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劉封來訪
賈仁祿正在出神,沒有聽到他這句話,自然不加理會,劉備眉頭一皺,朗聲道:“仁祿。”
賈仁祿回過神來,自覺失態,老臉一紅,道:“主公有何吩咐?”
劉備問道:“仁祿也認得夫人?”
賈仁祿連連擺手,道:“不是,從未見過,從未見過,只不過夫人長得實在太美了,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請主公恕罪。”
劉備哈哈一笑,道:“仁祿家中嬌妻個個貌若天仙,怎麼見到夫人竟也會如此失態?”
賈仁祿忙獻上馬屁,道:“能配得上主公的自然都是天上仙女下凡,我家裏那幾個黃臉婆只不過是貌若天仙而已,終究還是不是,又怎能和真正的神仙相比?我陡然間見到兩位凌波仙子飄然而來,好似騰雲駕霧一般,試問又怎能不爲之失魂落魄?”心道:“越來越熱鬧了,這會有好戲看了。”
劉備聽他說的十分懇切,顯是由衷稱讚,不禁暗自得意,笑道:“哈哈,滿朝文武之中就屬你會拍馬屁。”
賈仁祿忙道:“實話實說,實話實說。主公這兩位新夫人均生得清麗絕俗,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活脫脫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女。仙女自然是長命百歲的了,試問除了主公這樣的萬歲之軀,誰又能配的上?”
劉封瞧了劉備一眼,臉上閃過一失怒色,原來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緊了拳頭。
劉夫人、孫夫人聽他誇自己美貌,十分高興,笑靨如花,齊聲道:“沒想到名震天下的賈軍師的嘴竟然這麼甜。”劉備心花怒放,也沒注意劉封神態有異,道:“萬歲二字再也休題。不過既然兩位夫人都說你嘴甜,不賞你點東西可就說不過去了。”傳令道:“賞仁祿蜀錦百匹,黃金百鎰。”
賈仁祿忙跪倒磕頭道:“謝主隆恩,祝主公和夫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一時也想不到什麼祝頌之詞,便將神龍教裏的那一套搬了出來,鹿鼎記裏神龍教主每次聽到這些言語時都是“龍顏大悅”,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劉備聽到這句話果然也是“龍顏大悅”,笑得十分爽朗,良久不絕。
自從劉封見到了劉夫人後,便悶悶不樂,一言不發,自斟自飲,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斟得極慢,卻飲得極快。過不多時便喝了三五十爵,只覺天旋地轉,趴在案上,雙眼一閉,去問周公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酒酣宴罷,劉備在兩位夫人攙扶下,回到內堂。劉備揮了揮手,令孫夫人退下,向劉夫人問道:“你真的不識得封兒?”
劉夫人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劉備將信將疑,道:“可爲何封兒見到你之後便變得古里古怪的?”
劉夫人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呵呵,見到我和孫姐姐後變得古里古怪的人還少了麼?那個賈軍師不也是古里古怪的麼?”
劉備隨即釋然,哈哈大笑道:“他一向古里古怪的,沒個正經時候,別去理他。這次我讓你們出去也是於禮不合,封兒既便有些古怪,也是怪他不得。”
劉夫人道:“夫君真是寬洪大量啊,就好像春秋時的楚莊王一樣。”
劉備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居然也知道楚莊王絕纓大會的故事,說說看。”
劉夫人道:“爹爹那裏有許多漢人書籍,我十分喜歡,常向他借書來看,這絕纓大會的故事自然就知道。當年楚莊王曾大宴羣臣,並使自己最得寵的寵姬出去敬酒。忽然之間一陣風吹過,將燈燭吹熄了,四下裏一團漆黑。便在這時一名將軍慾念突生,在那寵姬的手上輕輕摸了一下,那寵姬不勝其憤,推開將那名將軍的壞手,反手將他頭盔上的紅纓摘了去。跟着悄悄來到楚莊王跟前說道有人乘着黑暗對她行無禮之事,她摘了那人的紅纓,趕緊點亮燈燭,只要看到誰的頭盔上沒有紅纓,便是無禮之人,可抓起來治罪。楚莊王聽完之後便下令衆將士去纓痛飲,不去纓的就不算盡歡暢飲的,要罰酒。衆將聞言個個去纓痛飲,等燈燭點亮時在場衆將頭盔上都沒有紅纓,根本不知道哪個人曾對楚王寵姬無禮了。其後楚莊王出兵征討某國時曾遇兇險,那員將軍感絕纓之德奮力死戰,救莊王脫離虎口,最終力盡而死,臨死前才說明了事情的原委,楚莊王嘆惜不矣。若非楚莊王豁達大度,他便將不免於難,也就不會名載史冊,成爲春秋五霸了。”
劉備微微一笑道:“你把我比作楚莊王,那可是太瞧得起我了。楚莊王胸襟寬廣,我又怎能及得上他的萬分之一?”
