祖郎腳步一頓,複雜道:“若他真的死在孫策手中,某來日必定供奉其仙位,日夜祈念,但絕對不會後悔,因爲我們比他留在橫江津更重要。”

  “原來如此。”

  費棧恍然大悟。

  “你啊。”

  “天下太平之後,還是歸鄉耕地去吧。”

  祖郎無語的搖了搖頭,爲費棧的智慧而着急。

  恐怕,這位同爲宗帥的摯友,此生做出最爲明智的決策,便是支援他,並隨着他與鄧芝從山中走出。

  如若不然,必定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不餓肚子。”

  “耕地,又有何不可。”

  費棧頓時嘆了口氣,失落的走向自己的軍帳。

  這天下對攻的兵事,可比嘯聚山林做一個賊匪危險多了,非是他一個草莽能夠操弄得轉,還能保留有用之身。

  “封兒,人如滄海一粟。”

  “在滾滾洪流之中,太不值一提了。”

  襄陽,漢水之上,益陽長公主望着船塢中陳列的艦船,還有左右兩岸延綿不絕的大營,心情複雜道。

  “母親。”

  年僅四歲的寇封眼中滿是茫然,對其言多有不解。

  “無事。”

  益陽長公主愧疚的看了眼寇封。

  俯身將其抱入懷中,朝着渡口處走去。

  “益陽公主。”

  渡口處,許褚望着從渡橋走下的身影拱手道。

  “許褚。”

  “許仲康。”

  益陽長公主放下寇封,摘下腰間的中興劍遞過去,淡淡道:“我知你,王卒尉丞,行舊制禁軍巡京之事。”

  “請吧。”

  許褚收起中興劍,瞥了眼寇封道:“陛下有言,七尺天子劍,可斷河摧嶽,更能鎮國誅不臣,沒有人可以阻煌煌大漢中興,希望長公主不要爲自己的決定而後悔。”

  “我不悔。”

  “兄長,姊妹,夫君,皆已死去。”

  “回想昔日之事,再想想自己,也沒什麼可以後悔。”

  “只是不知,我這位侄兒,晚年會不會如武帝,給自己下一封罪己詔。”

  益陽長公主輕笑一聲,轉瞬道:“不對,忘了,他已經給自己下過罪己詔了,用其保住劉景升一條性命,還當真奢侈,而在青州之事上,他連罪己詔都不下,似不在乎天下人的評判,擢一個小宗之子,行間事者而不臣之主,去統御率善三衛收復西域!”

  “呵。”

  許褚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一個益陽公主,敢言此話?

  今日,也就是他隨駕南下,天子有誡言,才能留其性命。

  若是典韋隨行,就算是益陽公主,也當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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