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兄弟相殘

作者:關駒
來人正是張遼,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

  賈仁祿騰地站直身來,大踏步搶出,叫道:“早知道是你在暗中保護,老子還瞎操心個什麼勁啊!”

  張遼笑道:“我早知仁祿差人暗中保護,若換作一般人物我肯定回去覆命了,可我來時主公千叮萬囑,讓我好生保護兩位公子的安全,是以我便自討沒趣,死皮耐臉的呆在這裏了,哈哈!”

  賈仁祿拍腿道:“唉,老子早該想到曹操肯定不會讓兩個寶貝兒子孤身闖蕩江湖的,一定會差人保護,早知如此老子也就不必大半夜的跑出來喝西北風,凍得快感冒了。”說到這裏一連打了三個噴嚏,又道:“三下,得,真感冒了……”

  張遼由衷欽佩,道:“仁祿看來真的十分關心公子安危,這份待敵爲友的心腸,當真令人好生佩服。”

  賈仁祿笑道:“沒想到張文遠也會拍馬屁。其實我也不全是擔心公子的安危,只不過我以爲跟蹤者另有其人,想要順藤摸瓜,逮條大魚出來。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若不是文遠及時點破,肯定是要大打出手,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了。”頓了頓,問道:“文遠是怎麼知道我在屋裏的?”

  張遼道:“你的聲音我隔着老遠便聽見了,哪能不知道你在裏面?”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看來老子不是當偵探的材料。”環顧四周,又道:“文遠平時就住這裏?”

  張遼點頭道:“我貪此處僻靜,不易被人發現,沒想到還是讓你給找着了。”

  賈仁祿道:“瞧這裏破破爛爛的,拍鬼片倒合適,哪裏能住人,走上我哪住去。”

  張遼道:“我們畢竟敵對,這怕不太好吧。”

  賈仁祿道:“有啥可怕的,如今主公不在,誰還能管得到老子。”說着拉着張遼的手便向自己的狗窩走去。

  衆人迴轉賈府,賈仁祿將張遼讓到客廳,令梅花獻上香茗,二人絮絮叨叨聊些別來之事,心想前不久自己還在戰場上同對方殊死博鬥,此刻卻在溫暖的大廳中秉燭夜談,當真不勝唏噓。

  二人正聊得入港,忽見紅袖急匆匆走近,說道:“不好了,老爺,曹植公子讓人給傷了。”

  張遼臉色一變,霍地站起,賈仁祿大喫一驚,問道:“什麼!傷哪了,嚴不嚴重?”

  紅袖道:“傷在手上,好象不是很嚴重。”

  賈仁祿道:“快領我去看看!”心道:“得,今晚看來沒法睡覺了。”

  曹植暫居之所離賈府約有半里之地,衆人一路急馳,片時便到。賈仁祿等人來到曹植房中,只見曹植橫臥榻上,榻邊下首坐着一位四十歲中年人,身穿一身青袍,右手三指搭在曹植腕脈上,兩眼微閉,正自搖頭晃腦,顯然便是大夫。上首則坐着一臉迷茫的曹丕。

  曹植一見賈仁祿,掙扎着便要起身,賈仁祿見他面色慘白,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內傷嚴重,忙擺手道:“都傷成這樣了,還講什麼禮節啊,好好的趴着吧。”向那大夫問道:“公子的傷勢如何?”

  那大夫也不理他,又號了片刻,方道:“公子右手手指被人割傷,這傷勢倒不嚴重。只是歹人所用的利器上喂有劇毒,手指一被割破後便立時潰爛。好在救治及時,如今公子已沒有大礙。”

  賈仁祿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曹植問那大夫道:“可我還是覺得右手麻癢難當,疼痛難忍。”

  那大夫道:“纔剛上上藥,這些都是應有之象,過幾日便好。這些日子做事時暫時別用右手,這樣傷好起來便更加的快了。”

  曹植道:“可我明日還要考試,不用右手我如何答題?”說到此語音哽咽,快要哭出來了。由於他身份特殊,根本不可能參加殿試,萬一被劉備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極有可能小命不保。而這會試彙集天下精英,同殿試也沒什麼區別,因此對他來說便是至關重要的一場考試,成績的好壞直接決定着他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說他有沒有希望當太子就看這場考試了,成敗在此一舉,豈容半點閃失?

