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度遼將軍

作者:關駒
賈仁祿竄將出來,上下打量了那使者一番,問道:“你們鮮卑可有一位名叫檀石槐的大人?”

  那使者聽他提到檀石槐,微微一怔,隨即感到無比自豪,昂首挺胸,道:“有的,那是我們鮮卑最偉大的首領,在他的治理下,我們盡得匈奴故地,東西相距一萬四千餘里,南北相距七千餘里,控弦數十萬騎,天下無敵,沒想到你也聽過他的大名。”

  賈仁祿道:“倒還真有這麼一個人,不過你說的那些都是老黃曆了。我聽說他在光和年間便死了,繼承之人又都是酒囊飯袋,治下無方。諸位大人自立,如今你們內部好象四分五裂,宇文、段、慕容、拓跋部都不太服從你們吧。不瞞你們說,前些日子拓跋、慕容幾部大人都差人來長安同我家主公商議歸順之事呢,若是我家主公聯合鮮卑諸部反對你們,步度根的日子怕也不好過吧。”賈仁祿最近着實惡補了一些鮮卑族的常識,對其並非一無所知,卻也不大清楚鮮卑內部情況,不過是依着五胡亂華時鮮卑幾個出名部族,隨口亂噴而已。

  那使者聽他提到鮮卑的幾個部族名稱,還道是他什麼情況都知道了,心中一凜,道:“那幾個部族素來服從大人,怎會私下與你們勾結?”

  賈仁祿見他臉色一變,知道自己又蒙對了,心花怒放,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得理不饒人,厲聲道:“步度根倒行逆施,胡亂出兵犯我彊界,致使兵敗受挫,損失慘重,其他幾部大人早已不服,不來歸順我們,還能歸順誰?你們衆叛親離,居然還敢在這裏大言不慚,想同我家主公放對,這戰都不用打,我就知道誰勝誰負了。”

  那使者臉色數變,理屈詞窮道:“這個……”

  賈仁祿瞪了他一眼,喝道:“這什麼這!你是來求和的,見到我家主公既不下跪,言語又如此無禮,哪有半分求和誠意,我看你定然是想打戰囉?”

  那使者嚇了一跳,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賈仁祿道:“鮮卑自檀石槐起便屢屢侵擾邊境,靈帝時更是窮兇極惡,居然敢興兵抗拒王師,僥倖得勝之後,便妄自尊大,目中無人。似你們這等垃圾人不好好修理一下,當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滾回去告訴步度根,我家主公平過西域,服過南蠻,打過匈奴,就是沒有修理過鮮卑,讓他洗淨脖子等着吧!”

  那使者真以爲鮮卑各部都站在劉備一邊,自己這邊實謂是孤掌難鳴,心中慄六,對劉備道:“小人知錯了,我們實是誠心前來求和的,還請皇叔允准。”

  劉備微微一笑,道:“回去告訴步度根,讓他息兵安民,休養生息,別老想着進犯中原。”

  那使者道:“會的,會的。爲表誠意,我們願獻上黃金五百斤,牛一千頭,羊一千頭。”

  賈仁祿心道:“纔給這麼點,好小家子氣,匈奴可比你們大方多了。”

  劉備道:“我代天子牧守西方,綏靖邊患,是我應該做的,怎敢要你們的東西。只要步度根不再侵擾中原,向朝廷臣服,我便倍敢欣慰,夫復何求?”

  那使者欣然道:“皇叔分文不取,如此清廉,我們鮮卑是心服口服了,保證永世不再進犯皇叔彊界。”

  劉備微微一笑,揮手令那使者退下,長眉一軒,道:“鮮卑勢力甚大,難以屈服,若一有變故,勢必再來,如之奈何?”

  諸葛亮目視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仁祿已有高見,主公可去問他。”

  賈仁祿道:“高見是沒有的,下三爛的主意倒有一條在此。”

  劉備道:“哦,快說,快說。”

  賈仁祿道:“剛纔我不過隨口亂說,嚇那使者一嚇,沒想到那使者臉色數變,心中惶恐,看來,我所說的還真有其事。我剛纔施了一條小小的反間計,說拓跋、慕容部的幾位大人都跑到長安來了,回去之後那使者便會向步度根說知此事,步度根哪能不猜忌?他們內部若是自相殘殺,又怎有力量侵擾中原?”

  劉備連連點頭,諸葛亮道:“仁祿之言有理,我方要對付曹操一時也難以調撥大軍遠征鮮卑,爲今之計可以夷治夷。”

  劉備沉吟道:“以夷治夷?”

