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西域長史

作者:關駒
腳步聲響處,數人進得土屋來,賈仁祿拿眼一瞧,只見是幾位彪形大漢,爲首一人二十上下,身長八尺,眼若銅鈴,一臉橫肉,嘴角邊上斜着一道寸許來長的刀疤,看上去更顯猙獰,但也不知那疤是真是假。

  那人一見賈仁祿,便欲嘔吐,忙轉過頭去,看向莫邪,一臉淫笑,道:“小美人,臉上帶什麼面紗啊。摘了!讓大爺我好好瞧瞧!”

  賈仁祿道:“哈哈,不知死活的東西。我來告訴你,有些人的臉你看得,比如說我。有些人的臉看不得。”伸手一指莫邪,道:“比如說她。”

  那人撇了賈仁祿一眼,道:“你誰啊,報上名來!”

  賈仁祿道:“在下姓趙名錢孫,不知這位大俠高姓大名?”

  邊上一小嘍羅搶上前來,喝道:“連西域道上赫赫有名的刀疤六大爺都沒聽過,你是從哪個鄉下來的?還不快給大爺磕頭,然後留下金錢、女人,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賈仁祿恍然大悟,道:“喔,原來是刀疤大爺!我是一生意人,在中原做點小買賣折了本,便想來西域碰碰運氣,撿兩塊美玉帶回去發點小財,還望刀疤大爺成全。”

  刀疤六打量他一眼,一望便知是一臉窮相,穿得也差勁,想來身上沒幾個錢,哼地一聲,道:“你也就罷了,這位是你媳婦?看這身段倒也過得去,給我了!這生意我讓你做,這裏遍地是黃金,隨便你撿點,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賈仁祿心道:“暈,這裏遍地黃金……我來時除了遍地黃沙,什麼也沒看到。這人什麼眼神,沙子愣說是金子……”說道:“大爺,這位姑娘,我也是道上遇到的,她不是我媳婦,我可做不了主。”

  刀疤六嗤地一聲,道:“看你這窮樣,就沒那麼好的福氣。一邊去,少來煩人!”說完又轉向莫邪,道:“小美人,我看你長得也挺水靈的,就跟了我吧。只要你跟了我,我保你穿金帶銀,喫香的喝辣的!”說完便欲上前動手動腳。

  莫邪微微冷笑,看着他也不說話,賈仁祿道:“人家姑娘害羞,你怎麼能這麼直接!這起碼得先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比如杭州的西湖,先賞賞景,看看星星,打打屁,聊聊天,纏纏綿綿,培養培養感情,然後你再脫褲子辦正事,這纔有情調……啊!”老臉上被刀疤六狠狠地扇了一記,登時紅腫起來。

  刀疤六喝道:“死一邊去,再亂嚼舌頭,我把你舌頭給卸了!”說完便又轉向莫邪,道:“小美人,你這就跟我走吧!”伸手毛茸茸的大手,便欲拉莫邪。

  莫邪轉頭看向賈仁祿,嗲聲嗲氣地道:“趙大哥,小女子有難了,你難道見死不救嗎?”

  刀疤六瞥了賈仁祿一眼,道:“他那雄樣,能救得了誰!”

  莫邪細聲細氣地道:“趙大哥……”這一聲喊得賈仁祿、刀疤六連同邊上的數個小嘍羅愣在當場,只覺身上的千萬根骨頭一齊都酥了。

  賈仁祿心道:“暈,你神功無敵,只用眼睛便能把人迷暈三日,這兩毛賊還不輕鬆搞定,還要我上……”見莫邪好似胸有成竹,索性袖手不理,等着看刀疤六的笑話。便在此時,刀疤六已拉住莫邪的小手,拽着她便欲出屋,莫邪的手下的幾個丫環,見事不妙忙搶上前來,卻被刀疤六手下的小嘍羅一人一個摟在懷裏,那些丫環揮起粉拳,使出喫奶的力氣在小嘍羅的身上不住的捶打,口裏亂喊亂叫,卻也無濟於事。

  便在此時,老龍走進屋來,攔在了門口,同剛纔不同的是,腰間已別了一把彎刀。賈仁祿一見之下笑了,心道:“有高人在此,我就不用在浪費腦細胞了。哈哈!”