  那大夫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是,公子還是想開些。好在我聽說三年之後還有一次考試,三年時光彈指即過,公子到時再來參加也不爲遲。”

  曹植急道:“我怎麼可能再等三年!”

  賈仁祿問那大夫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那大夫沉思良久,搖頭道:“恕在下醫道學藝不精,實在想不出辦法來。此人像是有意以公子作對,心思十分歹毒,所下之毒一時難以盡除,不過過數日自然就會好了。”

  曹植眼中似要噴出火來,狠狠地盯着曹丕,良久良久,一動也不動。

  賈仁祿心道:“得,這暗夜刺客還真古怪,此間有張遼和我兩路人馬暗中保護,實可說是戒備森嚴。他居然有本事瞞過所有人的耳目,悄沒聲音的掩到曹植房中,這武功有多高,可想而知。而他進來後卻沒有要了曹植的小命,而是將他的手指劃破,讓他不能提筆寫字,這算是哪門子的刺客啊。”心念一轉,又想道:“難道真的是曹丕,他就在府中,且是曹植的哥哥,要瞞過衆護衛來到曹植的房間實可說是易如反掌。再者他早就覬覦太子之位,割破曹植手指,讓他不能考試,這種蠢事他做得出來。”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像曹丕望去。

  張遼本就是曹營人物,自然知道這兩兄弟貌合神離,私下裏明爭暗鬥,爲了打擊對方,無所不用其極,聞得此事,立時便懷疑曹丕,不禁向他瞧了一眼,轉身去詢問屬下將士。賈仁祿見曹植右手傷痛無法急愈,無可奈何,安慰兩句,也退下詢問護衛將士了。

  賈仁祿召來親兵隊長,怒道:“你們都是喫乾飯的啊!這麼多個大活人保護一個公子,居然還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屋將公子給割傷了,還好只是割破手指,要是割到了別的地方,可不就全完了麼。養了你們這幫廢物,害得老子也跟着你們一起丟臉,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那隊長一臉鬱悶,四下一瞧,壓低聲音道:“不是屬下不盡心辦事,我們已經見到刺客了,只不過……只不過……”

  賈仁祿不耐煩地道:“見到了逮起來打屁屁不就完了,只不過什麼啊!”

  那隊長左右一張,伸嘴在賈仁祿耳邊悄聲說道:“只不過那人是畢萬公子……”

  賈仁祿拍腿叫道:“果然如此,你可看仔細了,果真是他?”

  那隊長點點頭,道:“不僅屬下看見了,其他弟兄也都看見了。”

  賈仁祿左右一瞧,拉他到了牆角邊上,道:“說說看,你們都見到什麼了。”

  那隊長道:“約摸三更時分,屬下便見到畢萬公子鬼鬼祟祟的來到他弟弟屋前,用刀撬開屋門,走了進去。屋內沉寂片時,過不多久便傳來畢千的驚呼聲,我們正要上前,卻見畢萬慌慌張張的從屋中跑了出來,沿着東首角門逃到了後院之中。接着畢千在屋中大聲怪叫呻吟,驚醒了屋主,屋主急匆匆趕來看視,便在這時畢萬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慌慌張張地前來看視,唉,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沒見過這樣做哥哥的。”

  賈仁祿道:“你見那人的樣子了?”

  那隊長點頭道:“對的,他就是穿着一身淡黃長袍,是他,絕對不會錯的。”

  賈仁祿若有所思,右手一揮,道:“知道了,這事不怪你們,你下去吧。”

  那隊長長長吁了口氣,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賈仁祿在案發現場來回走了兩圈,弓腰曲背,低頭仔細查察,好似福爾摩斯一般,就差跟狗一樣,趴在地上來回亂爬,伸鼻子到處亂嗅了。祝融見他全神貫注,不敢打擾,過了半晌,問道:“難得見你這麼認真,看出什麼來了麼?”

  賈仁祿道:“看出來了。”

  祝融心想愛郎果然無所不能,居然連破案都精通,忙問道:“看出什麼了?”

