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她和孩子的歸宿
墨厲延去墓園的時候，天下着小雨，
卓越替他撐着傘，一步一拐的走到阮小鳶的墓前。
卓越看着他跪在阮小鳶墓前，異常的冷靜沉默，只是一遍遍的替她的照片擦乾雨水。
卓越忽然有些不忍的撇過頭，這段時間他都在中東那邊配合莫詡的行動，他昨天回來才聽徐陽說起這個變故，他一時間都有些緩不過來，更妄說墨厲延了……
卓越撇過的眼瞄到阮小鳶旁邊的墓碑，竟是一張B超的照片，他再看墓碑上的字。
愛子墨小寶之墓，母親阮小鳶立。
旁邊是一串時間。
卓越震驚的垂眸看向墨厲延，他還沒有發現，他有些艱難的開口，“厲延，小鳶右邊……好像是之前流掉的孩子的碑……”
墨厲延怔住，眼神斜向右邊，看完上面的字，他整個人都在顫抖，淚水控制不住的往外噴涌。
他跪着往旁邊挪了一下，手顫抖的覆上墓碑，極其柔和輕聲的說，“寶寶，我是爸爸……”
只是剛說完，他已經泣不成聲了。
卓越蹲下，沒有說話。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認識她的嗎？”墨厲延靠在阮小鳶和孩子的碑間，突然說道。
卓越不解，“不是你讓我查她背景那天嗎？”
“那不過是我們重逢的日子而已。”他眸間溫柔的說。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是在A市，她才九歲。那時候，我得罪了一個黑幫老大，被黑道的人追殺，我受了槍傷，躲在一家酒吧的地下室裏，巧的是，她也在那裏。
她才九歲，但是見到槍傷，卻格外的熟悉，她的眼中全是漠然，極其冷靜的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開始還有點瞧不起她一個丫頭片子，是怎麼敢說出這種話的。
後來，我因爲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結果她趁機掏出隨身的軍用刀，開了一瓶白酒，消消毒手起刀落的就把子彈給我挖了，將我生生痛醒。她還裝酷的給我一記白眼，好像覺得我瞧不起她是一件多白癡的事情。”墨厲延的眼神忽近忽遠的，似乎那些事情很遙遠，卻又像是在昨天。
“後來，我因爲傷口發炎發了高燒，昏昏沉沉的，她拿酒給我擦身，我失血過多，加上高燒，抵抗力下降，身體很缺水，但是因爲她剛在酒吧殺了一個人，帶着我根本不能出去，她拿起刀在自己手掌開了一個口子，將自己的血餵給我。終歸還是個孩子，劃傷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疼得流眼淚。
我稍稍恢復了之後，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她叫鳶尾，鳶尾花的鳶尾。我知道，她不是一個貪玩迷路的孩子，而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她很怕疼，手上的傷口總是讓她忍不住皺眉，我看了才知道，那個傷口在她稚嫩的手掌上幾乎是橫覆一個掌心那麼長，我問她，既然疼，爲什麼不說，她只是平靜的告訴我，因爲說了也沒有用。
那一天，我們聊了很多，我也知道了，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還有她以爲的正確的人生和生活，其實是扭曲至極的。
我們分別時曾跟她約定，兩年之後的那一天，我們在那裏見面，屆時，我會帶她離開。她答應了我，可是我再回到那裏的時候，她根本沒有來。再後來遇到她，就是在許願池那一天，她跟小時候相差甚大，但是那善良暖心的笑容還是那麼熟悉。”一行清淚落下，這兩天把他這輩子都眼淚都要流光了，但是仍然無法緩解他心中的痛。
“我因爲她纔回了A市，留在A市，爲了她，建立了龍堂，九年，我再次見到她，沒人知道我有多欣喜，她忘記了，沒關係，我記得就好了，我記得說過要帶她離開。但是我終究沒有兌現我的偌言，孩子我沒保住，她我也沒保住。”
墨厲延靠在她的墓碑旁，情緒很平靜，又似乎是已經精疲力盡。
卓越是震驚的，難怪他當時回墨家的時候，其實他是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自己的人生有這麼多陌生人牽扯進來，他很冷漠，不願意與人親近。
但是他也不反感墨家的權勢，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墨厲延當初選擇回墨家，很大程度上老說，是因爲阮小鳶。
“她……知道嗎？”卓越想，若是阮小鳶知道的話，可能她就不會這麼小心翼翼和多疑了吧？
墨厲延看了一下她的照片，有些出神，“不知道。本來想等這些事情結束了，我跟她結了婚，再好好取笑她一番的，她那麼傲嬌的性子，一定會氣得跳腳吧？”
生死兩相隔，只怕是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了。
有人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但是，生與死怎麼能不是最遙遠的距離呢？
你愛一個人，他不愛你，但至少你知道，他與你呼吸着同一片空氣，感受着同一份陽光，可是，生與死，卻是你與那個人，看不見，摸不着，只能懷念，只能在一個平面的世界裏去感受，這是一種沒有溫度的距離，荒涼而可怕。
“我想她，真的，想見她，想抱她，想聽她喊我的名字，想她對我鬧脾氣的樣子，想她的笑聲，哭聲，不論是什麼樣子都好，只要她能在我身邊，我能感受她的溫度就好……哪怕她只能安靜的躺在牀上也沒有關係。”墨厲延嗓音哽咽沙啞的呢喃，他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卓越看他精神越來越差，探手在他額頭，和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這幾天沒有好好靜養，他的傷口在惡化，已經發起高燒了。他勸道，“回去吧……她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墨厲延倒是乖巧，有些喫力的起身，摸着阮小鳶冰冷的墓碑說，“寶貝兒，我先回去，等我好些了，再來陪你，我這樣，會擔心的是嗎？我會聽話，好好照顧自己。”
又轉身對孩子說道，“寶寶，要好好照顧媽媽知道嗎？”
再等等我，等我將他們徹底消滅，爲你和孩子報仇，我就來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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