  老龍道:“這裏向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住到這個驛站裏來的,都是我的客人,你們便不能打他們的主意。”

  刀疤六道:“老大買你的面子,我刀疤六可不管,連日來我們連根毛都沒搶到,不搶這些人我們喫什麼去!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小嘍羅們一臉壞笑,正對那些丫環上下其手,聞言齊聲應道:“是!”

  老龍道:“我說王六,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常在我這玩,一口一個爺爺的叫得有多甜,怎麼現在臉上添了條刀疤便不認得你龍爺爺了?”

  刀疤六怒道:“老不死的,誰叫過你爺爺,你也不看看你什麼德性配麼!我的事你少管,讓開!”說完拽着莫邪欲走出屋去,莫邪則死活不肯。賈仁祿已明其意,嘿嘿一笑,搶上前來,喝道:“光天化日,居然強搶良家婦女,我跟你沒……”說着便衝上前來,搶奪莫邪,刀疤六微微冷笑,頭也不回,向後揮出一拳。賈仁祿不及躲閃,中拳暈去。

  老龍怒道:“這驛站歸我管,你如何敢在這裏胡亂打人?”

  刀疤六哈哈大笑道:“一個驛站的頭,好大的官。我怕了,你看我渾身都在發抖,好怕啊!哈哈!”頓了頓又道:“那個鳥朝廷早已亂成一鍋粥,管不到這裏了,這裏天高皇帝遠,我們何老大最大!也就你還天天穿着那身皮,來來回回的掃地,也不知道幹個什麼勁!”

  老龍怒道:“你個忘了祖宗的東西胡說些什麼!朝廷豈是你能污辱的!”

  刀疤六道:“他媽的,那個狗屁朝廷,把我們扔在這個鬼地方自生自滅。罵它都還是輕的,等哪天我們勢力大了,我他媽的殺到中原去,也搶那龍椅來坐坐,搶那娘娘來睡睡!”

  老龍氣塞胸臆,滿面紫脹,伸手一指刀疤六,咳嗽連聲,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刀疤六冷笑道:“老不死的,看着你以前常給我東西的喫的份上,放你一馬!快滾!別在這礙事!”

  老龍冷笑道:“我要是不讓呢。”

  刀疤六哈哈一笑,道:“老不死的,想死了?和你刀疤大爺說說,我成全你!”

  莫邪趁着刀疤六與老龍說話之際,掙脫開來,跑去將賈仁祿扶起。老龍微微冷笑,雙手下垂,錚地一聲,腰間彎刀像是活了一般,自動跳到他的掌中。老龍咳嗽一聲,右手一揮,劃了個優美的弧線,向刀疤六削去。他的右掌始終平伸,卻像有磁力一般,將彎刀緊緊吸在掌中。而那柄亮澄澄的彎刀,竟在他掌中不住旋轉,眨眼間,便已從刀疤六頸邊劃過,錚地一聲,又回至鞘中。老龍捂着嘴不住咳嗽,嘆道:“老了,咳……咳……不中用了,咳……咳……”

  刀疤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呆呆地立在那不動,半晌也無言語。手下衆嘍羅不明所以,有一個膽大的傢伙搶上前來一看,只見刀疤六的頸間有一道細細的血痕,心下發毛,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叫道:“老大,你怎麼了?”刀疤六似在苦思破敵之策,沒有回答。

  那嘍羅壯着膽子,推了刀疤六一把,砰的一聲,刀疤六應手而倒,頭顱滾了開去。衆嘍羅不由吐舌,發了一喊聲,跑了個乾淨。

  賈仁祿呵呵一笑,道:“老前輩身藏不露,當真厲害!”

  老龍咳嗽兩聲,道:“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大點聲!”

  賈仁祿心道:“得,又來了。”轉身對莫邪說道:“嘟,你自己功夫了得,還要我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神功雖然威力無窮,但準備功作十分複雜,起碼要三天三夜……”

  莫邪笑嫣然一笑,道:“呵呵,人家希望你救我嘛。”

  賈仁祿道:“得,你們兩個我哪一個也得罪不起,我睡覺。”說完便來到牀上躺了下來,往裏一歪,打起呼嚕來。

  老龍又咳了數聲,將刀疤六的屍體拖了出去,細細地打掃了屋子,這才走出屋去,合上門。

  莫邪道:“呵呵,沒想到逢爺爺功夫真是了得。”

  賈仁祿不理她,呼聲依舊。

  莫邪問道:“睡着了?”