  諸葛亮點點頭,道:“鮮卑各部大人即不相睦,之間必生嫌隙,主公可因利趁便,利用各部大人之間矛盾,加以管治。原先朝廷設度遼將軍一職,以管理北方。桓、靈以降,中原混亂,此職不設已久。如今可重設此職,命一將領爲度遼將軍,處理匈奴、鮮卑各部之間的糾紛,只要那人公允廉明,鋤強扶弱,拯危濟困,必能服胡人之心,久而久之,匈奴、鮮卑各部必服主公,相率歸順矣。到時若有不服者,則奉各部以討之,如此不必勞師遠征,北方自定。”

  劉備道:“嗯,這和西域長史如出一轍,就這麼辦,不知誰願去北地當這個度遼將軍?”

  這個度遼將軍官雖很大,不過管理的卻是一幫蠻不講理的胡人,稍一不慎,便會引發叛亂,身首異處,真可謂是喫力不討好的差事,因此衆大臣面面相覷,不敢答應。李嚴也是一匹初生之犢,不知虎爲何物,躍躍欲試,見衆將皆莫敢先應,便道:“末將願往。”

  劉備微微一笑,道:“胡地條件惡劣,形勢複雜,比南中還要兇險,正方可要考慮清楚了。”

  李嚴道:“末將已思之再三,還請主公允准。”

  劉備道:“好,從今日起你便是度遼將軍,度遼將軍的治所原來設在五原郡的曼柏,那裏如今已是鮮卑的地方了,現在治所先暫時設在西河的美稷,以後若地方擴大了再說。如今只有匈奴臣服大漢,你到那裏去後便要好生治理,處事一定要公允,鮮卑那些小部族受不了步度根的欺壓,再見你處事廉平,治境有方,便自然會來歸附,然後以夷治夷,北方也就太平了。”

  李嚴答應道:“是!”

  劉備微笑道:“張翼任綏南中郎將時,我曾對他說過若他胡作非爲,我便將他召來斬首。如今他治理倒也有聲有色,南中百姓交口稱頌,併爲軍中募到了藤甲一萬餘具。如今你要去任度遼將軍,我也是這句話,若你胡作非爲,搞得匈奴、鮮卑民不聊生,羣起叛亂,我一樣會將你召回來斬首以謝天下!”

  其時劉備設這個度遼將軍,心中仍是有自己的算盤,陰山左近水草肥美,素產良馬,匈奴當年便是憑着這片草場,縱橫無敵。如今此地盡爲鮮卑所得,是以鮮卑鐵騎稱雄當世。劉備很想組建一支天下無敵的騎兵,如今兵將不缺,就缺馬匹。這個度遼將軍,若真能使胡人心服,那樣馬匹便可源源不斷涌來了,到時要組建起一支縱橫天下騎兵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李嚴正色道:“若我治理不善,也無顏再見主公了,必當自殺謝罪。”

  劉備見他神情堅決,頗爲滿意,道:“好,收拾收拾準備上任去吧。”

  李嚴當即行禮辭出。

  賈仁祿心道:“歷史上李嚴是守白帝城的,現在學起蘇武跑北方牧羊去了,這白帝城誰來守啊,哈哈!”

  劉備道:“如今北方胡人之患算是解除了,下面該議議曹操之事了。上次孔明先生曾出分軍肆敵之策,卻被曹操識破了,在邊境堅壁清野便我方不敢冒然而出。看來要想滅曹並非易事,還是應當羣策羣力。今日諸位有什麼高見,都可以暢所欲言,說錯了也沒有關係。”

  張飛左右一張,一拍胸脯,大聲吼道:“這事還有什麼好議的,只要大哥給我十萬精兵,我保證把許都給拿下,將皇上迎回長安!”

  劉備向他瞧了一眼,冷笑道:“十萬兵?”

  張飛大言不慚,道:“對的,十萬兵我都還覺得多呢!”

  劉備瞪了他一眼,道:“我有幾個十萬兵給你這樣折騰?還不快給我閉嘴!”

  張飛忙閉口不言,暗自嘀咕道:“不是說說錯了也沒有關係麼,我老老實實說出來,還不是一樣叫我閉嘴。”

  劉備猜到他的心思,橫了他一眼,道:“翼德,還記得在小沛的時候麼?”

  張飛道:“怎麼不記得,我們曾兩次駐防小沛,一次是陶謙讓大哥前去鎮守。另一次是呂布那廝行使詭計,我們失了根本,這纔不得已而鎮守小沛。”

  劉備語重心長地道:“你倒不記得,我還以爲你享了幾天福,將以前喫過的苦一股腦都給忘到腦後了。當初在小沛之時,我們要有一萬兵都已是心花怒放了,十萬兵可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仗着諸位文武傾心輔佐,將士用命,我們從小到大,由弱變強,一步一步這麼走過來,好不容易纔有了現今的氣候。如今這份基業是多少人用命換來的,實可謂來之不易,可要敗卻很快,一會兒的事。翼德,抗曹乃大事,十萬兵不是小數目,若是稍一不慎全軍覆沒,那時我們往日的辛苦可就全白費了。”

  張飛虎淚含淚,道:“大哥,我知道錯了,你責罰我吧。”

  劉備道:“你是我兄弟,我哪會責罰你,你知道錯了就好。”頓了頓叫道:“張飛!”

