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半途而廢
衆侍衛一見金牌肅然起敬,躬身將甄宓等三女讓入宮中。由於宮中自有護衛,那幫親衛也就不用再像蒼蠅一樣跟在後面了,當下如獲皇恩大赦一般回府打麻將去者。
甄宓隨着近侍來到承明殿,孫尚香一見是她,十分詫異,問道:“噫,你怎麼來了?還這副打扮?”
甄宓笑了笑,目示左右,孫尚香揮退左右,甄宓笑道:“我這副打扮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你可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我是來救你的。”
孫尚香莫明其妙,道:“大禍臨頭?何以見得?”
甄宓搖頭苦笑,道:“大禍只在目前,你居然還不自知,終日沉迷於醉鄉之中,叫我說你什麼好呢。虧得仁祿看出端倪,託我前來解救,不然真的就崑山失火,玉石俱焚了。”
孫尚香仍是難以置信,問道:“有這麼嚴重?”
甄宓道:“你可知皇上已和羣臣商議,要將你廢了,另立新後?”
孫尚香笑了笑,道:“這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其實我這皇后不過就是掛個名而已,早些廢了倒好。”
甄宓苦笑道:“傻瓜,你若不是皇后,就如螻蟻一般,微不足道,轉眼便會沒命的!”
孫尚香頗不以爲然,道:“皇上只是討厭我而已。我畢竟救過他,他不會害我的。”
甄宓道:“要害你的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皇上。”
孫尚香道:“你是說劉貴妃?哼,她有什麼本事來害我?”
甄宓搖頭道:“劉貴妃自進宮之日起便開始在算計你了,可憐你竟還一直矇在鼓裏。”
孫尚香道:“她只不過會討皇上歡心罷了,有何本事?我可是孫堅孫文臺的女兒,小霸王孫伯符的妹妹,身體裏流淌着英武高貴的血液,如何會怕這麼一個連出身來歷都不知道的胡人義女?”
甄宓道:“你太小瞧她了,早晚會喫大虧的。”
孫尚香仍不以爲然,道:“我看這不過是你們在杞人憂天罷了。我在這深宮之中,雖說過得很不開心,卻也沒什麼危險,你們就別爲我擔心了。”
梅花可沒那麼好的耐心,嗔道:“老爺爲了想法子救你,整整兩個晚上沒睡,頭髮都白了十來根。他可是費盡心思才讓我們混進宮來設法搭救你,沒想到你居然不領情。哼,不理你了。”對甄宓道:“像這樣的人死了活該,夫人就別爲她瞎操心了,這就走了吧。”
蘭花附和道:“就是!就是!”
甄宓橫了她們,厲聲道:“住口,皇后娘娘面前,不得如此無禮。”
梅花心中不忿,小聲嘀咕道:“哼,她就快當不成皇后了,夫人何必對她這麼好?”
孫尚香道:“哦,仁祿爲了設法救我,當真兩個晚上沒睡?”
甄宓點點頭,道:“他這人就是這樣,爲了幫助別人,什麼也顧不上了。”
孫尚香笑道:“他有這麼古道樂腸麼,怕是隻有對女人才這樣吧。”
甄宓微微一笑,也不生氣。梅花忍不住了,嗔道:“老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許你這麼說他!”
梅、蘭花自雙親慘亡之後,便投入賈仁祿門下。雖說在這個時代僱傭未成年少女是合理合法的,但賈仁祿這個現代來人,還是無法接受,對她及蘭花十分照顧,幾乎沒讓她們做什麼事。二人終日無憂無慮,不用好好學習,也可天天向上,當然僅僅指個頭而言。她們的活計不多,又有麻將可打,一應飲食起居也和貂嬋、甄宓等人差相彷彿,在自己的住處自有一幫僕役婢女服侍。如此優越的生活環境,便是大家閨秀也難望其項背。她們本是一個鄉下丫頭,突然受此待遇,自然對賈仁祿十分感激。一聽孫尚香冷嘲熱諷,便氣不打一處來,腮幫子鼓起老高。
孫尚香微微一笑,道:“看來他是有些邪門。我和他非親非故,他又何必如此費神?”
