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跟着陛下有肉喫,跟着孫堅無肉喫
而是等着邢道榮喫完粥。
最終,撐着身體坐在地上回想昨日之事。
良久之後。
邢道榮猛的砸了下大腿,痛的嘴角直抽搐,說道:“將軍,罪將想起來了!”
“發生了什麼?”
蹇碩敲打着刀柄問道。
邢道榮不假思索道:“元安先生給了某一份輿圖,說是來日去了雲夢澤可以按照輿圖找他許久,入夜之後牛渚軍與監軍卒伍炸營,末將便率零陵軍渡江,還在渡口與一隊軍卒交戰!”
“牛渚軍炸營?”
蹇碩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怪不得邢道榮等人能夠安全渡江。
這是龐季,在用牛渚軍爲其打掩護呢!
邢道榮點了點頭,繼續道:“末將渡江之後,便朝着當陽趕路,行了十餘里剛想休整,驚聞追軍之音,便領軍一路西進,再之後發生了什麼,就全然不知了。”
“說完。”
邢道榮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衣襟。
當見到空空如也,頓時整個人頹喪躺在地上。
他的投誠之功,竟然就這樣不翼而飛,許是掉在奔逃的路上了啊!
“呵。”
蹇碩笑着搖了搖頭。
一個黑夜,一個白天,從江陵趕到當陽。
這些人,不到十二個時辰,竟然跑了近二百里,還真是恐怖,都快趕得上尋常大漢武吏了。
“霍篤。”
“渡口處是霍篤。”
鞏志抱着鐵盒踉蹌走了過來,恭拜道:“罪將武陵兵曹從事鞏志,拜見蹇中郎。”
“你識得某?”
蹇碩眼中滿是好奇道。
鞏志訕笑道:“末將是金旋太守門客,曾於洛陽見過蹇中郎,這些年有讀大漢朝報,知曉將軍如今拜爲介士中郎。”
“金旋啊!”
蹇碩微微頷首。
這個人,他有些印象。
京兆尹之人,鴻都的驕子,曾經的黃門郎。
可惜,先附逆劉表,之後尊孫堅,被五溪部寇殺,最終換成劉巴爲刺史。
“蹇姓?”
邢道榮渾身一怔,頓時汗如雨下。
這天下,蹇姓,中郎將,恐怕只有持定業,懸中興的蹇碩了!
“咕嘟。”
鞏志喝完肉粥,跪在地上道:“蹇中郎,某等知弘毅公之死,荊州於大漢有不赦之罪,勿論何等懲處,盡皆受之。”
“爾等知曉。”
“還行附逆之事?”
蹇碩冷笑一聲,說道:“而今你們不是幡然醒悟,知曉忠於大漢,忠於陛下,而是知曉王師討伐不臣,無赦,所以纔行投誠之舉,”
“是。”
鞏志臉色微變。
其中道理,世人皆知。
所以,他無法反駁蹇碩,更說服不了當今天子。
故而,只能祈禱天子給予仁慈,縱是負罪之身,也比死了的好。
“蹇中郎。”
“罪軍的佈防圖找不到了。”
邢道榮哭喪着臉,滿是悲愴道:“但,末將投誠之心日月可鑑。”
“行了。”
“爾等都起來吧。”
蹇碩擺了擺手,淡淡道:“休息片刻,啓程發往當陽,待徐將軍上稟陛下,再言定罪之事。”
“諾。”
二人連忙應允。
只要不是立即誅殺,他們就有活命之機。
“喫的真好啊!”
鞏志望着轉身離開的蹇碩,抱着鐵盒深吸了口氣,嗅着肉香道:“跟着陛下有肉喫,跟着孫堅無肉喫。”
“還喫肉?”
“連稠粥都喫不上。”
邢道榮朝着江東輕啐一口。
捧起自己手中的鐵盒,朝着口中用力倒了倒。
鞏志目光幽怨道:“邢將軍,你我二人相交數年,你在大南山西麓鎮守零陵蠻,某在大南山東麓鎮守五溪蠻,並轄澧中蠻;臨沅言支援時你爲大將,某更是第一個應下以你之令爲先,你這就是這般待我等嗎?”
“咳。”
“呵,哈,那什麼。”
邢道榮訕訕一笑,辯解道:“你也知人多嘴雜,若是消息泄露,某與零陵將士必定身首異處,而且西渡之策太過冒險啊!”
鞏志嗤笑一聲,低聲道:“江陵渡之時,某殺了霍篤,必定有一功可以贖罪!”
“贖罪不可能的。”
“至多讓你爲罪軍之將。”
邢道榮連忙搖了搖頭,反駁道:“還有,某可是有獻圖之功!”
“佈防圖不是丟了?”
鞏志頓時眉頭緊蹙道。
“你傻啊?”
“若真的丟了,蹇中郎必怒。”
邢道榮掙扎着起身,小心翼翼的將鐵盒放在火堆前,詫異道:“這鐵鍋還真有些意思,似能單人揹負,不需要伙伕隨軍。”
“昂。”
諭元走了過來,用水壺中的水衝了下兜鍪,扣上竹編皮革內襯方纔戴在頭上,戲謔道:“這下看清楚了,非是鐵鍋,而是兜鍪。”
“這??”
邢道榮心中震撼莫名。
大漢的制式甲冑,其中兜鍪有皮製,鐵片扎制,還有失蠟法澆築的大將鐵兜鍪,但無一例外都沒有此種便攜,輕薄。
而且,他現在纔看到諭元身上的甲冑。
比他們的明亮,而且還少革帶,扎甲都是鉚釘所制,能用這般技藝,必定是冶鐵之術有突破,纔敢用細小的鉚釘連接!
僅軍備,便可看出他們與大漢王師的差距了!
“且看戰馬。”
鞏志走了過來,低聲道:“這戰馬是雙邊鐙,而且馬掌好像有異物,踩踏時留下的腳印與我們平時的戰馬不同。”
“見到了。”
邢道榮目光掃過介士軍卒。
全套的甲冑,鋒矛,定業刀,神臂弩等等。
他們知曉大漢王師軍備精良,但沒想到完備到了如此地步。
而荊揚軍士呢?披甲者不足兩成,軍糧供給都是稀粥,焉能勝得過如此精銳。
想到此處,不由慶幸他自己西渡投誠的決策。
“我等會如何?”
不久,陳應,鮑隆二人踉蹌走過來。
西渡大江,一日行二百里,當要走完最後一程,心中的恐懼方纔爆發出來。
“不知。”
鞏志望向一側。
邢道榮深吸了口氣,嘆道:“應當不會死,但云夢澤備戰的十幾萬,乃至他們的親眷可就未必了!”
“何解?”
三人俱是眉頭緊蹙。
他們可以投誠爲負罪之人。
難道,雲夢澤備戰的將士,就不能了嗎?
邢道榮嘴角扯出苦澀的笑容,說道:“鞏將軍,你也說了弘毅公之事,難道不知當今陛下對於這類征討,是何等作風嗎?”
“赤地千里。”
鞏志肝膽俱裂的呢喃。
他們的大幸,不止是無知,更不止是曾鎮守過荊南部族。
還有一日二百里的西行,邢道榮獻上的佈防圖,才能求來這麼一絲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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