  張飛應道:“在!”

  劉備朗聲道:“我現在封你爲平東都督,都督司州、南陽諸路軍事,鎮守洛陽!”

  司州、南陽地當要衝,是曹操來攻時的必經之路,張飛一聽劉備將他放在那裏,這戰可是有的打了,不禁喜上眉梢應道:“是!”

  賈仁祿心道:“得,打一棒槌給一甜棗。”

  劉備道:“你所領之地直接對着曹操,關係非常,千萬不可大意,若是再出徐州之事,哥哥我的這番心血可就全完了。”

  張飛大是感激,道:“大哥放心,這酒從今天起俺就不再喝了,保證誤不了事!”

  劉備笑了笑,道:“那也不必,不過切勿濫飲,鞭打士卒。”

  張飛嘿嘿傻笑道:“打人的毛病俺老早就改了,現在只有用計時我纔打人呢,哈哈!”

  劉備苦笑道:“你呀,只會用這些爛計,哪裏是曹操的對手,你一個人去我實在不放心,我讓元直和你一同前去,凡事都要聽他的,若是我聽說你自作主張,胡做妄爲,便把你叫回來,在長安好好陪着我,終生不再讓你上前線了。”

  不讓張飛打戰,當真比立時要了他的老命還難受,忙道:“別,大哥千萬別,那樣我非悶死不可。”

  劉備道:“我會不會這樣做,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原先鎮守洛陽俊乂仍留在那裏輔佐你,你們多年前曾合作奪過平陽,現在配合起來當不會有什麼問題。”走下臺階,拍拍他的肩頭,道:“大哥等於把自己的命都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幹啊!”

  張飛心中百感交集,熱淚盈眶,道:“啥也不說了,若我守不住洛陽,我也沒臉回來了。”

  劉備道:“那也不必,曹操勢大,若是強攻洛陽,必是雷霆之勢,難保不失。兄弟如手足,手足斷安可續?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張飛雖強自忍耐,但還是沒能保住晚節,眼淚流了下來。

  劉備道:“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動身吧。”

  張飛點點頭,轉過身去,大踏步走出殿去。

  劉備回到座位上坐好,道:“無論曹操從哪條路上來,司州都是首當其衝,如今我派翼德、元直前去鎮守,稍覺放心。有道是:‘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我們不能老是這麼被動,整日裏坐着猜想曹操會從哪條路上來,提心掉膽,我打算先伐曹操,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諸葛亮道:“如今曹操堅壁清野,我方冒然攻擊,糧草接濟困難,損失慘重。且頓兵大城,曠日持久,變數太大,一旦有失,後果難以想象。我料曹操也必急於攻我,我待他先發,看清形勢,在徐圖對策,可保萬全。”

  徐庶道:“孔明之策乃萬安之策,還請明公三思。”

  賈仁祿心道:“不跟着師父曰,肯定是沒好果子喫的。”說道:“孔明之言甚爲有理,後之發先之至,曲己從人,這纔是克敵自勝的妙着,還請主公三思。”

  劉備一聽三大謀臣衆口一詞,也知此事難行,便道:“既是如此,此議作罷,待曹操來攻之後再作區處。”

  議事一罷,衆人魚貫而出,賈仁祿走到徐庶之前,嘆道:“大哥去了成都,四弟去了漢中,這四兄弟就咱哥倆總在一起,如今你要到洛陽去,這裏可就剩下老子這麼一個光桿司令了。”

  徐庶也覺得傷感道:“聚散無常,看開了就好了。”

  賈仁祿道:“也是,叫上你那口子今晚到我那坐坐,我讓那幾個婆娘好好的整頓晚飯,咱哥倆也喝兩盅,當爲你送行了。”就在賈仁祿納妾之後不久,徐庶與趙雲也都相繼成親,是以賈仁祿如此稱呼趙茹嫣。

  徐庶點了點頭,便在這時諸葛亮走近,賈仁祿聽得身後腳步聲喊,回頭一看,喜道:“師父來得正好,我欲爲元直送行,今晚在我那狗窩裏整一頓小宴,師父也過來湊個熱鬧吧。”

  諸葛亮點頭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想同元直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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