甄宓道:“他是受一位故人之託。而且他這麼做也不完全是爲你。你若是有事,大漢江山必將動盪不安,他不忍見生靈塗炭,這才煞費苦心思索對策的。”
孫尚香道:“哦,難道在我身邊真的隱伏危險?”
甄宓道:“嗯,現在還不知道這將會是一場什麼樣的災難,不過有危險,那是確然無疑的。仁祿說若是等到下雨了再收衣服,可就全給淋溼了,到頭來白忙活一場,還得花力氣重洗一遍,當真是自討苦喫。呵呵,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不好好讀書,說出來的話那叫一個難聽。可是話雖粗,理卻不粗。如今以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未雨綢繆。按仁祿的話講,便是搶先將衣服收起來,那樣老天想淋也淋不着了。”
孫尚香格格直笑,道:“嗯他說的倒也有理,那我該怎麼辦?”
甄宓正色道:“你先將最近這段時間宮中發生之事跟我說說,我知道情況之後,纔好定對策。”
孫尚香見她說得十分鄭重,倒也不敢大意。沉吟片刻,將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之事,不論大小,一五一十的說了。
甄宓秀眉一蹙,道:“絳珠之事明顯就是貴妃在挑撥離間,你將她趕了出去,不擺明將她往貴妃那推麼?”
孫尚香道:“事後我回想起來也着實後悔,不過想要我道賺,卻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甄宓沉吟良久,方道:“現在情況已經很嚴重了,貴妃已打算動手了。”
孫尚香一臉迷茫,道:“有什麼危險,我怎麼看不出來。”
甄宓道:“貴妃千方百計要拉攏你身邊的人,便是要在你身邊安插一個內奸,好擺步於你。”
孫尚香道:“哼,我怎麼還會將絳珠再召回來?”
甄宓道:“你太低估劉貴妃了。難道你不召絳珠回宮,她便沒辦法了麼?只要她在皇上面前花言巧語一番,皇上便會下旨令絳珠重回承明殿,還會告誡你不可再爲難她。那時你雖明知她要害你,又能怎麼樣?”
孫尚香道:“這個……那我該怎麼辦?”
甄宓目視梅蘭二花,二女忙走到門口,一左一右的站着,好似兩尊門神。甄宓道:“從現在起你必須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能有些許差池,否則性命不保。”
孫尚香道:“既是徐姐姐託你們來照顧我,便可以完全信任。我聽你的,你說吧,要我怎麼做?”
甄宓伸嘴在她耳邊悄悄地說着,過了良久良久,甄宓笑了笑,道:“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五日後我便會來這裏裝模作樣的作法一番。我交待你的,你可一定要記牢,不可有半分差池。”
孫尚香道:“嗯,我會的。”
甄宓點了點頭,飄然而去。
孫尚香望着她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喃喃地道:“他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
這邊薛珝探聽甄宓進宮,大喫一驚,來見劉貴妃,道:“大事不好了,賈福的夫人進宮來了。”
其時一向不顯山不露水,喜怒不形於色的劉貴妃,不知喫錯了什麼藥,又或是哪根筋搭錯了,正板着臉,躺在榻上生悶氣。聽了這句話,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一躍而起,厲聲道:“皇上竟敢如此明日張膽的奪人妻女,這簡直豈有此理!”
薛珝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老臉一紅,道:“微臣沒說明白,讓娘娘誤會了,微臣該死。”
劉貴妃沒好氣的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薛珝道:“是這樣的。皇上賜給甄夫人一面金牌,使其可以在宮中行走。今日甄夫人拿着這面金牌進宮來見皇后,二人在承明殿中密議良久,不知道說些什麼。”
劉貴妃也不說話,一個勁的冷笑。
正說話間,忽聽得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外間直響進來。薛珝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名宮女走了進來,道:“啓稟娘娘,絳珠在外求見。”
劉貴妃定了定神,回覆了一貫的神態,臉上又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快快有請。”
那宮女引着絳珠來見劉貴妃,劉貴妃道:“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絳珠面帶喜色,道:“皇后娘娘差人來召婢子回去,婢子是專程來向娘娘辭行的。娘娘對婢子的恩德,婢子永世莫忘。婢子此生已屬皇后娘娘,無法再服侍娘娘,若有來生,必當結草銜環,已報娘娘大恩。”說着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薛珝見絳珠得以迴轉承明殿,喜出望外。側頭瞥了一眼劉貴妃,卻見她臉上殊無喜色,還道是她不願在絳珠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隨即也收起笑容,不敢過分表露自己的歡喜之意。只聽劉貴妃淡淡地道:“些許微勞,何足掛齒,不必老放在心上。”
絳珠道:“這事對娘娘來說是不算什麼,對婢子來說可就是大事了,娘娘的大恩婢子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日後娘娘有用得着婢子的地方,儘管吩咐,婢子自當盡力。”
劉貴妃道:“我左右不乏其人,哪要你辦什麼事了?你的心意我領了,你到了承明殿可要好好服侍皇后娘娘,可不能銜着前恨,心生懈怠。”
絳珠道:“娘娘教晦,絳珠謹記。”
劉貴妃微笑道:“若沒什麼事,你便退下吧。”
絳珠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絳珠走後,薛珝道:“絳珠迴轉承明殿,娘娘好象不大高興?”