  賈仁祿依舊打着呼嚕,沒說話。

  莫邪伸手一指牀邊,叫道:“噫,你的牀上怎麼有一隻耗子,正朝你爬過去,好可怕啊!”

  賈仁祿猛地跳起,縮身向後,背靠着牆,四下亂瞧,道:“哪呢?哪呢?”驀地裏發現上當了,苦笑道:“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莫邪衝他嫣然一笑,轉身出屋,回到自己廂房之中去了。賈仁祿舒了口氣,念道:“阿彌陀佛,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賈仁祿睡得正香,正夢見同貂嬋、曹靜一起逍遙快活。這限制級的春夢正做到緊要關頭,忽地外間火把閃耀,響聲大震。賈仁祿從夢中驚醒,怒道:“吵屁吵,怎麼每次都在這個時候!”

  便在此時,老龍打開大門,擡頭一看,來人正是這城中守軍的首領何老大,便道:“這三更半夜你到這小驛站裏來做什麼?”

  何老大道:“沒什麼,聽說你殺了刀疤六,我特來問問,他怎麼得罪你老人家了。”

  老龍道:“他調戲民女,難道不該死麼。”

  何老大冷笑道:“哦,這小子是該死,不過,這事該由我來定。你這麼一聲不哼地把人殺了,似乎不給我面子。”

  老龍道:“你當年殺了長史大人,我也不來問你。如今你也好好管管你這幫子,看看你手下一個個都成什麼樣子。想當年班大人在的時候,這裏是何等繁逢,而如今呢,一年裏也來不了幾個人。唉!”

  何老大哈哈一笑,道:“我殺了長史大人,也輪的到你一個小小的看驛站小吏來管。哈哈!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人,我看你老邁可憐。給你幾分面子,沒動住到你店裏來的人,不等於我怕了你了。沒想到你這個老不死的越發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連我的人都敢動!”

  老龍道:“別的地方的事,我也管不了。這裏我說的算,刀疤六在驛站裏爲非作歹,就該死!這班大人要是在時,也容不得你們這樣。”

  何老大笑道:“別一口一個什麼班大人,班勇都死了好幾十年了。現在我是長史,這我說的算。你這個弓腰駝背的老頭也想替人強出頭,不是找死麼!”說完他身後的五百小嘍羅無不哈哈大笑。

  賈仁祿哈哈一笑,衝將出來,道:“西域長史都有自封的,那我不得回家睡覺了?”

  何老大聞言一愣道:“你是何人?”

  賈仁祿道:“我便是新任的西域長史!”

  何老大仔細打量他半晌,意示不信,道:“朝廷大亂,如何還有功夫派人到西域來,你敢冒充西域長史,那可是殺頭大罪,來人啊……”

  賈仁祿縱聲長笑,何老大聽了有些發毛,問道:“你笑什麼?”

  賈仁祿道:“你們這窩子窩在這裏,消息閉塞,我也不來怪你。這如今關中、西涼均已是皇叔轄下,他老人家可憐西域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特令我來出任西域長史!”

  何老大倒有些信了,語氣也不如剛纔驕橫,問道:“你到底是誰?”

  賈仁祿道:“豎起你的狗耳朵聽好了,我是漢左將軍、宜城亭侯、領雍州牧、皇叔劉備手下軍師中郎將賈福賈仁祿是也。”

  最近一段時間賈仁祿在中原是頗爲出名了,而這幫刑人窩在這遙遠的西域,只是有聽過劉備的大名,對這個什麼賈福賈仁祿,就從未聽過。聞言面面相覷,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何老大道:“既是長史大人到來,我自當恭迎。不知你可有印信,文書之類的,拿來我看。”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這印信嘛……”心道:“得,要糟!這接下來的要怎麼編……”躊躇半晌,方尷尬一笑,道:“這我來的路上風大,信印被卷跑了……”

  何老大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那文書呢,可有什麼憑證?”

  賈仁祿道:“我家主公是寫了一封帛書用了大印,可那日我一時內急,手邊沒有草紙,便拿來擦屁屁了……”

  何老大笑道:“既無信印又無文書,還說不是冒充的,來人啊!給我拿下了!”何老大身邊兩個身材彪悍的小夥子竄將上來,便欲拿人。

  便在此時,屋上竄下一道黑影,跟着啊啊兩聲,那兩個小嘍羅,已血濺當場。那暗夜來客來到賈仁祿身前,挺劍護胸,說道:“他的話,我能證明,他便是新任的西域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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