  賈仁祿道:“老子看出這福爾摩斯不是人當的,腰痠死了……”

  祝融只覺天旋地轉,險些口吐鮮血,暈倒當場。

  賈仁祿又查察了良久,還是一無所獲,腰痠得險些直不起來,這才知道福爾摩斯不是那麼好學的,慢慢地直起腰來,左右一張,咳嗽兩聲,道:“據老子的觀察分析,這案子一定是曹丕做的,嗯,天太冷了,這裏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打道回府!”他下了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正確還是錯誤的結論之後,便打了一個寒噤,命衆親兵好生保護曹丕、曹植,自己領着祝融回府睡大覺去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賈仁祿沐浴已畢,方欲摟着貂嬋、甄宓睡下,忽見紅袖來報,張遼求見,賈仁祿一臉鬱悶的爬起牀來,穿戴整齊,來到前廳。張遼一臉嚴肅說道:“仁祿問過手下親兵了?”

  賈仁祿點點頭,道:“文遠也問過了?”

  張遼嘆了口氣,道:“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賈仁祿道:“文遠也認爲是曹丕?”

  張遼道:“此事滋事體大,我不再三確認,怎敢妄下結論?我支開子桓,單獨問過子建了。子建親口說是子桓乾的,豈能有假?”

  賈仁祿根本對破案一竅不通,當然不知道斷案除了觀察現場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詢問證人。他只是粗略的查察現場,連證人也不問,便因怕冷而急急打道回府了,這樣斷案連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都不如,若福爾摩斯重生到此,一定會吐血而亡的。好在他不是一縣父母,不然這冤假錯案可就要滿天亂飛了。

  他聽張遼這麼一說纔想起來忘了詢問曹丕了,嘿嘿傻笑兩聲,道:“子建是怎麼說的?”

  張遼道:“子建說因明日便會考之期,他爲了養足精神,很早便睡下了。睡至中夜,忽覺指間一痛,麻癢難當,不禁大聲驚呼,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卻見子桓提着一柄冷森森的短刀急步向外奔出,他正要追出問個明白,卻覺手指劇痛,好似火燒火燎一般,忍不住大聲呻吟,跟着屋主便來了,以後的事情仁祿想必也已從親兵那裏瞭解到了。”

  賈仁祿向張遼望了一眼,也不說話。

  張遼臉皮紫漲,越想越怒,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

  賈仁祿長嘆一聲,搖頭晃腦,輕聲吟哦,道:“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張遼虎軀一震,道:“仁祿這詩做的實在太好了,只可惜你沒去參加考試,要不然這狀元定非你莫屬。”

  賈仁祿一時激動,便又口沒遮攔,吟完了才知道又闖禍了,心想這詩是曹植爲曹丕所逼時七步所成之詩,此時便被他噴了出來,那曹植被逼得走投無路之時,豈不沒的救命了?想到此便尷尬地道:“不說這個了,子建現在傷勢可曾好些了?”

  張遼道:“他的右手仍是疼痛難忍,爲了明日能參加考試,已迷迷糊糊睡下了。”

  賈仁祿道:“他右手都不能寫字了,還去考屁啊。”

  張遼道:“他說他自有辦法,估計是用左手寫吧。”

  賈仁祿點點頭道:“但凡高人都是能左右開弓的,這歹人爲什麼不把他兩隻手都給廢了,這樣他不就只能用兩隻臭腳了?”

  張遼道:“估計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時間,子建右手一痛便即清醒,大場驚呼,子桓怕被人當場抓住,只得逃之夭夭了。”

  賈仁祿搖頭道:“這太子之位真的這麼重要麼,有必要爭得頭破血流麼?”

  張遼道:“我可以算是看得他們長大的,原來他們兩兄弟十分要好。只是子建的才能日益顯露,主公越來越喜歡,有心立之爲太子,只不過因爲廢長立幼有礙禮法,這才一試再試,這在朝野之中已是盡人皆知,不算是什麼祕密了,子桓心中難免不忌恨,這也是人之常情。”

  賈仁祿嘆道:“唉,這就是曹操老兒的家事了,老子管不着,也不想管。文遠忙了一個晚上了,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到此打了個呵欠,道:“老子也很累了,想睡覺了,哈哈。”

  張遼點點頭,賈仁祿輕擊兩掌召來紅袖,令她領着張遼到客房之中休息,自己則迴轉狗窩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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