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天下無寡諸葛瑾_597
剛好張飛剛剛獨掌一軍,麾下士卒又都是拼湊而來,可以說是綜合素質最差的一支,藉此力量整合一番也不錯。
唯一對叛亂之事有些不滿的,就只有劉備一個人了。
其實他也不是不滿,而是覺得有些難過。
“子毅啊,咱們入主徐州已兩載有餘,如今還是第一次出現叛亂之事,實在令人痛惜。”劉備低聲嘆息道,臉色想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正如一件完美無暇的玉器,忽然出現了一道離恨,讓他既惋惜又難過。
對於他強迫症般的道德潔癖,張恆自然不會慣着。
“玄德公放心,等新政推行到兗州和青州境內時,叛亂還會更多的。”張恆笑道。
此言一出,立刻招來了劉備的白眼。
我是這個意思嗎?
敢情叛亂越多越好是吧!
劉備咂摸了兩下嘴巴,還是有些鬱悶道:“你說咱們原本發展的好好的,而新政這等立在千秋之事,短時間內又不可能看到效果,你爲何非要此時施行?”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一世之功,千秋之利,總得有人爲天下先,爲何不能是玄德公爲之?”
張恆笑道:“他年青史留名,後世皆拍手稱頌,玄德公豈非功莫大焉!”
一聽這話,虛榮心作祟的劉備頓時來了精神。
“不錯,子毅之言是也!
如此萬世之功,豈有拱手讓人之理!”
“玄德公英明!”張恆照例拍着馬屁。
“你估算一下,如此下去,新政多久能完全推行下去?”劉備繼續問道。
“玄德公,新政可不僅僅有清查戶口,丈量土地。還有墾荒屯田,開展商業等策略,並非短時間所能完成。以下官估算,非得三四載不能見其功。”
責令寡婦改嫁,父子分家,以及鼓勵商業,墾荒屯田的政令都已經下去了,接下來就等着它們慢慢生效就是了。
政策沒問題,過程沒問題,執行的人沒問題,那麼結果出問題的概率就不大。
劉備卻很高興,“三四年,也不算很久。新政若能成,子毅當爲首功也!”
聽到首功二字,張恆忽然想起了某個倒黴蛋,頓時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玄德公,首功並非下官,而是子瑜。”
說起諸葛瑾,劉備也不厚道的笑了。
他這個被張恆扔出去的馬前卒,此時在徐州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
新政雖然張恆是幕後主謀,但他諸葛瑾始終是明面上的倡議者。
那些老老實實合作的世家豪族,也是心有不甘,卻又不敢跟張恆對着幹,於是只能把怒火灑在諸葛瑾身上。
這幾個月以來,諸葛瑾哪怕走路都不敢邁大步,生怕被人揪住小辮子。
可饒是他如此小心,畢竟犯了衆怒,還是被人抓到了錯處。
上個月,一衆世家官員聯名向州府告了諸葛瑾一狀。
理由也很無厘頭,說他沒有爲父親守孝三年,所以大不孝!
這是諸葛瑾無法否認的,畢竟他確實沒有守夠三年。
但在漢代,這可是一個可大可小的罪名。
一衆世家官員羣情激奮,強烈要求把諸葛瑾下獄審問,最好能死在裏面,出這口惡氣!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罪名,而暗中的中傷,更是數不勝數。
有告諸葛瑾欺壓良善的,也有說他強搶民女的,更有說他貪腐成風,反正怎麼壞怎麼來唄。
在衆多的告狀中,諸葛瑾已經被形容成了一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人渣,就該人道毀滅。
如果說這些諸葛瑾還能忍,那麼最讓他破防的,就是另一則罪名了。
由於父親諸葛珪亡故,繼母宋氏的奉養之責,便落在了諸葛瑾身上。
可繼母宋氏方纔年滿三十,正是風韻猶存之時,卻跟繼子住在一起,自然成爲了那些人的攻訐方向。
跟繼母有染的消息一經傳出,諸葛瑾當即被嚇得魂不附體,手腳冰涼。
不孝依舊是大罪了,再來個烝母,他還要不要活了!
雖然大多數官員都知道他是清白的,但百姓不知道啊!
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一旦風聞擴大,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更慘的是,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繼母宋氏的耳中。
不堪受辱的宋氏,當晚就在房中上吊了,幸好發現的及時,被救了下來。
於是第二天又傳出了消息,諸葛瑾烝母不成,便欲殺之。
這下諸葛瑾徹底抑鬱了,一連數日都魂不守舍,一度想自殺算了。
他知道幫助張恆的代價很大,但沒想到這麼大。
但那些世家官員卻還是不願放過他,依舊要拿他治罪。
眼看風波越鬧越大,最終還是劉備出面平息了此事。
諸葛瑾私德有虧,罷免官職,永不錄用,責令其回琅琊老家,繼續爲父守孝!
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但終究是沒講諸葛瑾下獄。
一旦下了獄,他的性命必然不保。
如今他正處於風口浪尖上,以守孝之名遠離旋渦,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本來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但那些世家官員顯然還是不肯放過他。
明面上當然不敢刺殺,但可以借刀殺人啊。
就在諸葛瑾罷官之後,準備回鄉繼續守孝之時,坊間又傳出了一則消息。
之前強令寡婦改嫁的政策,就是他提議的。
這下百姓們可不幹了!
他們可不管寡婦改嫁的好處,只覺得自己樸素的情感受到了傷害。
於是,在諸葛瑾啓程歸鄉的當日,一衆百姓便將他圍住了。若非繡衣執法趕到的及時,諸葛瑾好懸能活下來。
經此一事,諸葛瑾也成功得到了一個外號。
不許天下有節婦,簡稱"天下無寡"!