劉夫人道:“夫君拔賈軍師於行伍之間,三顧諸葛先生於草廬之中,舉之勇,信之專,此等胸襟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及?楚莊王不過是割據稱雄,哪能和夫君這樣一位混一天下的雄主相提並論?”
劉備心中大樂,問道:“你說我真能統一天下?”
劉夫人道:“如今夫君擁有四州之地,帶甲百萬,戰將千員,又有諸葛亮、賈福爲謀主,關羽、張飛、趙雲爲羽翼,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和夫君相抗衡?”
劉備道:“你可不能小視天下諸侯啊,曹操挾天子令諸侯,地廣兵強,勇將如雲,謀士衆多,着實不易對付。孫權佔有江東六郡,坐擁長江天險,進可攻,退可守,實力也不容小覷。”
劉夫人笑道:“夫君爲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世人都說曹操、孫權如何如何威風,怎麼怎麼厲害。我看也不怎麼了不起,只可惜我是一介女流,不然定當吞曹滅孫,讓主公瞧瞧。”
劉備在她鼻子上輕輕颳了兩下,道:“沒羞,你有何本事,敢說這種大話?”
劉夫人道:“夫君且聽我一言,若我說的沒道理,夫君再羞我不遲。”
劉備點了點頭,劉夫人道:“曹操以臣逼君,已犯天下公憤,他的實力再強,又怎能敵得過全天下老百姓的聲討?這是其一;曹操生性多疑,疑則多敗。荀彧對他忠心耿耿,只因不贊同他爲魏公便即賜死,自毀長城,試問這樣多疑的人又怎能成功?這是其二;曹操好大喜功,剛愎之用,聽不進逆耳忠言,一個人的智力畢竟有限,曹操欲以一人之智削平天下,又怎麼可能?這是其三。”
劉備連連點頭,問道:“那孫權呢?”
劉夫人道:“孫權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以他的實力全力爭天下,早就不是現今的規模了。夫君還在孤身奔竄時他便已有江東六郡,如今夫君擁有四州,曹操統一河北,他還只有江東六郡,其無用可知。像這種只知偏安一隅的守財奴,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夫君可厚幣甘言以結其心,專心對付曹操,曹操一平,孫權自然土崩瓦解,不能久存。”
劉備臉上現出了笑容,道:“這些見解你一個女兒家如何能想得出來,一定是有人教你的吧?”
劉夫人道:“這的的確確是我想出來的,怎麼是別人教的呢?哼,你這麼小瞧女兒家,不理你了!”說着撅起小嘴,將頭扭向一旁,顯然是生氣了。
劉夫人又比孫夫人年輕,美貌也略勝一籌,且言詞便給,極會討劉備歡心,是以劉備對其寵愛有加,一見她生氣,忙將其摟在懷裏,溫言撫慰,一場小風波就此消於無形。
賈仁祿在酒宴上根本沒有喝酒,只是不住喫菜,因此可以保持直立的走出大門,飛身上了盧柴棒,一路狂飆,而沒有人將其攔住開罰單,告他酒後駕馬。過不多時,他回到狗窩,一臉嚴肅,來到書房,將門閂住,一個人在房中走來走去。
曹靜有過生產經驗,最近一直在照顧甄宓。貂嬋見他高高興興出門,回來時卻悶悶不樂,知道出了大事了,便來到書房前,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道:“相公,我可以進來嗎?”