劉貴妃幽幽嘆了口氣,道:“正要和你說這事。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事牽涉太也重大,萬一事機不密,玉石俱焚,不可造次。所以決定將一應活動全部暫停,待我深思熟慮一番之後,再作區處。”
薛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張嘴張得老大,說什麼也合不攏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方道:“如今皇上對皇后頗爲厭惡,絳珠也因鞭苔之恨,對皇后心存芥蒂,若於此時行蛆下盅,大事定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若是錯過了,再要找到這麼好的機會可就難了,還請娘娘三思。”
劉貴妃道:“我非不知其中利害,只是我總覺得這事須當從長計議,不可造次。”
薛珝道:“這個機會若不好好把握,娘娘一定是要後悔……”
劉貴妃俏臉一沉,厲聲道:“夠了!該怎麼做我心裏清楚,不用你來多嘴!我有些累了,沒什麼事你就下去吧!”
自薛珝服侍劉貴妃以來,劉貴妃從未對他發過火。薛珝向她瞧了一眼,覺得她心中好像有一肚子話要說,卻一句也說不出口似的,不禁大惑不解,不明白她昨日還好好的,爲何今日便判若兩人。當下他也不便多問,行了一禮,告辭而出。
劉貴妃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頹然坐倒,像堆軟泥一樣,軟癱在地,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劉貴妃終止行動,事出突然。賈仁祿自然一無所知,仍就按步就搬。五日後,甄宓再一次進宮,堪定方位,手執長劍,踏罡步鬥,裝神弄鬼一番,像模像樣的畫了道符一張,拿在手裏揮舞片刻,投入火中,化爲灰燼,跟着將灰燼倒入水中作成符水一碗,然後煞有介事的端到承明殿,哄着孫尚香喝了下去。
劉備待她作法完畢,便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去,問道:“怎麼樣,這事能成麼?”
甄宓向他瞧了一眼,心中暗自鄙薄,總覺得賈仁祿放浪形骸擺明就是流氓,反而遠較這僞裝明君的大漢皇帝品格高得多了。當下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靈符一道,道:“皇上將此符貼身收藏,可保萬無一失。”
劉備忙將那靈符珍而重之的揣進懷裏,甄宓笑道:“此符至關重要,切記不可遺失。若是不慎遺失,這法門可就不靈了。”
劉備連連點頭,道:“好的,朕一定小心收藏,絕對不會將其遺失。”
甄宓道:“宮中之事已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然仁祿等急了,心裏指不定怎麼想呢,呵呵。”
劉備啞然失笑,道:“這個仁祿也真是的,你在朕這,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甄宓道:“他就是這樣的人,老愛胡思亂想。”心道:“我在你這,他不擔心纔怪呢!”
劉備道:“既然來了,且不忙走。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甄宓心中一凜,下意識退了一步,道:“皇上想問何事?”
劉備道:“這裏不是說話所在,請隨朕到御花園一遊如何?”
甄宓道:“男女有別,妾身與皇上同遊御園,傳將出來,皇上的名聲可就毀了。”
劉備哈哈一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朕確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夫人若信不過朕,可請兩位婢女隨同前往。”
甄宓向他瞧了一眼,覺得他不像是忽起邪念,欲將自己騙到御園之中非爲作歹,放心大半,道:“那好。我便陪同皇上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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