人家普通讀書人,混了多少年,也不一定能搏一個清議界的稱號。
諸葛瑾倒好,直接就有了,而且是天下聞名,這福氣着實不小。
這一連串的打擊,直接讓諸葛瑾道心破碎,估計要消沉個幾年了。
“此事,倒真是苦了子瑜了。”劉備嘆息道。
張恆卻笑了笑,“自古成大事者,畢竟一番磨練。如此大起大落,必能磨練子瑜心性,他日必成大器。”
“也對。”劉備點頭道,“那就讓他先磨練幾年,等孝期滿後,再行起復之事吧。”
“玄德公英明!”
兩人雖如此說着,當仍難掩臉上的笑意。
……
九月下旬,前線傳來了一封戰報。
歷時五個月的袁劉之戰,終於有了結果。
只是這個結果,卻是出乎了徐州衆人意料。
劉表大敗,袁術大勝!
初聽戰報的時候,張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爲都督府多次推演,對這場戰爭的預測,只有兩個結果。
要麼劉表大勝,將袁術趕出南陽。
要麼劉表小勝,消耗袁術的有生力量。
可萬萬沒想到,卻是這麼個結果。
就袁術那德性,沒了孫堅之後,居然還能打贏劉表,他打了雞血不成?
可看完戰報之後,張恆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沒有最菜,只有更菜!
袁術固然沒有打雞血,但劉表那邊,卻是一再被削弱。
自新野之戰後,袁術又發兩萬大軍南下協助紀靈。
可劉表軍的主將黃祖,贏了一仗後,卻愈發志得意滿起來。
什麼四世三公,還不是被我打趴下了!
於是黃祖不顧部將文聘勸阻,簡直要乘勝追擊,再敗袁術大軍,將南陽全部拿下。
結果,卻在袁術主簿閻象的設計下,在育陽來了個合圍。
黃祖大敗虧輸,損兵折將,只好退守新野。
而袁術軍則是乘勝追擊,再度將戰線拉了回去。
勝敗乃兵家常事,本來敗這一場也沒什麼,但問題卻出現在內部。
荊州士族,本就是信了劉表畫的大餅,才肯投入人力物力組織這場戰爭。
之前黃祖得勝的時候,他們還滿心喜悅,已經不久就可以分蛋糕了。
但還沒高興多久,前線又傳來了黃祖的敗報。
這下荊州士族不幹了,開始相互扯皮推諉起來。
衆人合力的項目,往往會遇這種情況,能賺不能賠。
賺錢的時候,什麼都好說,誰多一點誰少一點都無所謂。
可一旦賠錢了,每個人都想盡早抽身。
相互攻訐之下,許多士族一怒之下,直接斷了前線的物資供應。
沒了輜重和兵員補充,黃祖還拿什麼打,是以一路潰敗!
荊州士族也無所謂,畢竟他們的身份階層擺在這裏。
人家可和袁術沒仇,就算打過來,也得拉攏我們。
這日子以前怎麼過,以後會過的更好!
面對這些個二五仔,劉表震怒,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只能賭命似地拿出了自己這兩年攢的家底——兩萬大軍!
這些兵馬雖然也不是老兵,但都是劉表的個人武裝,不存在統合調度問題。派上去之後,竟然還真的擋住了袁術的大軍。
雙方就這麼僵持了好幾個月,最終袁術糧盡,無奈退兵。
但這場戰爭下來,劉表非但沒能拿回南陽,反而實力大損,甚至和荊州士族的關係也進一步惡化。
甚至……原本已經準備和他聯姻蔡氏,都有要悔婚的跡象。
看完戰報之後,張恆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正常戰爭,可謂是一羣跳樑小醜的菜雞互啄。
若天下諸侯都是這種水平,平定天下反而沒什麼難度了。
不過都督府卻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
趙雲拱手道:“長史,若袁術敗了也就罷了,如今他勝了,勢必志得意滿。萬一他派兵北上,想拿回被咱們佔領的梁國和沛國,又該如何?”
早在關羽出兵一個月後,便拿下了這兩個郡國,達到了既定目標。
之後,關羽卻率軍蟄伏了起來,並沒有繼續南下。
袁術要打,徐州自然是不怕的,但難就難在,現在不適宜大規模用兵。
府庫沒錢沒糧不說,各地還有些叛亂沒平,不是動手的時機。
荀攸卻笑道:“子龍將軍勿慮,以我看來,袁術應該不會北上與咱們開戰。”
“爲何?”趙雲不解道。
荀攸解釋道:“袁術雖然大勝,但卻沒討到什麼實質性的便宜。麾下士卒鏖戰數月,早已疲憊不堪,軍中糧草也已耗盡,如何北上?”
“公達所言在理。”張恆點了點頭道,“但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回頭以都督府的名義給雲長下一封軍令,讓他嚴加戒備。”
關羽麾下畢竟有兩萬大軍,袁術想要拿下,也沒那麼容易。
“遵命!”荀攸拱手道。
“此外,再派人出使袁術。”張恆又笑道。
“派人出使?”荀攸詫異道。
都撕破臉了,還有必要派人出使嗎?
張恆頷首笑道:“不錯,就是要派人出使。”
若袁術敗了,張恆也懶得搭理他。
可誰讓劉表太廢物,那就只能跟袁術再打打嘴炮了。
至於出使的內容,也很簡單。
之前的事兒,誤會一場。
你用幾個女眷換了我的傳國玉璽,我也還以顏色,大家各不相欠。
至於我佔領的梁國和沛國……那可是人家孔伷的地盤,跟你有什麼關係。
去年要不是我徐州幹掉了孔伷,你能那麼容易拿下豫州北部的地盤?
公路啊,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
從現在起,咱們又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嗯……不管袁術信不信,反正張恆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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