賈仁祿打開屋門,貂嬋走了進來,問道:“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時就悶悶不樂,出了什麼事了?”
賈仁祿走到案旁,低頭瞧着那副神祕女子的畫像,自言自語地道:“像,真是太像了。”
貂嬋走上兩步,低頭一看,道:“這不是那個總在劉封身邊的女子麼,相公今天見到她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你猜我在今天在哪見到她的?”
貂嬋笑道:“一定是在宴會上。”
賈仁祿打了個響指,道:“答對了,不過沒分加。”
貂嬋笑靨如花,賈仁祿又問道:“你既然這麼聰明,便猜猜她是誰?”
貂嬋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相公這麼聰明的人連想了幾個晚上也想不出她的身分,我笨頭笨腦的,哪裏能想得出來?”
賈仁祿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髮,道:“你是俺老婆,在俺的言傳身教下,IQ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又怎麼會笨。不過這個女子實在太鬼了,我保證讓你猜上八百次你都猜不出來,她就是匈奴單于的義女。”
貂嬋大喫一驚,啊地叫出聲來,道:“這麼說她如今就是使君的夫……夫……人!”
賈仁祿點頭道:“嗯,她就是使君的第二夫人。”
貂嬋怔了一怔,喃喃道:“怎麼會是這樣?”
賈仁祿嘆道:“老子也不知道怎麼會是這樣,如果說這只不過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巧了吧,如果說這是某一個人布的局,那他該有多聰明?”
貂嬋道:“應該不會是局吧,也許單于爲了部落的太平,硬逼着她嫁給了使君,她也是逼不得已。”
賈仁祿搖頭道:“那她爲什麼不承認自己認識劉封,你是沒見她在宴會上的表情,一副完全不認識劉封的樣子,我若是沒想起這副畫像來,也認爲劉封發癔症呢。”
貂嬋笑道:“你這個大老爺麼成天就知道怎麼排兵佈陣,又怎知道女孩子家的心思?若她在宴會上認出劉封,一來,會招使君之忌,使君一定會加害劉封的,如此反而害了他。二來她已嫁給使君,木已成舟,既便劉封知道了此事,也是於事無補,鬧不好還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爲今之計,只有裝着不認識他,讓他大怒而去,終身恨她,這樣他死了心了,必當另娶,纔不會終生受苦,這女子心中實是愛煞劉封,甘願自己傷心一世,也不願劉封日後受苦。”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賈仁祿深信不疑,道:“唉,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真是可惜了。”
貂嬋道:“照畫像上看劉夫人比劉封都小,嫁給使君,確實是不般配。”
賈仁祿嘆道:“唉,老牛喫嫩草,如今這頭老牛已被老子喂得很肥了,他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區區一個單于義女,還不是手到擒來。”頓了頓了,道:“劉夫人你是沒見,我見猶憐啊,這樣的美女嫁給老子,倒也有些道理。可惜如此一朵鮮花卻插在了牛糞上,暴殄天物,焚琴煮鶴,真是大煞風景啊。”環顧當今敢明裏罵劉備老牛喫嫩草的,也就他一個人而已。如今劉備如日方中,聲勢正盛,誰敢當面說長道短,既便是在心裏悄悄的罵,也不會有很多,他已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貂嬋笑道:“劉夫人不嫁使君,也是嫁劉封,又怎會嫁你。瞧你這窩囊樣,除了我們這幾個黃臉婆拿你當珠當寶之外,誰還瞧得上?”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老子有這麼不堪麼。看來是我多心了,事情可能就是你就像你說的那樣。”
貂嬋正要說話,忽見梅花走了進來,道:“老爺、夫人,劉公子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賈仁祿笑道:“這傢伙不是喝得醉熏熏地,讓人給擡回去了,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
梅花道:“對的,他醉得厲害,瘋言瘋語的,沒一句聽得懂,還不停的吐,紅袖怕他弄髒了老爺的屋子,正在前廳伺候呢。”
賈仁祿道:“這傢伙受了這麼大的激擊,也是要好好發泄一下了。”說着走向前廳,劉封正趴在案上,見到他來,扶着桌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突然之間,心中一陣煩惡,張開嘴來,唔的一聲,一股粘乎乎的物事向他身上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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